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拜师

三日后的清晨，万宝阁的朱漆大门比往常早开了两个时辰。

陆言站在门槛前，看着门楣上新挂的“礼”字红绸被晨风吹得翻卷，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张泛黄的传讯符。

三日前血煞堂的鬼面图腾飘进院子时，他便让苏九黎用“顺风耳符”探了附近茶楼——果然，吴七昨夜在“醉仙楼”跟三个黑衫人碰了头，袖口的血渍擦得再干净，也掩不住那股子腐锈味。

“陆掌柜！”白璃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她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腰间悬着陆言昨日送的“清云佩”，发间那支木簪被她用灵水养得发亮，“您看我束发的绳结——是顾姐姐教的，她说拜师礼要端庄些。”

陆言转身，见她耳尖又泛起薄红，像极了昨日蹲在柜台前数拜师礼单时的模样。

那丫头硬要把攒了三年的灵果干全塞进礼盒，说“师父爱吃甜的”，却不知道他昨夜翻系统商城时，特意把“聚灵糕”的兑换优先级提到了最前。

“很精神。”他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剑囊——里面躺着老铁匠昨日送来的“青锋断云剑”。

老铁匠递剑时手背上还沾着铁屑，粗糙的指腹反复擦过剑鞘：“这剑淬了七遍寒潭水，您看这纹路——像不像山涧里的云？”当时陆言便懂了，老铁匠在剑脊里嵌了道“隐纹”，寻常人看不出，但若有人强行夺剑，那纹路便会化作尖刺扎手。

院外突然传来喧哗。

陆言抬眼，见坊市中三三两两的修士正往这边涌，为首的是苍梧剑派的外门执事，手里还提着个雕花木盒：“陆掌柜，我家大长老听说白姑娘要拜师，特命我送套‘七星引剑阵图’做贺礼。”

白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刚要上前，陆言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他望着人群里那个缩在角落的灰衣人——吴七今日换了顶破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可那只总爱摸袖袋的右手，此刻正死死攥着什么。

“吉时到。”顾清欢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她今日穿了件素色襦裙，指尖掐着枚“定音铃”——这是陆言特意让她准备的，言出法随的修士若轻声念句“静”，能让方圆十丈的人自动屏息。

白璃深吸一口气，抱着剑胚走到陆言面前。

她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发梢还沾着晨露，却站得比院外那株百年老松还直：“师父，请受白璃三拜。”

第一拜下去时，陆言听见人群里有抽气声——白璃这一拜，连地面都震得轻颤，显然用了七分力道。

第二拜时，他的神识扫过吴七的位置：那灰衣人正缓缓抬起右手，袖中露出半截黑铁短刃，刃尖泛着幽蓝，是淬了“腐骨毒”的。

第三拜的额头即将触地的刹那，吴七突然暴起！

他甩出三枚透骨钉直取白璃后心，自己则如狸猫般窜上供桌，朝着剑胚抓去——这是他昨夜跟血煞堂分堂主商量好的：只要抢了白守真的剑胚，既能断陆言的人脉，又能逼那小丫头去求她爹，到时候……

“叮——”

顾清欢的定音铃突然炸响。

吴七的透骨钉刚飞出三寸，便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钉在院墙上簌簌发抖。

而他的手刚碰到剑胚，腕间便腾起金红锁链，像活物般缠紧他的手臂，疼得他当场跪了下去。

“这是……封灵锁链？”苍梧剑派的执事倒抽一口冷气，“只有化神期大能才能布的禁制！”

陆言却没看吴七，他弯腰把白璃扶起来，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按——那里贴着张“护心符”，是他今早趁她不注意塞的。

白璃抬头，眼底泛着水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师父，我疼。”

“别怕。”陆言低声说完，这才转身看向瘫在地上的吴七。

他蹲下身，从那灰衣人怀里摸出个油皮纸包，展开时，里面的密信还带着体温，最下方的血煞堂鬼面印泥红得刺眼：“血煞堂要抢剑胚，还要……”他故意顿了顿，“毁万宝阁的名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有散修跺着脚骂：“难怪我上个月在黑市买的聚气丹是假的，敢情是血煞堂的人搞鬼！”苍梧剑派的执事更是直接抽出佩剑：“陆掌柜，我这就把人押去坊市执法堂！”

吴七此刻哪还有半分狠劲？

他涕泪横流地拽着陆言的裤脚：“是分堂主逼我！说万宝阁抢了他们的生意……”

“够了。”陆言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余光瞥见白璃正悄悄把剑胚往怀里拢了拢。

这丫头，方才被透骨钉惊到，现在还在发抖，却还记得护着剑胚——像极了前世养的那只小奶猫，明明怕得要命，还是把最爱的鱼干往他脚边推。

“今日这拜师礼，算是让大家见着了。”他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万宝阁开门做生意，讲的是一个‘信’字。往后谁要是再敢动歪脑筋……”他指了指还缠在吴七腕上的锁链，“这锁链，可认生得很。”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

白璃悄悄扯他的衣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师父，我刚才……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陆言笑着摸了摸她发间的木簪，“你第三拜时，剑胚上的红光都亮了。你爹要是知道，肯定得夸你。”

系统提示音就在这时响起，带着点雀跃的嗡鸣：【师徒羁绊强化，反哺修为+1%。

当前徒弟白璃：练气九层→筑基初期（突破契机已触发）】

陆言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低头，看见白璃的耳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而她握着剑胚的手背上，不知何时浮起了淡红色的纹路——那是白守真的剑纹。

是夜，万宝阁打烊后。

白璃抱着剑胚坐在后院石凳上，月光落进她眼里，亮得像两团火：“师父，我想今晚就开始练剑。”

陆言把刚热好的甜汤推到她面前：“急什么？你突破筑基的事，明天再——”

“可是……”她突然举起剑胚，红光从剑胚里涌出来，在两人之间凝成道虚影。

那虚影穿着褪色的青衫，腰间悬着柄断剑，正是白守真的模样。

“小璃，”虚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师父比我会教。”

白璃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她抹了把眼泪，仰头对陆言说：“师父，我能现在就去演武场吗？我觉得……我能把‘穿云式’再刺得快些。”

陆言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听着演武场传来的剑鸣，突然笑了。

他摸出系统面板，发现“师徒羁绊”那一栏的进度条，不知何时已经涨了一截。

而在演武场的角落，白璃握着“青锋断云剑”站在月光里。

她轻轻挥了一剑，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比往日清亮三倍。

更奇怪的是，那剑脊里的隐纹，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极了某种正在苏醒的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