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龟甲卡
陈星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感填满。源初之卡带来的知识洪流并未退去，它们沉淀在脑海深处，化作一片冰冷而清晰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指向卡牌结构的奥秘。垃圾场不再是绝望的坟场，而是一座隐藏着无数可能性的迷宫。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鬣狗，在锈蚀坟场更深、更危险的区域疯狂掘进。目标明确：废弃卡牌残片。源初之卡的解析能力成了他的眼睛。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残骸在他脑中瞬间分解：材质构成、回路纹路、能量残留、缺陷所在…价值几何，一目了然。
效率提升了何止十倍。他不再盲目翻找，而是精准锁定那些结构相对完整、蕴含可借鉴回路或残留能量的碎片。腰间破旧的纤维袋，沉甸甸的速度快了许多。卖给老鼬时，那秃顶男人看着明显增多、且“成色”似乎好了一点的废品，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也没多问，价格依旧压得极低。
陈星不在乎。他需要的是实践，是晶币，更是…机会。
这天，他在一堆被巨型粉碎机处理过的金属粉末边缘挖掘。源初之卡的解析视野扫过一块扭曲的装甲板残骸时，意识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涟漪，与周围纯粹的废金属死寂感截然不同。
他立刻停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刨开覆盖的污垢。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的方形轮廓。挖出来，是一张卡。
它比源初之卡完整得多，但也破败不堪。卡基像是某种深色岩石，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卡面刻着模糊的龟甲纹路，黯淡无光，边缘甚至缺失了一小块。最显眼的是卡面中央，一道狰狞的撕裂伤几乎将卡片贯穿，彻底破坏了核心回路节点。
【检测：低阶防御卡（岩石/土属性）。】
【名称：龟甲守护（仿制劣质品）。】
【核心缺陷：主防御回路（磐石之壁）核心节点（心脏位置）被物理撕裂破坏（90%损毁）；次级能量缓冲回路（大地脉动）多处节点磨损（效率降低45%）；卡基材料（劣质玄龟岩粉压制板）结构疏松，加剧能量逸散。】
【可修复性评估（基于当前能力/材料）：低。需连接核心节点（需高纯度土属性导能粉末，如‘地脉结晶粉’）；修补次级节点磨损；强化卡基结构（需精神力固化）。当前条件不足。】
陈星的心脏猛地一跳。在危机四伏的下城区，一张能防御卡，哪怕效果打折，也是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张龟裂的龟甲卡，用最柔软的布片包好，和源初之卡一起，贴身藏在内袋最深处。目标：修复它！需要材料，需要更强的精神力，需要…钱。
黑鼬回收站，成了陈星新的“战场”。
他再次站在油腻的柜台前，不再是卖废品，而是直接开口：老鼬，你这里压箱底的废卡，我帮你修。修好，按市价三成抽给我；修坏，算我的。
老鼬叼着电子烟，眯着小眼睛打量他，烟雾缭绕。几天前那场疾风之速卡的闹剧还历历在目。这小子邪门。他嘬了口烟，没立刻答应，从柜台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杂七杂八堆着十几张破卡，都是些修了也卖不出价的垃圾。
试试这个。老鼬随手捡起一张表面布满焦痕、能量节点暗淡的火焰飞弹卡丢在柜台上，带着十足的试探。
陈星拿起卡，凝神。解析视野展开，卡牌内部的“伤势”清晰呈现：回路多处过载烧蚀，能量传导不畅，卡基轻微碳化。他需要一根更细的刻针，一点导能性好的金属粉末（铜粉就行），还有…
他看向老鼬：借你工作台上的微刻刀，还有你那盒刮下来的红铜粉。
老鼬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把东西推了过来。
陈星深吸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屏蔽了周围的一切。指尖微动，刻刀带着红铜粉，精准地落在焦痕边缘，不是修复烧毁的主回路，而是巧妙地利用旁边一条细微的辅助回路，构建新的能量通道，绕过阻塞点。同时，意念艰难地引导着卡牌深处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火属性能量粒子，安抚它们，让它们沿着新路径流动。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心口源初之卡的冰凉感变得清晰，贪婪地汲取着他消耗的精神力。
嗡！卡面焦痕处，一道微弱的红光极不稳定地闪了几下，随即熄灭。一股细小的、带着焦糊味的黑烟从卡面升起。
失败了？老鼬嘴角刚勾起一丝嘲弄。
陈星眉头紧锁，手指猛地再次按下激发点。这次，那微弱的红光挣扎着亮起，持续了大约一秒半，一颗只有拇指大小、颜色暗淡的火球极其勉强地从卡面弹出，飞行不到一米就噗地一声消散在空气中。
效果比疾风之速卡那次还差。但，它动了！而且，发出了攻击！
老鼬嘴里的电子烟差点掉下来。他死死盯着那颗消散的小火球，又看看陈星惨白但异常沉静的脸。这小子…真的能点石成金？虽然点出来的是块破石头！
行！老鼬猛地一拍油腻的柜台，小眼睛里精光四射，带着赌徒般的兴奋，三成！就按你说的！这些废卡，你随便试！但丑话说前头，修坏的，你得赔材料钱！他指着那盒废卡。
陈星点头，没废话。赔？他相信自己脑海里的星图。他开始一张张拿起盒中的废卡。冰霜射线卡，回路冻结堵塞，他用体温和意念引导微弱的寒气疏通；闪光致盲卡，核心符文磨损，他用刻刀和银粉渣临摹补全；低阶加速卡，能量逸散严重，他移除冗余回路…
成功率不高，大概三成左右。修复后的效果也普遍低劣，持续时间短，威力弱，甚至有些只能算“能动”而非“能用”。但每一次成功，都让老鼬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看陈星的眼神从戏谑、惊疑，逐渐变成了看摇钱树的炽热。这些修好的垃圾卡，稍微处理一下，转手卖给最底层的佣兵或者混混，利润远超废品！
陈星则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实践的经验。每一次解析，都让他对源初之卡的知识理解更深一层；每一次精神力引导，都像是在悬崖边行走，消耗巨大，但也让他对精神力的运用多了一丝模糊的掌控感。疲惫如影随形，但心口那张龟甲卡的冰冷触感和沉甸甸的晶币，是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动力。
日子在垃圾场的恶臭和回收站的油腻中重复。陈星瘦削的身影成了黑鼬回收站的常客。他带来的废品越来越“精”，卖出的价格依然不高，但没人再嘲笑他。他默默修卡的样子，让那些常来卖废品的拾荒者和底层佣兵都感到一丝莫名的敬畏。那个在垃圾堆里翻找的沉默小子，似乎不一样了。
口袋里的晶币缓慢却稳定地增加着。陈月的气色似乎也好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咳嗽依旧。陈星开始留意关于“地脉结晶粉”的消息，那东西在下城区是稀罕物，价格不菲，是修复龟甲卡的关键材料之一。
这天，他又在黑鼬那里修复了一张结构异常复杂、损毁严重的废弃能量护盾卡。这张卡的修复难度远超之前，为了强行连接一处断裂的核心回路，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精神力。当卡面终于勉强亮起一层薄如蝉翼、随时会破碎的淡黄色光膜时，陈星眼前一黑，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猛地扶住柜台才没倒下。
老鼬看着那层脆弱的光膜，兴奋地搓着手。陈星却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绷紧到了极限，然后在剧烈的消耗中，咔嚓一声…不是断裂，而是某种无形的屏障，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股微弱却更加凝聚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从疲惫的深处涌出。
他突破了。精神力在极限压榨下，增长了一丝。心口处的源初之卡，似乎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满足的悸动。
陈星抹去额头的冷汗，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却似乎更有力的手指，眼底深处，那点微光，更加凝实。路还很长，但至少，他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龟甲卡冰冷的触感贴着皮肤，提醒着他底牌的重要。他需要更多晶币，更强力量，更安全的保障。目标，从未如此清晰。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陈星的意识。他死死撑着油腻的柜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刚才强行修复那张结构复杂的能量护盾卡，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神力。心口处的源初之卡像一块贪婪的冰，疯狂汲取着他濒临枯竭的精神力量，带来深入骨髓的寒冷与空虚。
成了。那层薄如蝉翼的淡黄光膜，虽然下一秒就噗地消散，卡面也彻底黯淡下去，但它确实存在过。
老鼬那张秃顶油亮的脸上，每一道褶子都洋溢着兴奋，小眼睛里精光四射，搓着手：成了！真成了！陈小子，你这手艺…有点邪门啊！这张护盾卡损毁程度极高，连学院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学徒都懒得看！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小心翼翼拿起那张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卡，像捧着刚出炉的金块。
陈星没力气回应。他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对抗那股要将灵魂都抽走的疲惫和晕眩。汗水沿着下巴滴落，在柜台的油污上砸出小小的深色印记。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滑入黑暗深渊时，脑海深处，那根因为过度压榨而绷紧到极限的弦，骤然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细微却清晰的裂响！
不是断裂，是突破！
一股微弱却异常凝聚、如同新生溪流般的精神力，猛地从意识深处涌出！这股新生的力量迅速冲刷过干涸的识海，虽然总量并未暴增，但那股凝聚感和掌控感，远非之前松散疲惫的精神力可比。晕眩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头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心口源初之卡那冰冷核心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饱食后的满足悸动。
突破了！陈星心头一震，灰败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亮光。他下意识地微微挺直了些腰背，握紧柜台边缘的手指也松开了几分。
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老鼬那双精明的老鼠眼。
嗯？老鼬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审视。他放下那张废卡，叼着的电子烟也忘了嘬，小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陈星身上来回扫视，重点落在他的额头和眼神上。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突然间…气息稳了？眼神也…不一样了？
秃顶男人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市侩中混杂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陈小子…你…刚才是不是…精神源力有动静了？
精神源力？陈星心头一凛，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确切的名词，用来指代他脑海中那种无形的力量。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否认。在黑鼬这种地头蛇面前，过分的掩饰反而容易引起更大的怀疑。
嘶…老鼬倒抽一口凉气，电子烟差点掉下来。他看向陈星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有点邪门手艺的摇钱树，而是带上了一丝混杂着忌惮、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你小子才多大？没经过任何引导训练，靠修这些破卡…硬生生把自己逼突破了？他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像是在确认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陈星沉默以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默认了老鼬的猜测。
老鼬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事实。最终，他猛地嘬了一大口电子烟，让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滚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种过来人看愣头青的意味。
行，行…算你小子命硬，也够狠！老鼬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什么。他敲了敲油腻的柜台，语气变得正式了些：陈小子，既然你摸到了精神源力的门槛，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别以为修几张破卡，赚点糊口钱，就真懂这个世道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卡牌定的，是精神源力定的，更是…制卡师定的！
制卡师。这三个字从老鼬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陈星心头一震，立刻凝神倾听。这正是他极度渴求却无处获取的知识！
老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垃圾场的方向：像我们这种下城区的渣滓，挣扎一辈子，能混个温饱，不被大人物随手碾死，就算祖坟冒青烟了。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力量，没有卡牌赋予的力量，更没有…这个！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精神源力！
精神源力，是驱动卡牌，沟通源能，更是成为制卡师的基石！老鼬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严肃，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实实在在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油腻的柜台上划着。
整个大陆公认，精神源力分为八大境界！每个境界，又细分为十个小层级！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让陈星能理解这宏大的体系。
第一境，星尘境。如夜空微尘，精神初凝，感知微弱。这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极限，甚至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凝聚星尘。能到这个境界，才算真正踏入了超凡的门槛。你现在…老鼬瞥了陈星一眼，大概就在星尘境1.0或者1.1的样子，刚入门，比普通人强点有限。
第二境，星云境。精神如云雾汇聚，感知范围扩大，能更精细操控能量，支撑更复杂的卡牌操作。学院里那些优秀的制卡学徒，毕业时大多在这个境界的中后期（星云境4.0-7.0）。这是下城区能接触到的、比较像样的力量层级了。
第三境，星旋境。精神如漩涡凝聚，初步具备干涉现实的能力，感知敏锐，精神力总量和恢复速度大幅提升。能稳定制作和驱动高阶卡牌。这个境界的制卡师，在我们下城区，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大人物了，开个卡牌工坊，足以成为一方豪强。学院的导师，至少也是这个境界起步（星旋境3.0以上）。
老鼬的声音带着向往和敬畏，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在回忆什么：再往上…星河境，精神如奔涌星河，浩瀚磅礴，能驾驭大型卡械阵列，制作大师级卡牌，举手投足间有莫大威能。这种人物，是上城区的真正支柱，掌控着庞大的资源和权力。至于星环境、星域境…老鼬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嘲和恐惧，那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存在了。星环境的卡尊，星域境的卡帝…那都是传说中能移山填海，一人敌一国的存在！至于最后的永恒境…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面对神祇般的渺小感，卡神…那是神话，是传说，是这片大陆规则的顶点！
制卡师的等级，就对应着这精神源力的八大境界！老鼬总结道，语气斩钉截铁。学徒对应星尘到星云，匠师对应星云到星旋，大师对应星旋到星河，宗师对应星河到星环…以此类推！每一个大境界的跨越，都意味着天堑般的鸿沟！没有足够的精神源力境界，给你一张圣卡，你也驱动不了分毫！同样，没有对应的制卡师等级，你空有精神源力，也做不出匹配你境界的强大卡牌！
他指了指柜台上那张被陈星勉强修复的护盾卡：看见没？这就是个最垃圾的学徒级卡牌，对应星尘境。你刚才驱动它，都差点把自己耗干！为什么？因为你的精神源力太弱，控制力太粗糙！修复它，靠的是你那点邪门的知识和不要命的狠劲！但这不是正道！真正的制卡师，制作、修复、驱动卡牌，都建立在强大的精神源力和系统的知识之上！效率、稳定性、威力，天差地别！
老鼬盯着陈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陈小子，你能靠蛮力把自己逼到星尘境1.0，还修好了几张破卡，这证明你有点天赋，也够狠。但这条路，你走不远！没有系统的学习，没有正确的精神源力引导法门，你就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要么精神力失控把自己烧成白痴，要么在尝试制作或驱动超出你能力的卡牌时被反噬炸死！你这点刚刚凝聚的星尘，脆弱得一阵风都能吹散！
他的话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陈星刚刚因为突破而有些发热的心头。他之前只是模糊地感受到精神力的消耗和增长，从未意识到这背后隐藏着如此森严的等级体系和致命的危险。
那…怎么办？陈星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龟甲卡需要修复，妹妹的病需要钱，而力量…是这一切的基础。没有力量，他连保护自己和妹妹都做不到。
老鼬嘬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两条路。第一，去制卡师学院。那是正途。有导师引导，有系统知识，有安全的训练法门。但…他瞥了一眼陈星洗得发白的衣角，学费、材料费，天文数字。而且你这年纪…进去也是垫底，受尽白眼。
第二呢？陈星追问。学院的路，他知道艰难，但并非完全绝望。
第二…老鼬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和危险的气息，黑市。有些见不得光的渠道，能搞到一些基础的、甚至是残缺的精神源力引导法门…或者某些强效但副作用巨大的药剂，能刺激精神源力快速增长。代价嘛…可能是寿命，可能是理智，也可能…是成为某些大人物的试验品或者一次性工具。
陈星的瞳孔微微收缩。黑鼬的话，清晰地描绘出这个世界残酷的底色：力量与代价，秩序与混乱，光明大道与无底深渊。
就在这时，回收站那扇破旧的铁皮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哥！哥！不好了！小月姐…小月姐她咳血了！好多…好多血！
是隔壁棚户区的小豆子，经常和陈月一起玩。
陈星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所有的疲惫、对境界的思考、对未来的盘算，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恐惧攫取！他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跟老鼬说一声，撞开挡路的小豆子，朝着家的方向发足狂奔！速度之快，远超他平时的体能极限，脚下甚至带起了垃圾场特有的污浊尘土。
老鼬看着陈星瞬间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吓得呆住的小豆子，缓缓嘬了口烟，烟雾中，那张市侩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他低头，目光落在柜台角落里，那个陈星用来装晶币的、瘪瘪的破旧小布袋上。里面，是陈星今天修卡的分成，以及卖废品的钱，加起来，大概够买几支好点的止咳药剂，但对那种咳血的沉疴…杯水车薪。
力量…晶币…时间…老鼬喃喃自语，眼神变得幽深。下城区的风，带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吹过回收站油腻的门帘。
陈星一路狂奔，胸腔里火烧火燎，心口的源初之卡传来持续的冰凉感，似乎在努力平息他翻涌的气血和精神。脑海中，星尘境1.0那微弱却凝聚的精神力，让他奔跑的协调性和耐力似乎提升了一丝，但这微小的提升，在巨大的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冲进那间低矮闷热的棚屋，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陈月蜷缩在破布堆成的“床”上，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剧烈抽搐着，嘴角和胸前衣襟上，刺目的猩红血迹如同雪地里的梅花，触目惊心！地上，还有一小滩尚未干涸的暗红。
哥…陈月看到他，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陈星扑到床边，声音因为恐惧和焦急而变调。他颤抖着手，用还算干净的布角慌乱地擦拭妹妹嘴角的血迹，触手一片滚烫。妹妹的身体，比平时更加虚弱。
必须立刻用药！最好的药！需要钱！很多钱！
黑鼬的话如同冰冷的魔咒在他耳边回响：没有力量，你连保护自己和妹妹都做不到！
龟甲卡冰冷的触感紧贴着他的皮肤，那张布满裂纹的残卡，修复进度在他的解析视野中清晰可见：【核心节点物理连接进度：7%（需地脉结晶粉）】。7%！太慢了！太慢了！他需要它立刻成为可用的底牌！
精神力…境界…制卡师…学院…黑市…
一条条道路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交织、碰撞。
他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小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目光越过低矮的棚顶，投向外面下城区永远灰暗的天空。那眼神里，之前的迷茫和试探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狼般的凶狠与决绝。
力量！他需要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的力量！无论是学院的正途，还是黑市的邪路，只要能救妹妹，能保护她，他都会去闯！星尘境1.0？这仅仅是个开始！他要爬上去！爬到足够高的地方！高到足以碾碎所有威胁，高到足以换取妹妹的健康！
他低头，看着妹妹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心口那张冰冷的源初之卡，也对着这片残酷的世界，无声地嘶吼：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