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魂崖上
寒山深处的雪越下越大，楚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齐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那只雪狼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发出低呜声，像是在催促他加快脚步。
“快了，就快到断魂崖了。“楚云喘着粗气，抬头望向远处那座被浓雾笼罩的山崖。传说那里是修真者的禁地，凡人进去更是有去无回。但此刻，这反而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雪狼突然停下脚步，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
楚云立刻警觉起来，俯身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搜！那小子肯定往这边跑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主上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云的心跳骤然加速。那些屠村的黑衣人竟然追到了这里！他屏住呼吸，感觉体内的玄天珠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奇异的力量流向他的双眼。
刹那间，世界变得清晰起来。透过纷飞的雪花，他能清楚地看到百丈之外三个黑衣人正在搜寻。更奇怪的是，他能看到他们身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像活物般蠕动着。
“这是什么...“楚云心中骇然，但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玄天珠赋予他的能力。
雪狼紧张地蹭了蹭他的腿。楚云轻轻抚摸它的头，示意它安静。现在最重要的是避开追兵，尽快赶到断魂崖。
就在他准备悄悄后退时，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传来。玄天珠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灼穿他的皮肉。更糟的是，他体内的寒气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
“不好...“楚云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每月十五的寒气发作提前了！
“那边有动静！“黑衣人的声音骤然接近。
楚云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强忍剧痛，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猛地从石头后冲出，朝断魂崖方向狂奔。
“站住！“身后传来怒喝，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声音。
一支黑箭擦着楚云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第二支箭射中了他的大腿，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在地。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继续向前爬。
“跑啊，继续跑！“黑衣人的狞笑声越来越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楚云的手摸到了断魂崖的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被浓雾笼罩。身后，三个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
“把珠子交出来，给你个痛快。“为首的黑衣人伸出苍白的手。
楚云冷笑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玄天珠。莹白的珠子在雪地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三个黑衣人顿时露出贪婪的神色。
“想要？“楚云握紧珠子，“那就来拿吧！“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断魂崖。
“不！“黑衣人的怒吼声在崖顶回荡。
下坠的感觉让楚云的心脏几乎停跳。寒风呼啸着掠过耳边，他紧紧攥着玄天珠，感觉体内的寒气与珠子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共鸣。
“要死了吗...“楚云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父母的面容。
就在他即将坠入崖底浓雾的瞬间，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托住了他。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像是落入了一团棉花中。
“咦？“楚云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缓缓落向崖底。更神奇的是，周围的雾气自动分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崖底竟是一片春暖花开的小山谷，与外界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楚云轻轻落在一片草地上，玄天珠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十六年了，终于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楚云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瞎眼老人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正“望“着他的方向。老人双眼紧闭，脸上布满皱纹，但身姿却挺拔如松。
“您...您是莫老？“楚云试探着问道，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这个山谷太诡异了，寒冬中的世外桃源，还有这个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的老人。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位置：“坐。你父亲还好吗？“
楚云的心猛地一疼，低声道：“他...可能已经死了。“
莫老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长叹一声：“终究还是逃不过吗...孩子，把珠子给我看看。“
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石桌前坐下，将玄天珠放在桌上。珠子一离开他的手，立刻变得黯淡无光，就像一颗普通的石头。
莫老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珠子，突然脸色大变：“你...你已经让玄天珠认主了？“
“认主？我不明白...“楚云困惑地说，“我只是按照父亲的嘱咐，带着珠子来找您。他说要告诉您'玄天珠现'。“
莫老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有震惊，有担忧，还有一丝...敬畏？
“十六年前，你父亲从我这里偷走玄天珠，是为了救你的命。“莫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体内的寒气不是病，而是上古玄冰灵体的觉醒征兆。没有玄天珠压制，你活不过二十岁。“
楚云如遭雷击：“什么？玄冰灵体？“
“不错。“莫老“望“向楚云，尽管眼睛闭着，却给人一种被看透的感觉，“玄天珠是上古天启时代留下的至宝，历代只有特殊体质者才能驾驭。而你，是千年来第一个让它主动认主的人。“
楚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之前看到的黑衣人身上的黑气，以及在雪地中不可思议的奔跑速度。难道这些都是...
“那些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屠杀全村？“楚云问出了最痛心的问题。
莫老的表情变得凝重：“他们是'暗殿'的人，一个追寻天启遗宝的神秘组织。十六年前，他们发现了玄天珠的下落，你父亲为了不让他们得到珠子，也为了救你，带着珠子和刚出生的你逃到了寒山村。“
“那我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楚云的声音颤抖起来。
“楚山河是你父亲的挚友，自愿保护你们。“莫老叹息道，“你的亲生父母...已经死在暗殿手中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楚云头晕目眩。一夜之间，他不仅失去了养父母，连身世都是假的。
“为什么...“楚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为什么这些人要为了一颗珠子杀人？“
莫老突然伸手按住玄天珠，珠子顿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山谷中的花草无风自动，一股浩瀚的力量波动扩散开来。
“因为玄天珠不仅仅是法宝，“莫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它是钥匙，是打开天启秘境的钥匙。传说得到全部七件天启遗宝的人，将获得改写天道的权力。“
楚云震惊地看着发光的珠子，难以想象这样的小东西竟有如此来历。
“现在，它选择了你。“莫老松开手，白光立刻收敛，“但这也意味着，从今以后，你将面临无尽的追杀。暗殿不会放弃，修真界的各大门派一旦得知消息，也会蜂拥而至。“
楚云沉默了许久，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莫老，请教我修炼之法。“
“你想报仇？“
“我想活下去。“楚云的声音冰冷刺骨，“然后让那些夺走我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莫老静静“注视“着楚云，良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很好。这份恨意，会是你最好的老师。“
老人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向山谷深处的一座茅屋：“跟我来。从今天起，我会教你如何驾驭玄天珠的力量。至于能走多远...“
莫老回头“看“了楚云一眼：“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云跟随莫老走向茅屋，雪狼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谷底，默默跟在他身后。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谷中，为一切镀上血色。
在这一天，寒山村的猎户少年死了。
而一个身怀至宝的修真者，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