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纵横家盖聂
秦王政六年，天下局势犹如风云变幻之棋局，各国之间纵横交错，纷争不断。
盖聂，身为鬼谷派门徒，身负纵横捭阖之术，如今身负秦国使者的重任，要前往魏国，劝说魏王与秦国和谈，使其退出合纵同盟。
盖聂抬头望向天际，一轮残月高悬，周围点缀着几颗孤星。
他想起师父鬼谷子曾说过的话：“纵横之术，在于察言观色，明辨利害。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当盖聂踏上魏国的土地，那古老的城墙与繁华的街市，都透着一股历经沧桑与疲惫的气息。战争的阴影虽已暂时退去，但战争的创伤却深深地印在这片土地上，百姓们的生活依旧困苦不堪。
盖聂被引领至魏王宫廷，那宏伟的宫殿彰显着往昔的威严，却也掩盖不住如今大魏王朝在合纵抗秦之战后的几分衰落之象。
盖聂迈步走进宫殿，只见殿堂高大开阔，阳光透过彩绘的窗户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此刻的大梁城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魏王端坐在王座之上，周围的大臣们神色各异。近期合纵之事让魏国在大国博弈中犹如走钢丝，危险重重。
宫人来报：“大王，秦国使者盖聂求见。”
魏王微微皱眉，他虽听闻盖聂之名，此人是鬼谷派的高手，更是纵横名嘴，但秦使前来，必无好事。
盖聂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宫殿，他身着黑色长袍，腰佩长剑，眼神深邃而锐利。
魏王坐在王座上，威严地问道：“秦国欲与寡人何谈？莫不是又有什么加诸魏国之上的无理要求？”
盖聂嘴角微微上扬，不慌不忙地展开了手中的卷宗，朗声道：“大王，今日我等前来，并非是来为难魏国。秦国如今愿意归还此前从魏国夺下的土地。”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们皆露出惊讶之色。
盖聂继续说道：“魏国与韩国相邻，近些日子魏国与韩国合纵，欲与秦国抗衡。然而，大王可有细想，这一场合纵之战，对魏国真的有利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等待着盖聂的下文。
盖聂轻轻踱步，继续说道：“大王，且不说这些年来魏军在合纵之战中的损耗，就说我国秦国，其势如今正如日中天。若是魏国继续与韩国并肩作战，一旦战败，不说国土沦丧，单是那百姓困苦，就足以让魏国根基动摇。”
“那依盖先生之言，我魏国当如何？”魏王目光紧紧盯着盖聂。
盖聂缓缓走到魏王面前，站定后说道：“大王可曾想过您麾下之人，信陵君魏无忌。公子的威名如今太盛，就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相比之下，大王的威名似乎都被掩盖。”
朝堂上一些大臣皱起眉头，他们觉得盖聂此举有些诛心。
但盖聂却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公子虽深谋远虑，战功赫赫，但公子之权势过大，下可聚士族百姓之心，在上可影响大王您的决策。若是再让公子在与秦国的战事中获胜，这天下恐怕将来就只知有魏无忌公子，而不知魏王您了。大王您处于君位，却不能令行禁止，任由臣下威望过高，这于国之长远发展，绝非好事。”
“哼！”魏王心中虽有戚戚焉，但还是拂袖道：“这是寡人自己的朝堂之事，岂有劳秦使来指手画脚。”
可是盖聂并未退缩，他继续说道：“大王，再者说，就算魏国能在短期内继续压制秦国。韩国的实力却在这种对抗中不断壮大。韩国如今地小民寡，本无足够的实力与大国长期对抗。但魏国不断投入兵力和物资与秦国交战，使得韩国自身发展不受干扰，并且还能从各国之间的局势变化中坐收渔利。长此以往，韩国强大起来，在中原之地，魏国的势力范围将被韩国一步步蚕食，这对魏国的长远利益来说是巨大的损害。”
魏王听着盖聂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盖聂此次来必定是带着目的而来，虽然话语有些犀利，但也句句击中魏国现在的要害之处。
魏王心中思绪万千，一方面，他对信陵君魏无忌寄予厚望，公子智谋超群，且在各国游历多年，广结豪杰，对魏国忠心耿耿，多次为魏国抵御外敌。
但另一方面，盖聂所说的话也确实在理。
如果信陵君的势力继续膨胀，确实会对王权产生威胁。他想起信陵君平日里对朝政的影响，很多大事上信陵君都有很大的话语权。而且那些贵族们似乎对信陵君也更为尊崇，他们都愿意按照信陵君的意见行事。
对于合纵之事，魏国的损失也是显而易见的。多年来为了合纵对抗秦国，大魏的国力已经损耗不少。
百姓们赋税加重，青壮年都被征召入伍，土地荒芜。而这些努力，似乎只是在对秦国的进攻中起到些许阻挡，却没有给魏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大利。
若是按照盖聂所说，归还土地退出合纵，从短期看是一种示弱，但这能让大魏有喘息之机，有时间重新整顿国内的局势，发展国力。
而且秦国愿意归还土地，这也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可是，就这样与秦国和谈，在大魏的颜面上也不好看。当初与各国结盟合纵，就是为了共同抵御秦国的兼并，若是如今率先和谈退出，其他诸国恐怕会对魏国心存不满，大魏日后在大国之间的地位将变得更加尴尬。
不过，这些可不能明说，不然别人又要传言他嫉妒贤能了！
魏王面色稍沉，低沉着声音说道：“信陵君乃吾大魏之贤臣，为魏国立下赫赫战功。他忠诚于大魏，一心只为退秦，何来祸端之说？”
盖聂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大王，臣理解您对信陵君的倚重与信任。如今秦国强大，若与魏国继续对抗，即便大魏在联军相助下暂时无虞，但日后国力损耗，终究难以恢复。而秦国，即便暂时退让，亦随时可卷土重来。”
魏王微微低头，手按在扶手之上，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思索之色：“那依盖先生之见，我大魏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