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穿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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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商贾之女

向知柔自打出生起就是侯府最受宠的女儿,作为向忠振与周芸竹的嫡幼女,吃穿用度比作为庶女的四姑娘向知瑶和六姑娘向知兰好很多。

从小向知柔就和大姐姐二哥哥一样养在大娘子房里,周芸竹对这个幺女的教养透着几分“反常”。

贵女需娴于女红,可知柔的绣绷上总歪歪扭扭绣着不知名的怪物;女诫要求举止端庄,她却能在忠勇堂前追着蝴蝶跑。

二伯祖见状常捻须长叹:“嫡女当如静水深流,怎可如此跳脱?知言如此,现在连知柔都要教导成这般吗?”

说起周芸竹是如何坐的起着‘镇国侯府大娘子’的,有向忠振的坚持,当然也少不了二伯祖的反对。

二伯祖对向忠振迎娶的商贾之家的周芸竹很是不满,小门小户又是出自商贾之家,原是坐不起这侯府大娘子的。他也不知为何向忠振对周芸竹就是情有独钟,府里给他找的几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他都不愿意。

不过说来也巧,边关战事吃紧,军饷告急,族老议事时二伯祖主张变卖祖田。趁此机会,周芸竹让向忠振给向老侯爷递上一本绸缎庄的流水账,换取了军中将士一年的军饷。

老侯爷自是不收这嗟来之财,当场让他拿走。

向忠振像是预料到老侯爷会是这个反应,让在后堂等候已久周芸竹出场。

“老侯爷,芸竹呈此账册,非为儿女私情。”周芸竹跪地,“关将士戍守苦寒,芸竹虽为商户女,亦知‘国之不存,家将焉附’。这十万两银两所换的军饷,便是无侯爷允婚,我周家也会托船行送往雁门。”

“哦?”老侯爷忽然将账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铜镇纸叮当作响,“你倒说说,若我执意不收,你能如何?”

周芸竹叩首时,银簪撞在砖上发出清响:“我遣人持节至麟州榷场,用十船蜀锦换胡人马匹,三日后便有第一批战马踏过玉门。”她抬起头,烛火映得眼底清亮,“老侯爷可知,绸缎庄的流水账里,藏着三条能绕过西夏哨卡的运粮暗道。”

老侯爷忽然笑了,笑声震得梁上的铜铃轻晃:“好个‘商户女’!比我那几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儿子更懂用兵!”

向忠振知晓如果老侯爷见到周芸竹定会被她的魅力所说服,这才大胆地把周芸竹领进家门。他向忠振认定的女子,自是不差的。

三日后,第一批军粮果然顺着周芸竹标注的秘道运抵边关。

老侯爷这才应允了向忠振的婚事,三媒六聘把周芸竹娶回了家。

*

从中元灯会回来已是戌时,向知柔已趴在五公子向庆文的怀里睡着。

“五公子,当心门槛。”随行的嬷嬷提着羊角灯笼在前引路,灯光将影子投在青砖路上,拉得忽长忽短。向庆文微微侧身,用斗篷替向知柔挡住穿堂风。

转过抄手游廊,忽见垂花门前立着个素色身影。

向庆文心头一紧,待看清是周芸竹时,才松了口气:“母亲。”

周芸竹快步上前,替向知柔拢了拢散开的鬓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蹙眉道:“怎么不早让人送回?看这手冻的。”

她接过知柔时,望着女儿熟睡的脸,眼眶微热。

向庆文低头看见周芸竹袖口的磨损,似乎是刚在赶制什么东西:“母亲还没歇?”

“你父亲去宫里递谢罪折了。”周芸竹抱着知柔往暖阁走,灯笼光照见她鬓边新增的银丝,“你二伯祖在忠勇堂陪着族老们核计军需,我睡不着,想着你们该回来了。”她顿了顿,看向向庆文,“早些回去休息。”

周芸竹又顿了顿,看着向庆文:“今日带你妹妹去灯市,可知街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侯府?”

“母亲恕罪。”向庆文攥紧衣角。

“庶子抛头露面,嫡女招摇过市,”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只是逛灯市……”

“错!”周芸竹打断他,“你带柔儿出门,便是给人送话柄。”

“今日你去大相国寺,若是让旁人捕风捉影,说庶子带嫡女招摇,皇上会怎么想?”

向庆文脸色发白,直直地盯着周芸竹,心里敲锣打鼓一般。

周芸竹并未继续说下去,语重心长地对向庆文道:“从明日起,你只需做件事:好好留在府内替你二伯祖抄兵书。”

“父亲何时能回?”向庆文见周芸竹并没有太过生气,大着胆子问,话音未落,便听见二门外传来车马声。

周芸竹怀里的向知柔嘤咛了一声。

“回来了。”周芸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夜色。

向忠振进门时,看见向庆文便皱眉:“怎还未歇?”目光扫过周芸竹怀中的向知柔,语气软了些:“宫里事毕,让你们担心了。”

“父亲母亲,孩儿退下了。”向庆文识趣地离开了暖阁,屋内只剩下向忠振、周芸竹和熟睡地向知柔,他知道父亲现在并不想看见他,当下不要自讨没趣。

“谢罪折……皇上看了?”周芸竹递过参茶,茶盏在向忠振手中微微晃动。

“皇上将折子掷在地上,说‘镇国侯府的儿子,倒比朕的公主更懂家国’。”他顿了顿,指节叩了叩桌沿,“御史台的弹劾本,堆了三尺高。”

“我已让江南商铺预支了明年的茶引,又托船行走海路运粮,军需尚可支撑三月。”她翻开账册,“二伯祖在忠勇堂核计的数目,我算着还能再省两成。”

“皇上虽未降罪,但将边关粮草转运权给了李将军。”

周芸竹正在收拾向庆元的兵书,闻言手一顿:“李将军……是当年与老将军有隙的那位?”

“嗯,”向忠振揉了揉眉心,“看来这关,不好过。”

*

这几日教书先生告假,向庆元都呆在书斋,他听从大娘子的话,乖乖地帮忙二伯祖抄兵书。

更夫敲过午时时,向庆文的袖口已沾了墨渍。

“五哥哥。”向知柔不知什么时候踮着脚扒在门框边上,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厨房新做的果子,母亲说要趁热吃,我给你拿来些。”

“不是让你在暖阁待着吗?书斋里有墨味儿。”向庆元喜欢逗自己的七妹妹。

向知柔才不理会,踮脚趴在案上看他抄书。她指着“转饷车”的图示,小手指在宣纸上戳出个小坑:“这车轮没母亲做的果子好看,还不会跑。”

向庆文失笑,见她鼻尖沾了点墨灰,便用帕子替她擦拭,却被她抓住手腕:“五哥哥袖口脏了,我让母亲给你绣个算盘遮遮。”

向庆文拒绝了向知柔,点点小事还不劳烦大娘子了:“没事,我姨娘会帮我缝补的。”

向庆文话音未落,向知柔已撅起嘴:“二姨娘的绣线哪有母亲的银线好看?”

“七妹妹别闹,”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书斋门口,“让二伯祖听见又要罚你背《女诫》。”

“我才不怕呢。”向知柔小脸高高抬起,一脸骄傲模样。

“我姨娘的绣工极好,”向庆文替知柔拢好斗篷,指尖触到她领缘的珍珠,“去年冬日宴,她替我改的雀金裘,连大娘子都夸过。”

这话半真半假,实则二姨娘是拆了自己的披帛,才让他在宴会上不至于被庶出的身份比下去。

更夫敲过未时时,二伯祖步履蹒跚地走进来,见状咳嗽一声:“七姑娘的《女诫》背熟了?”小姑娘立刻松开手,慌忙跑走:“五哥哥帮我收着,我先走了。”

向庆文望着她跑远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

*

二姨娘来送夜宵时,看见桌子上向知柔中午送来未吃完的果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替他换了暖墨。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你四姐姐明日要去大相国寺。”

“母亲。”烛火印着向庆文阴郁的脸,打断了二姨娘接下来的话。“二哥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四姐姐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

“你四姐姐的婚事马上就……”二姨娘柳氏还想说什么,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向庆文就打断了她的话。

“让四姐姐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在四姐姐这里出问题,杭州知府的聘礼怕要变成断头铡。”

柳氏再说,也不过是一介女辈,是卖给侯府做姨娘的,目光短浅并没有什么远见。

“卖给侯府”四字像墨渍般晕开在柳氏心头。她想起那年腊月,哥哥重病,父亲无奈将她卖入侯府。这侯府的女主人和善,她没吃很多苦。只知道上头有个大姨娘没了,侯府纳她回来冲喜。

她的婚事她不能自己做主,如今她的亲生女儿说了门好婚事,她自是上心。这么多年在侯府从不缺衣少食,自打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她便立誓绝不让自己的孩子步入后尘。

二姨娘不愿让知瑶嫁给无权无钱的普通人家,但无奈身为侯府妾室无法抛头露面为女儿议亲,只能寄希望于神佛,希望知瑶的婚事能顺顺利利。

她才不管什么,她只想知瑶后半生顺遂。向知瑶嫁过去,便是嫡次子的正派娘子,比她做妾的身份要高得多。

二姨娘不再说什么,这侯府轮不上她这个姨娘来当家,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向庆文看着自己母亲这么失落地样子,语气平和了些:“待二哥哥的事情处理好,四姐姐的婚事自是不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