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司务日常
灵植司的铜炉里燃着安神香，青烟在梁柱间袅袅升起。余怀安端坐在檀木案几前，指尖蘸了蘸砚台里新磨的墨汁，在文书上勾画批注。窗外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余总管。”灰袍书吏轻叩门扉，“这是各工坊昨日的产量报表。”
余怀安接过竹简，指尖在“寒心藤损耗率”那栏顿了顿：“比前日降了半成。”他取过朱笔在简侧批注，“告诉赵总管，青膜可以再留薄一分。”
书吏刚退下，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执事捧着叠账册进来，额上还带着薄汗：“禀总管，灵植司下属药田刚送来的收成报表...”
余怀安展开报表仔细查看，眉头渐渐皱起：“蚀骨草种子产量比上月少了三成？”修长的手指在桌沿轻叩三下，“去查查各院最近的种子收购记录。”
待执事离去，他起身走向西侧的档案架。指尖掠过一排排竹简，最后停在标着“癸卯年种植日志”的那卷。展开细看时，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些许药田特有的草木清香。
“看着种植的记录...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总管！”执事匆匆返回，衣摆上还沾着些泥土，“查清楚了！亢金龙院这半月来一直在高价收购蚀骨草种子，连品相不好的都被他们收走了。”
“看来是被盯上了...”余怀安低声自语，指尖在某个月的记录上画了个圈。蚀骨草种子的收购量突然激增，而亢金龙院最近的动作未免太过巧合。
他轻轻颔首：“看来有人想自己试种。”他起身走向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药田轮廓，“告诉侯明，东三区的蚀骨草要加快催熟进度。另外...”
他又补充道：“顺便去看看寒心藤的长势，若是成熟了就尽快采收。最近各院都在盯着这些原料，我们得抓紧储备。”
执事领命而去，余怀安的目光重新落回报表上。虽然原料种植进度比预期慢了些，但只要调配得当，应该不会影响肥料的生产。他提笔在报表上批注了几处需要注意的事项，字迹工整有力。
时间流逝，余怀安终于批完最后一卷文书。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走向内室的静室。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清凉的灵气扑面而来——四壁镶嵌的聚灵阵正在缓缓运转，地面上的蒲团还留着今晨打坐时的压痕。
余怀安在蒲团上盘膝而坐，袖中滑出那枚日渐饱满的虫卵。卵壳上的金纹比前几日又繁复了些，在微光中明明灭灭。
“总管，腐骨花工坊那边...”
余怀安收功睁眼，虫卵的金纹也随之暗淡下来：“说。”
“侯主事请示，新来的力士把花蕊晒过头了...”
余怀安叹了口气，将虫卵收回袖中。推开静室门时，夕阳正好照在廊下那株半人高的白元果上——那是他新的实验成果，如今枝头已经结出青白的幼果。
“备马。”他边系腰带边吩咐，“过去看一下。”
暮色四合时，余怀安终于从工坊回来。道袍下摆沾着腐骨花的花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灵植司的廊下已经点起灯笼，将“灵植司”的匾额照得熠熠生辉。
静室里，余怀安盘膝而坐，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日渐饱满的虫卵。月光透过窗棂，在卵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繁复的金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呼吸般明灭。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颗白元果。指尖青光一闪，果实便化作一汪青白色的汁液，缓缓滴落在卵壳上。
投喂完虫卵以后，余怀安运转《露华聚气诀》，将周遭的灵气引入经脉。
灵气在体内流转时，他清晰地感受到丹田中的变化——气海比上月又充盈了几分，距离练气五层只差临门一脚。这半年来，虽然公务繁忙，但他始终坚持每日打坐两个时辰，加上凝气丹的辅助，修为倒是稳步精进。
子时的更鼓遥遥传来，卵壳上的金纹渐渐平复，却比先前更加清晰深刻。余怀安将其小心收好，吹灭了案头的油灯。黑暗中，他望着窗外那轮冷月，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的灵力。
比起半年前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如今这般白天处理公务、夜间修炼的节奏，倒真有几分“总管”的体面了。只是...
他揉了揉眉心。工坊还需要新产一批肥料检测质量，试验田的新苗该间苗了，还有那批总想偷学配方的探子...明日，又是个不得清闲的日子。但至少，修炼一事总算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了。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余怀安踏着湿润的青石板路走向执事堂。灵植司檐角的风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与远处弟子晨练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
告示牌前已经围了不少弟子，议论声此起彼伏。余怀安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新贴出的朱砂告示上：
“告二十八院弟子：原定今岁重阳举办的二十八院比武大会，因各院改制未竟，延期至后年举行。前五名者可获内门弟子资格...”
“又要等两年！”一个高个子弟子捶了下告示牌，震得木板嗡嗡作响，“我都准备了三年了！”
他身旁的弟子倒是松了口气：“正好，我那功法才练到第三层...”
余怀安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转身离开喧闹的人群。晨光穿过竹林，在他青灰色的衣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今年灵植司初建，工坊扩建，试验田改良，哪一样都离不得人。若是比武如期举行，他还真抽不开身。
路过药田时，几个弟子正在采收成熟的蚀骨草。余怀安驻足观察了片刻，指点了几句采收要领。晨风送来草木清香，他忽然想起储物袋里那六十枚灵石——原本打算兑换些增进修为的丹药，可是现在出不去，倒是也不必太过着急，反正现在凝气丹还有。
“师兄。”赵清月从田埂另一头走来，发间的木簪沾着晨露，“我今早来看，东三区的寒心藤长势不错，再过半月就能采收。”
余怀安点点头：“记得留足种子。”转而问道，“王子明今天在主洞当值？”
“一早就去了。”赵清月抿嘴笑道，“说是要把新学的配比手法都试一遍。”
余怀安摇摇头，继续往灵植司走去。路过食舍时，他顺手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灵面馒头，边走边吃。
心中思索着，如今比武延期，倒是不必急着兑换修行资源。等明年秋收过后，院里生意稳定了，再寻个时间去趟坊市也不迟。想到这里，余怀安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指尖触到灵石光滑的表面。
灵植司的门前，两个书吏已经候着了。见余怀安走来，年长些的连忙躬身：“总管，今日各工坊的报表都送来了。”
余怀安接过厚厚一叠竹简，随手翻看：“腐骨花工坊的损耗率又降了？”
“降了半成。”书吏答道，“赵主事改良了晾晒手法。”
走进内室，余怀安在案几前坐下。晨光透过窗棂，在摊开的竹简上投下整齐的光格。他提笔批阅时，忽然想到一事——既然比武延期，那些准备参赛的弟子定会加紧修炼，对灵植的需求恐怕会增加。
“来人。”他唤来门口的执事，“去告诉侯明，让他预留三成上品肥料，就说是...备着给各院核心弟子用。”
执事领命而去，余怀安继续埋首案牍。窗外，弟子们晨练的呼喝声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灵田中劳作的声响。他偶尔抬头，能看到远处试验田里弯腰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