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职工大会（中）
“吃大锅饭？就是养你们这里极少一部分的蛀虫？就说你，姓胡的，你八年不给设计院干活，出去给领导开车，一分钱工资都不差的发了八年，总计28400块！你给设计院做什么贡献了？你摸摸你有没有良心，对不对得起身边的同事！”
“凭什么，别人用工作和劳动的成果养你们这一帮不工作的？哪个社会不是按劳取酬，你们几个，做什么工作了，来来来，拿出来给大家说说！”
“大家伙都在这儿呢，你们有谁站出来说一说，这几个人在院里是做什么工作的，近三年来干了啥！”
“还有你，杜小华是不是？编制在办公室的吧，你上班五年，怕是连院大门都没进过五次，你爸是老院长，他安排你进来，就是让你吃空饷不上班的吗，你去把你爸找来，我当面问问，是不是他给你的特权！”
“你叫贾玉红吧，你爹是水利局的副局长，安排你进来让你管档案，三年来你弄丢了大家多少材料？连续三年没上班了，今天来这儿，你也有脸说出来说话？”
刘强吐字连珠，声音震天响！
“今天，站在这里的，我相信，绝大多数都是朴素的劳动者，和我这个农民的儿子一样。各位工友，我的改制方式很简单，你只要敢承认自己有手有脚，能工作，我保证你不下岗，有钱拿，生活会越来越好。”
“认为自己有手有脚能工作的，站在我的左手边！
王副院长——你行不行？
行就站过去，仍然是主管行政的副院长！”
刘强的嘴如连珠炮，速度又极快，字正腔圆，说出了一直存梗在大多数人心里，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大多数人的眼神都亮了！
这是真的要向白吃饱们开刀了！
王志勇明白，自己要是这次不第一个站过去，明天就会被辞退。
他也没什么关系能够调整出这个没落的企业，不然早走了。
“我，支持！”
四十多岁的王志勇，挺了挺腰杆，第一个站到了左手边。
转过身对向大家，“刚才，小刘总说的很清楚！
留下的肯定有工作，有工作就有饭吃！你们已经有半年没发全额工资了吧？
如果小刘总不接手，下个月连基本生活费也发不出！
这已经不是企业生死存亡，而是我们所有人，所有的家庭生死存亡的时候！
我，王志勇，虽然没有技术，不是骨干分子，可我有手有脚，也有行管方面的工作经历，相信能给新的企业做出贡献。”
“改制自救，这已经是迫在眉睫，如果我们再不改制，任由胡开锋之流挖墙角、吃大锅饭，下个月我们连几十块的生活费都没得发！”人事科长站起来说话，站到了左边。
他和王副院长一样，别无出路，只能跟着刘强这个新老板干，人家曹院他们有技术到哪里都能吃饭，他们这些没技术的只能做出选择。
“我不想买断，我还年轻，建筑技术的活学不会，可是力气活我能干！”
“我也不想，只要新领导安排有活干，我保证能干好！”
“我手脚都在，力气也有，不差事儿！”
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怎么选择，大家的心思都很清楚。
沉默的大多数们发现他们身边所有能凭技术吃饭的同事们都没在现场，听说一早就派走进工地了，站在这里至少有几十个是双职工的家庭，她们这些女人更没别的选择。
技术人员已经有了新饭碗，他们要是再任凭几个混子折腾，怕是真的被新老板破产清算掉，买断那点钱根本不够生活。
这事儿，松城已经破产重组的企业已经有四五家，惨痛的结局在那摆着呢。好歹这个年轻的小老板当着上级部门和全体职工的面说了，留下肯干活就有饭吃……没谁傻到这个时候，还给忌惮那几个有关系的混子，顺着他们的话说，保证会完。
有一个站出来，就会有第二个。
有一小帮人，就会带动一大帮。
毕竟，在这个时代，老实本分的人还是占大多数——刘强分析完了全名单，心里早就有数，根本不惧有人闹事这种局面。人心都向好思定，没谁会没事找事。二百多人里，本来能够来的都是绝大多数希望企业能活下去的，而不是混日子的人，被刘强揭开这层丑陋的关系之后，这些人瞬间表达出对胡开锋等人的憎恨。
“要不是有这些人，设计院也不会黄！”
“就是，大锅饭早就该砸了！”
“小刘老板不说，我都不知道，那家伙竟然领全额工资不干活，我草！”
原处，只剩下十几个刚才声嘶力竭和刘强喊话的，胡开锋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站到留下那堆人，再次耍起了无赖，“我他么的就不信了，老子就不走，我姐是市长的老婆，你敢辞退我，我和你没完！”
“草你么的，耍无赖是不是？老子弄死你！老子早就看不惯你！大伙听着，我楚大胆今天要揍死这个王八，这事儿和新老板和组织都没有关系，老子就是想揍人，我让你喝我们人民的血，我让你白吃白拿！我让你骑我脖子上拉屎！狗日的孙子……”
从人群里冲出一壮汉，扑倒胡开锋就是一顿猛锤，等有人过去拉开的时候，姓胡的已经被打晕当场，人事不醒。
“保卫科的人呢，来来来！”
王副院长立即大声吼道，“把姓胡的送院卫生室先！大家不要乱，按刘总的安排来。”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今天没来的人，已经不具备当场表决的权力。
一个接一个的人签字，站到左边的队列。他们的脸上仍然有彷徨，却拥有了一些希望。
大会上，人事科长宣布，今天没到的人会记录旷工，严格按劳动法办理，该开的开，该辞的辞。
因为旷工被辞，别说找市长，就是找高官也没用。
刘强早就心知肚明，有些职工的关系就是纸老虎，真有本事的早就都调走了。
剩下这些不上班还想耍横的，都是一些狐假虎威之辈。
剩下的事情，交给王院长他们处理。他们处理不好，可以上交给何局长层面去处理。
“从今天开始，按实际到岗人员、天数发工资。”
人事科宣布了这个重要的决定，全场寂静几秒后，职工的脸上显出会心的微笑。
“我来对了！”每个人心里都尘埃落定般的安稳下来。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改制过渡期，所有在职在岗的职工拖欠工资按原在岗的工资基数足额发放，技术岗人员普涨两个档级。”
啊？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不早说？
三百多人立时心花怒放，感谢太不可思议。
“小刘总，我们都支持改制，以后就听你的！”
“对，我们都支持改制，你就安排新工作吧，啥活我都能干！”
刘强微微一笑，“大家先别急，好事还在后面。这次改制，我给大家带来了三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