二 乡村振兴视角下的农业转型发展
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推动农业农村优先发展。这一战略的持续发力不仅有助于重塑城乡关系，推动城乡生产要素的互通有无、优化配置，而且有助于扭转乡村凋敝、农村衰落的格局，更重要的是还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农村能提供“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多功能产品、多业态服务的美好生活需求。因此，走质量兴农、绿色兴农、品牌兴农道路，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推进农业生产转型发展亦是乡村振兴的题中之义和内在要求。
（一）产业兴旺视角
市场需求因素和产业内在因素是产业增长的重要决定因素，需求结构优化引导供给质量提升，促使新旧动能转换（丁文珺、伍玥，2018）。高质量农产品生产的蓬勃发展需依赖市场需求的拉动、资源要素的推动以及产业内要素的协调。
1.适应市场需求是农业转型的目标导向
需求规模和需求结构是产业发展的两个重要市场因素，前者决定产业发展总量，后者决定产业动能。这说明不同产业出现和发展的次序与人类需求层次的次序具有一定相关性。传统农业生产模式能否实现转型升级，主要看产品供给是否符合需求，即农村内部的产品结构是否契合居民的消费结构。目前我国优质安全农产品需求的“量”和“质”均不足，这也是影响农业经营效益，降低农民在收入分配格局中占比的主要原因之一（李世刚等，2018）。当前市场上优质农产品有效供给的量不足、供给结构失衡，主要原因在于①消费者对安全优质农产品的认知模糊，从而导致农产品市场出现“劣币驱逐良币”[4]。②优质优价是农业经营主体进行标准化、提升产品质量的重要驱动因素（王芳等，2013），实践中的优质非优价严重阻碍了农户提升产品质量[5]。由于优质农产品在销售渠道商与普通农产品销售渠道差异不大，产品销售时“优质优价”较难实现，从而降低了经营主体对优质农产品的生产积极性[6]。③“增产导向型”农业政策制约了农业经营主体转向以绿色农业为支撑、追求质量与效率的“质效型”农业（魏后凯，2017）。可见，推动农业发展由过度依赖资源消耗向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转变，不仅要通过市场需求和价格机制对经营主体给予价格激励，也需要增强政府农业发展政策对经营主体行为的引导作用。
2.构建农业产业价值链是推进农业转型的主要内容
价值创造是现代生产力发展、产业兴旺的内核。其主要指商品或服务的创造者，既创造了价值最大化的实现，又为目标主体提供更多使用价值。在农产品生产领域，价值创造是指依据消费者的消费特性，在创造价值体系中引进新技术、新组合、新策略、新市场、新客体等要素，以努力创造出超额价值。例如，北京高端群体消费粮油类、肉品类、蔬菜类、水果类、水产类产品的需求特征约96%集中在健康、卫生和营养方面，其次是新奇特、文化品位和表现个性特征等。这表明为消费者提供更多的健康、卫生和营养等方面使用价值，是现代农业进行价值创造的终极目标和重要途径。
当前我国农产品价值链的构建中，存在着诸如①农业产业链不完整，产品增值缺乏深度；②农业生产技术种类繁多，但渗透率有待提高；③产业技术体系已现雏形，但功效不甚显著；④集聚效应日益显著，但产业集群、专业市场作用尚未显现；⑤产业融合层次低、产业融合项目同质化严重，对农业多功能性挖掘不足等突出的问题，只有塑造错位竞争的市场格局，进行产业链纵向一体化整合，才能实现多方价值共赢。只有深入剖析涉农产业之间的渗透性和关联度，才能满足消费需求的多样性，拓展市场空间。
（二）生态宜居视角
相较于城市，农村具有更好的生态条件和宜居条件，城乡融合发展促使农村资源优势向价值优势、产业优势的转化。推进农业由增产转向提质，正是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路径之一。
1.乡村生态宜居建设能有效促进现代农业的可持续发展
乡村既是以从事种植业、养殖业等农业生产活动为主的人口聚居区域，又是由人、生物、水流、空气等物质和能量所构成的“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坚持产业与生态的有效衔接，充分发挥乡村的生态优势，并以此为基础，通过提供高质量绿色产品来获取更大的经济效益，能有效保障农产品食品安全并促进乡村生态和经济的良性循环。
具体来说，乡村生态宜居建设可从以下几方面促进农产品食品安全、助推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一是通过识别生态破坏问题，锁定生态保护修复目标，可有效提升农业生产资源质量，夯实高品质农产品供给基础。二是以生态环境友好和资源永续利用为导向，逐步实现投入品减量化、生产清洁化、废弃物资源化和产业模式生态化，可有效保障农产品食品安全。三是农村污水垃圾处理、生活能源消费的使用设备更新等技术的实施，对改善生态环境有显著作用，有助于协同推进绿色发展，间接保障农产品食品安全。四是生态宜居建设依托现有山水脉络等独特风光，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城镇化带动农村现代化，通过优质农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有效推动区域协调发展，促进城乡融合。
2.生态农业是连接农业增效和农村增绿的重要桥梁
发展生态农业，推行绿色生产方式，把农产品质量提升和生态环境改善统一起来、结合起来，可以有效推动农业农村发展由过度依赖资源消耗向追求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转变。在一个小循环中，企业可通过种苗培育、GAP示范种植、产品收购、加工后的废弃物循环利用等方式优化产业链；合作社通过种苗供应、生产标准、农资供应、产品回收、社员培训等统一的方式保证农产品质量与产量。在一个大循环中，如农业产业园内，生态农业企业主体之间可从事生态农业产业链中的不同环节，从生产、加工、销售、消费、回收、利用等形成三产融合发展的完整产业链，以便更有效地循环利用农业资源，扩大农产品或服务的增值空间，保障食品安全。
3.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是实现生态资源资本化的重要路径
原有的按照工业化模式改造的“产业化农业”发展面临一系列问题。产业化主体通过增加种植面积获取规模化的地租收益，将导致物化成本不断增加、劳动力被排斥、种植类型单一化引致的风险加大。另外，工业供给侧结构性带来过剩的三大资产迫切需要寻找被资本化的资源标的。通过实现乡村生态资源的价值化、资本化，能够将城市过剩资本合理引入农村，实现生态补偿制度力图解决生态保护利益关系的失衡，使不同群体在利益分化格局中既能各得其所又能和谐相处。
（三）治理有效视角
1.保障食品安全的乡村治理体系
乡村治理有效是指在“差序格局”的中国乡村社会里，通过构建多元化的治理体系，依靠自治、德治和法治三大机制，协调和治理村落范围内家庭成员和邻里关系，协调乡村社会的社会经济秩序以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在具体实践中，乡村治理主要围绕乡村社会的公共事务，由一系列具体的集体行动事件构成。保障食品安全的乡村治理则是指，在乡村场域内构建具有共容性利益的组织以提供公共物品，保障初级农产品食品安全的活动。
保障食品安全，需建立和完善现代社会信任。与建立在熟人、亲缘关系基础上和单位制基础上的传统社会不同，在现代社会中各类组织处于社会生活的中心位置，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责任主体。传统信任结构的断裂，需要通过组织建设和有效治理进行修补。而通过跨越时空距离重新组织社会关系的“脱域机制”，亦需要组织伦理的重塑。
2.保障食品安全的乡村治理模式
为有效治理安全优质农产品生产，需要推进市场治理、政府治理、乡村自治和产业链治理的有机融合。
（1）市场治理。
围绕农业产业化发展，各类农业经营主体通过构建组织间的利益联结机制，从而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市场治理模式有以下几个鲜明的特征：①治理模式的构成由经营主体围绕产业链形成的上下游关系自发形成；②利益获取与分享是市场治理的主要动机；③产业化经营组织之间的竞争是保障市场治理有效性的约束机制；④市场治理的有效性还依赖于消费者对优质农产品的识别能力和产业链各环节上产品的可追溯性，从而确保食品安全事件可追责，责任可分担。不过，目前自发型市场治理模式主要存在以下几方面的问题：一是经营决策主体的有限决策力，可能会导致产业发展失败；二是由于市场行为缺乏组织、市场行动者之间关系疏离，降低了产业获得外部资源和形成更大市场的可能性；三是在缺乏有效追溯体系下，部分投机经营主体败德行为所引致的食品安全事件会导致整个行业的“集体声誉”受损（李想、石磊，2014）。
（2）政府治理。
市场经济的相关理论强调市场和政府的双重治理，在我国农业发展实践中逐渐形成了政府引领型的治理体制，即地方政府深度参与“三农”的发展。各级政府根据各地的发展状况，充分发挥自己的职能，对相关政策和体制进行修改和完善，建立与市场经营主体的合作关系。并且随着绿色农业发展战略、农产品质量提升计划的制订和推进，全国不同地区、不同层级的政府部门相继出台了一系列促进安全优质农产品生产的政策措施，亦得到各类市场主体和非市场主体的积极配合。但目前政府引领型治理体制存在如下的弊端，其主要表现为以下三点。①政府有限的决策能力，可能导致产业发展失败。②“碎片化”政策，导致引领效果降低。③“扶强扶优”对象的选取可能引发“寻租”。政府规制模式中存在管理目标、管理行为和政策工具冲突，多元治理模式以管理主体多元化、管理机制多维化、管理工具多样化和保障食品安全行为内生化为基本特征，能有效弥补政府规制的缺陷。当前，要贯彻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决定，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提高农业农村治理能力。
（3）产业链治理。
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对食品源头安全起着关键作用，源头监管应从“反应型监管”向“自主型监管”转变。合作组织和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有助于监管农产品质量，其监管效率取决于产业链组织结构的优化程度。标准化和纵向协作均可有效提升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具体来说，包括以下几类治理模式。
一是横向一体化治理模式。以土地流转带动其他要素的配置，推动农业生产技术标准、农田操纵规范和生产管理标准等生产环节实施。二是纵向一体化治理模式。以风险分析框架为基础，强调风险评估与管理职能的独立与互动。以社区支持农业模式为代表引入公众参与农产品生产过程，提升食品安全程度的方式，并不一定带来信任水平的提升。它应当建立在专家、生产者和公众在风险知识生产层面的交流互动基础上，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专家应积极参与该类模式，作为独立的第三方，评估和监督生产者的食品安全风险控制行为，并与公众（消费者）积极互动。
（四）耦合协调发展视角
1.产业发展与生态宜居的耦合协调，推动农业绿色发展
生态宜居可为产业发展提供完善设施和丰富的客源市场，聚集众多发展要素资源旅游、养老产业发展能引领、倒逼生态宜居乡村的绿色生态发展，规范、限制污染严重的农业生产经营主体。
2.产业发展与乡风文明的耦合协调，推动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
乡土社会和乡外主体提供的物质资源、人力资源、经营模式等并不足以构成乡村产业发展的全部条件，乡村产业发展和乡村振兴必须依托和调动一切社会资源。悠久的历史和传统的社会架构形成我国乡村社会的社会关系和行为逻辑。关系、人情、面子、人缘、差序格局等都是典型的乡村社会行为原则。旅游、养老产业本身就是一种全方位的社会活动，既能增加乡村就业机会，也能有效提高村民素质。在村民和外来游客、城市居民进行直接交流过程中，良好的行为举止、思想观念、卫生习惯、生活方式得以传递，可助推乡风文明，并进一步规范绿色农业生产行为，保障农产品食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