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下探秘
与华佗、林小川达成秘密同盟后，苏晴的心一直悬着。她利用职务之便，悄悄留意着医院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周德海和保卫科的动向。同时，她也在暗中收集关于医院旧建筑的信息，特别是地下部分。一些老护士模糊的回忆拼凑出零散的信息：仁济医院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教会医院，后来几经扩建，老楼大部分被拆除或改造，但庞大的地下室系统却被保留下来，作为设备间、储藏室和部分管线通道。据说，在更早的规划里，地下室深处甚至包含一个早已废弃的停尸房。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医院进入了最沉寂的时刻。苏晴以“检查特殊设备”为由，支开了可能巡视到附近的保安。凌晨一点，她换下护士服，穿上深色便装，在华佗和林小川的掩护下，避开监控探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位于医院主楼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员工通道入口，这里通往医院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淡淡消毒水残留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一道陡峭向下的水泥楼梯，深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林小川打头阵，手中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劈开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台阶。苏晴紧随其后，华佗殿后，他的脚步异常沉稳，丝毫看不出年迈的迟缓。
楼梯仿佛没有尽头，盘旋向下，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墙壁摸上去冰凉滑腻，渗着水珠。四周死寂，只有他们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苏晴的心跳得很快，手电光扫过的地方，墙壁上斑驳的痕迹仿佛扭曲的人脸，角落里堆积的杂物阴影幢幢，如同蛰伏的怪兽。
“注意脚下。”林小川低声提醒，手电光扫过台阶上一处松动的边缘。苏晴紧紧跟上，手心全是冷汗。她不禁想起那些关于“女鬼”的恐怖描述，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们。
终于下到最底层，眼前是一条宽阔但低矮的拱形通道，地面是粗糙的水泥，两侧墙壁是裸露的红砖，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巨大的蒸汽管道、粗壮的电缆线束如同巨蟒般盘踞在头顶和墙壁上，发出低沉的嗡鸣或间歇性的滴水声。空气更加污浊，除了潮湿的霉味，还隐隐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像是肉类腐烂混合着铁锈的味道。这味道让苏晴胃里一阵翻腾。
“就是这股味！”苏晴捂着口鼻，声音发闷，“那天晚上在307附近，我也闻到过类似的，但很淡。这里的味道…太浓了！”
华佗停下脚步，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随即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尸腐秽气！混杂着地脉阴浊和…某种陈年积郁的怨煞。源头不远了。小川，东南方向，阴气最重。”
林小川点点头，调整手电方向，光束射向通道深处一个更加幽暗的岔口。三人循着气味和感觉，小心翼翼地前进。岔道更加狭窄，地面也更加潮湿，有些地方甚至积着浅浅的、浑浊的污水。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烈，几乎成了实质，粘稠地附着在鼻腔和喉咙里。
突然，林小川的手电光定格在前方，一扇厚重、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了去路。这扇门与周围现代化的管道格格不入，充满了历史感。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暗红色的、布满深褐色锈迹的铁皮。最令人心惊的是，铁门的正中央，赫然贴着一张褪色发黄、边缘卷曲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符文模糊不清，但透着一股诡异的肃杀之气。门框周围，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早已干涸发黑的、类似血迹的痕迹。
“停尸房…”苏晴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护士们模糊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华佗走上前，没有立刻去碰触那符咒，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距离符咒几寸远的空气中缓缓划过，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无形的力场。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脸色愈发凝重。
“好强的封禁之力…也难怪，此地怨煞淤积，若不强力镇压，早已祸及生人。只是…”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铁门四周，尤其是门框上方几处明显被凿开后又草草填补的痕迹，“此处结构被动过！施工破坏！”
林小川也凑近观察，用手电仔细照着那些修补的痕迹和门下的缝隙：“爷爷你看，这里的水泥颜色明显更新，是后来补的。而且门缝这么大，根本封不住里面的东西了。”他指了指门缝下方一些深色的、类似淤泥的污渍，“气味就是从这些缝隙里渗出来的。”
华佗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一根银针，小心地刮取了一点门缝下的污渍，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眼神变得异常冷峻：“果然！混合了硫化氢、甲烷、还有…尸碱！浓度不低。这些气体本身就有毒，长期吸入，轻则头晕恶心，重则神经麻痹、产生幻觉！再加上此地特殊的环境和封闭多年积郁的阴秽之气…那些病人看到的‘白衣女鬼’，恐怕就是神经被毒气侵蚀，在恐惧心理暗示下产生的幻象！”
苏晴听得心惊肉跳：“毒气？施工破坏？您的意思是，是因为医院施工，破坏了这扇门的密封，导致里面的有毒气体泄漏出来，顺着管道或者缝隙飘到了楼上病房？”
“正是如此！”华佗站起身，指着门上的符咒，“这符咒本是镇封之用，但结构被破坏，如同堤坝开了口子，里面的秽气毒瘴自然外泄。施工之人，无知无畏，闯下大祸！”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晴看着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铁门，有些手足无措。
“必须进去！”林小川斩钉截铁地说，“不亲眼看看里面的情况，无法确定毒气的具体成分和浓度，也无法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而且，这符咒…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盯着那张褪色的符纸，眉头紧锁。
华佗沉吟片刻，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褐色药丸：“含在舌下，可暂时辟秽解毒，护住心神。丫头，你若有惧意，可在此等候。”
苏晴看着那扇门，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手攥紧了心脏。但想到楼上饱受折磨的病人，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她咬了咬牙，接过药丸含入口中。一股清凉辛辣的气息直冲脑门，精神顿时一振。
“不，我跟你们进去。”
林小川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按在冰冷、布满锈迹的铁门上。他并没有去撕毁那张符咒，而是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安抚着什么。片刻后，他用力一推。
“嘎吱——吱呀——”
令人牙酸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地下通道中骤然响起，尖锐刺耳，远远传开。一股远比外面浓郁百倍、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腐臭和化学药剂味道的阴风，如同积蓄了百年的怨气，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
手电光柱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和翻滚的尘埃吞噬大半，苏晴被这股阴风吹得一个踉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直抵骨髓，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小川的手臂，心脏狂跳不止。
光束艰难地刺破黑暗，勾勒出门内空间的轮廓，一个空旷、巨大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地面是冰冷的水磨石，积着厚厚的灰尘和污垢。墙壁斑驳，挂着早已腐朽脱落的帆布帘子残骸。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房间中央和两侧，隐约可见一排排蒙着厚厚灰尘、锈迹斑斑的铁架子——那是停尸床！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腐臭、福尔马林残留的刺鼻气味以及各种不明化学物质混合的怪味浓烈得化不开。手电光扫过墙角，似乎能看到一些散落的、破碎的陶罐碎片和早已朽烂的木屑。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死寂和压抑。
“小心脚下，可能有塌陷或杂物。”林小川的声音在空旷的停尸房里显得格外低沉。他率先踏入，手电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华佗紧随其后，目光如电，快速扫过地面、墙壁和那些停尸床。苏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也迈过了那道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门槛。
他们深入了诡影的核心，脚下踩着的，是医院尘封数十年的黑暗秘密。而未知的危险，正潜藏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和那浓得化不开的污浊空气之中。头顶上方，遥远的病房里，是否又有人被这来自地下的毒气所扰，正陷入恐怖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