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叮当说Hi

昏黄的傍晚阳光，从老式筒子楼破旧的窗户缝隙里投进来，斜斜地落在桌面上，给那台饱受摧残的笔记本电脑镀上了一层凄凉的金色。李霄坐在椅子上，盯着黑乎乎的屏幕发呆，心里五味杂陈。自从他发现“Ctrl+C”神秘复制能力之后，这台电脑便仿佛带着诅咒般时常罢工。它时而宕机，时而莫名闪烁，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偏偏不管多离奇的状况，李霄都不敢真把它丢掉或拆了，因为他知道：里面埋藏着更加惊人的秘密。

此刻，他正试着再次开机，好从硬盘里把尚未备份的稿子继续整理。虽然电脑随时可能罢工，但他别无选择。随着电源键被摁下，机身风扇转了几秒又陷入沉默，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老兽在做最后的咆哮。李霄在心里默念：

“坚持住啊，别再冒出什么可怕像素手就好……”

屏幕先是一阵恼人的雪花点闪烁，然后进入加载画面。出乎预料的是，这次并没有刺耳电流噪音或乱码狂飙，反倒相对平静，就好像电脑终于消停了——却也让人多了几分惴惴不安。过了两分钟，桌面总算勉强显现，文件夹图标排布凌乱，一些软件显示受损无法启动，幸好写作文档似乎还能打开。

“太好了，总算有点运气。”李霄松了一口气，正想赶紧把文档拷到U盘，谁知右下角忽然蹦出一个翠绿色的进度条，对话框顶端显示着：“系统异常修复中……请勿关机。”

“什么鬼‘修复’？”李霄心里七上八下。这个电脑已经在维修店判了死刑，倘若真要自我修复，也不知是福是祸。他努力保持镇定，先把U盘插上，可光标却卡住不动了，仿佛整个系统都在优先执行那条“修复”指令。

进度条走得很慢，约莫只到10%，桌面就猛地一抖。李霄心头一紧，担心再炸出像素手臂，可半分钟过去，屏幕上依旧只有那根进度条在艰难前行，像个走不动的老牛，一格一格往前挪。

“这样就好，只要别再吓我就行……”他自我安慰。可话音未落，又有一道细微的电子波纹，从扬声器里“嗡——”地低鸣，让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呼……冷静，冷静。”李霄深呼吸几次，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缓缓升至37%的进度条忽然停滞，接着右下角又冒出一串全英文+字符的乱码提示：“Critical... data... reassemble...”紧接着就是一阵像摩斯电码般的滴答声。

李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话框里闪起一行行快速滚动的字符，随后整块屏幕忽然变成了像素化的浅蓝色背景。他还以为死机，谁料那片蓝底中心位置慢慢汇聚成一个浅淡的人形轮廓，仿佛有人正蹲在屏幕的二维空间里缓缓成形。

那形象先是一团跳动的像素块，犹如老游戏里低分辨率的小人，呈Q版比例，头大身短，颜色也只有几种简单色调。它晃了晃胳膊，身体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最后在屏幕里站稳，形成一个“像素小人”的形象。

李霄瞪大了眼睛，心里头翻腾不已：“又是像素显现？该不会又要伸出手抓我吧？”他下意识想往后缩。但这回，小人并未做任何恐怖举动，而是突然转头，面部像是画上了简单的两只黑眼睛和一个方形嘴巴，向李霄的方向“看”过来。

“呃……”李霄屏住呼吸。他想动，却又好奇眼前这诡异景象会如何发展。只见那像素小人张开嘴巴般的方框，嘴巴上下动了动，紧接着扬声器里传来一个电子合成声，声音很轻，却能听出和人类对话类似的调性：

“Hi——你……你好？”

李霄瞠目结舌，愣了好几秒才回神：“你……你是谁？”

小人眨了眨眼，伸出短短的手臂在自己脑袋上挠了挠，像是在想措辞。随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对话框，与其同步打印出文字：

“我是叮当，来自系统异常的产物，也是多元数据端口的碎片。”

“叮当？”李霄皱眉。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某种卖萌外号，和昨晚那些神秘的乱码完全不是一路画风。“你……为什么会在我的电脑里？”

小人捂住嘴巴，比划着打出另一段文字：

“这台电脑曾经遭遇高能量流冲击，部分核心数据紊乱。机缘巧合下，我才得以‘自我修复’并以这种形式出现。说白了……算是系统Bug中诞生的自我意识。”

“什么？系统Bug还能产生‘自我意识’？”李霄顿觉荒谬，但又无法否认，自己已经见识过屏幕里伸出的像素手臂、诡异快捷键复制等离奇现象。这其中任何一个都突破了常识，如果再多出现个“电脑精灵”似乎也不稀奇。

“那你想干嘛？”他小心问。

像素小人“叮当”在屏幕里左右踱步，像纠结要不要开口。它抬头看向李霄，或许是想表现得友善吧，那张方块脸上居然变换成一个笑脸的图案。然后对话框再次闪动：

“帮助你，或者说……帮助我自己。我们共享同一块数据核心，而你掌握了打开‘多元端口’的关键。没有你，我无法彻底修复；没有我，你也很难活着躲过那些‘黑衣人’的追捕。”

李霄心中咯噔：“你知道黑衣人？”想起昨夜的种种，他不禁有点后怕，“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抢我电脑？是因为这个……端口？”

叮当深深点头，随后屏幕出现一大段半透明文字，语言简洁却带着技术和神秘混杂的风格：

“你的电脑意外连接到一个多元数据通道，能影响现实与虚拟边界。那群黑衣人隶属于某个跨世界组织，想利用此通道攫取极大利益。

然而通道不稳定，系统持续崩溃。我只是一段‘异常意识’，必须依赖主机才能存在。你若不想被他们抢走电脑或陷入更大危险，就得学会保护自己……并学会使用‘快捷键魔法’。”

“快捷键魔法……”李霄喃喃念道，想起之前成功用Ctrl+C复制出一只空壳水笔，也想起那神秘的像素手臂差点把他拽进电脑世界。“可那东西风险也很大吧？我怕再用下去，自己也变成Bug了。”

叮当做了个手势，似是在摊手，然后打下一行字：

“没错，每次使用都要消耗数据能量，也会令你身体产生某种‘数据同化’症状，强度过高会反噬。可若什么都不用，你更无法抵御牛头社（那帮黑衣人的势力）。与其被他们当成实验材料，不如试着跟我合作。”

李霄沉默数秒，心中思绪翻腾。自从发现“复制术”开始，他就知道这场风波无法轻易收场，但他没想到还能对话一个系统小人。“好吧，我先相信你。那……你要我怎么做？”

叮当似乎“松了口气”，它拍拍胸脯，对话框里蹦出更轻快的文字：

“太好了！我能读取部分快捷键信息，帮你开启或升级‘组合键’。不过强度别一次性提升太大，你的身体会撑不住。我们可以先来一次小测试，比如，复制某些新目标，或者尝试更高层指令。”

“更高层指令？”李霄惊讶，“难道不仅有复制，还有其他功能？”

“当然。比如撤销、强制关闭、终止进程、管理器模式……”叮当的话像在报菜单，却每念一个都让李霄更感荒谬。可仔细一想，用Ctrl+Z回到过去、用Alt+F4关掉对手，这些想象光是想想就带着股神奇力量。

“这些都是真的？”他忍不住问，语气里透着一丝期待。

“嗯，不过……它们的解锁条件各不相同，你也需要对应的‘体能’和‘数据适应度’。”叮当在屏幕里比划，“等你熟悉了，我可以慢慢教你。可别把自己一次玩废。”

李霄深吸口气，转念又想到自己稿子还没备份。他把插在USB口的U盘举给叮当看：“行，这些通通以后再说。现在能不能先让我把文档拷走？这电脑不稳定，我怕一会儿又……”

谁知话没说完，电脑桌面忽然急速闪烁。那根“系统异常修复”的进度条哧溜一下蹿到100%，紧接着，屏幕陡然暗下来，只余叮当那Q版像素身影立在空无一物的蓝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