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农业产业转型的相关研究

社会经济发展的表现之一就是产业的转型和升级（黄颖，2011），产业转型升级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可以看作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过程，具体而言，主要包括以下几个部分：第一，产业附加值不断由低向高转型；第二，产业发展不断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型；第三，产业生产不断由高消耗高污染高排放向低消耗低污染低排放转型（杨颖，2010）。谭明交等（2018）认为产业转型升级是指通过“四低”（低成本、低消耗、低污染、低排放）来调整产业结构，以此来促进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传统农业“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的生产方式，一方面对农村生态环境造成严重的污染，另一方面也导致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的激增。在我国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策略下，在农业资源短缺、开发过度以及农业污染加重的双重约束下，迫使农业产业的转型发展。

（一）农业产业转型的原因研究

赫克-俄林师徒二人提出的要素禀赋理论为早期产业转型升级问题的研究奠定了基础，该理论认为由于不同国家和地区在资源禀赋上存在差异，使各国或地区在不同产品上具有比较优势，因此需要该国家和地区参与到分工的过程中，进而促使产业的转型和升级。学者们主要从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两个方面分析了我国产业转型的根本原因。从外部环境来看，全球正在进行以互联网、物联网等高新技术为核心的新一轮产业革命，这将促使产业生产方式、组织方式和管理方式等发生较大的变化（霍鹏、魏修建，2017），而且我国产业的发展受到后发国家工业化和发达国家工业化的双重挤压（杜朝晖，2017）。从内部环境来看，一方面我国人口红利的消失，生产要素成本的快速上升导致我国以廉价劳动力为基础的粗放型增长模式难以维持（张雅，2017）；另一方面资源的锐减、环境的破坏使我国“高消耗、高排放、高污染”的生产方式备受争议（赵丽娜、吕擎，2016）。除此之外，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的收入水平也在不断提升，收入的提高拉动消费水平的升级、消费结构的调整（李广瑜等，2017），对产业的转型和升级提出新的要求。因此，面对我国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增加、传统比较优势不断减弱、结构性矛盾不断加剧等现实问题，在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必须加快促进产业的转型和升级（费洪平，2017）。

农业是我国的基础产业，农业的发展直接影响到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速度与水平。关于农业产业转型的研究，学者们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消费者需求的转变促使农业产业的转型。伴随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的收入水平大幅提高，从而引起消费者消费结构的巨大变化（杨朝慧、文晓巍，2017）。王恩胡、李录堂（2007）研究发现我国消费者对粮食的消费数量不断下降，但是肉、奶、蛋、蔬菜和水果等产品的消费量却在不断提升。不同地区的消费者由于地域特征和收入水平等方面的差异，导致其消费结构存在较大的不同（Cai Y & Liu X，2013；吴林海、郭娟，2010；胡冰川、周竹君，2015）。这里的消费结构不仅是指各类食品消费在食品总消费中所占的比例，还包括无公害、绿色、有机的“三品”农产品的消费比例（王德章、王甲樑，2010）。目前我国市场中优质农产品的供给数量和供给质量都有待提升，无法满足消费者对优质农产品日益增长的需求，需要农业产业转型，提高农产品质量水平。第二，资源环境的压力推动农业产业的转型。我国传统农业“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的生产方式虽然促使农业产业得到迅速发展，农产品产量得到快速增长，但多年来粗放式的发展方式使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都亮起了“红灯”（杜运伟、景杰，2019），农业的发展是以环境破坏、资源浪费为代价的。我国化肥使用量从1993年的4766.2万吨增长到2017年的5859.4万吨，化肥施用强度从306千克/公顷增长到352千克/公顷^[1]。史常亮等（2016）研究指出我国小麦和水稻生产过程中均存在过量施肥的现象，其程度分别达27.26%和24.67%。我国农药施用量从1993年的146万吨增长到2017年的165.5万吨，农药施用强度从9.4千克/公顷增长到10千克/公顷^[2]。资源和环境的持续增压，农业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农业的产业转型。第三，农产品安全事件的激增促使农业产业的转型。文晓巍等（2012）研究指出食品供应链是我国食品安全发生的重要来源，我国近70%的食品安全事件都受其影响。农产品的质量和安全不仅直接关系到国民的身体健康、农业产业的持续发展，还会影响到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刘成、方向明，2018）。而且在国际贸易中，农产品的质量与国家国际形象紧密联系着，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会直接影响政府的公信力（董银果、黄俊闻，2018）。国内外环境的变化对农业产业的转型发展提出新的要求。

（二）农业产业转型的影响因素研究

关于农业产业转型的影响因素，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视角进行分析和研究，成果颇丰。通过对已有文献的整理，学者们主要从技术层面、制度层面、市场层面和其他层面等方面进行分析。

1.技术因素与农业产业转型

技术是农业转型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技术的进步可以正向促进农业产业的转型（Baker M J，2005；Otsuka K，et al.，2010），是农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引擎。Ito H（2000）认为通过技术对环境进行监测，对其影响进行评估，有利于促进农业绿色化转型。姜长云（2015）认为世界各个国家农业转型发展的动力已经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而科学技术是创新驱动的第一支撑力。陈义媛（2019）基于占取主义/替代主义理论对中国农业转型发展进行分析，认为农业资本化不一定会促使土地流转和规模化，也可以通过技术的进步对农业进行改造和重组。另外，有学者从微观视角出发，分析具体科学技术运用对农业转型发展的影响。葛继红等（2010）、郑鑫（2010）、王思琪等（2018）这些学者研究发现施用有机肥、采用测土配方施肥技术等环境友好型技术可以有效缓解农业面源污染，减少过量施肥对环境所造成的影响。王秀丽和王士海（2018）、陈欢等（2018）的学者认为高效低毒农药技术、病虫害防治技术等能降低农业生产中农药的施用量，提高农产品的质量，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

2.制度因素与农业产业转型

农业产业转型可以看作产业革命，它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需要分阶段分任务有序推进（严立东等，2010），在这个过程中，政府是重要的角色，其政策制度的走向会直接影响农业产业转型发展。已有文献中学者们主要从土地制度、户籍制度、金融制度等方面分析制度因素与农业产业转型的影响。在土地制度方面，袁国龙等（2013）通过实证方法分析农业土地制度对我国农业转型的影响，黄英和江艳军（2019）基于隐性形态的视角分析耕地利用转型对农业产业结构转型的影响，研究表明耕地利用转型显著影响农业产业结构转型，而且在我国东、中、西部地区存在较大的差异。陈林和龙自云（2010）研究认为通过土地流转实现规模化生产是我国农业产业转型的必经之路，但我国土地产权制度的不完善已经成为我国农业产业转型的主要障碍（何磊，2010）。在户籍制度方面，孟奎（2013）认为户籍制度的不完善会影响农户向非农产业转移的成本，从而增加了农业转型的阻碍。在金融制度方面，学者们认为金融资本是农业产业转型发展的重要保障（谭亮，2018）。刘刚和肖璐熠（2014）从农业补贴政策进行分析，认为我国现有农业补贴目标、范围、力度和方式等方面的不足，不利于农业产业的转型发展。梁红艳等（2018）认为“资本下乡”会带来社会、经济和管理结构的变化，进而引起农业的产业转型。

3.综合因素与农业产业转型

已有研究不仅从单一视角分析农业产业转型的影响因素，部分学者也从综合的视角，全面分析农业产业转型的动力机制。赵素燕和武婷（2019）认为“三农”问题是一个大系统，农业产业的转型发展需要从内部发力，然后通过内外联动不断推动。赵大伟（2012）从内部动力和外部动力分析绿色农业发展的动力机制，其中政府政策、市场需求、技术创新水平等因素属于外部动力，而生产单位的目标、认知以及效益分配机制等方面属于内部动力。邓心安、刘江（2016）对农业形态演变与农业变革的动力机制进行深入探讨，农业的变革仍需要内外的合力，而科学技术是农业演变和变革的内生动力，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需求、自然资料的有效利用、农业功能多样化、农产品安全等多方面的需求成为推动农业形态演变的外生动力。

（三）农业产业转型的路径研究

由于农业产业转型覆盖范围较广，包含内容较多，关于农业产业转型发展的路径或策略并没有统一的说法，因此，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进行研究，主要包括产业融合、产业结构调整、产业品牌化、产业信息化等方面。关于产业融合的研究，王志刚和于滨铜（2019）从产业融合的视角，重新定义农业产业化联合体的概念，认为农业产业化联合体是当前我国农村第一、第二、第三产业融合最前沿的成果。李明贤和刘宸璠（2019）从利益联结机制的视角促进农业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融合，延长农业的产业链和提升农业的价值链，以此来解决三农问题。关于产业结构调整的研究，学者们认为我国普遍存在供需不匹配、环资不匹配等结构失衡的问题（陈锡文，2016），需要进行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是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孔祥智，2016），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是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而乡村绿色可持续发展和农村环境的改善是农业产业结构优化的原则和条件（张永华，2019）。有学者也认为在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不能只重视结构的调整，而忽略相应制度的建设，只有结构调整和制度建设相结合才能更为有效地推动农业的改革发展（黄祖辉，2016）。关于产业品牌化的研究，Bianco A（2016）认为可以通过“三品一标”农产品认证、品牌注册等方式，规范和引导农户的生产行为，促进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张俊飚和赵博唯（2017）基于绿色发展的视角，提出产业品牌培育等方式，以此推动绿色农产品的转型发展，是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途径。关于产业信息化的研究，学者们认为农业信息化的发展，一方面能够优化资源的配置，进而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农产品的质量，提升市场的竞争力（杨艺等，2019）。吴小伟等（2013）也认为无限通信技术、传感技术、GIS等信息技术能够促使农业机械化更好地发展，从而提供农业的积极效益。精准农业是信息化在农业产业发展运用中的代表，通过“3S”技术，实时采集农情信息（丁克奎、钟凯文，2015），可以高效利用有效的资源以获得最大的效益（Auernhammer，2001），精准农业是农业信息化的重要途径（彭望禄等，2001），也是农业产业转型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