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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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吞噬

咚——!

他被巨力狠狠顶在身后的苔藓巨岩上!恐怖的冲击力几乎震碎了他的内脏!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布片!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肋骨折断的脆响,听到了身后岩石被牛角贯入迸发的令人牙酸的巨大崩裂声!

赤甲灾牛的身体猛地一顿,毁灭性的冲击戛然而止!那山岳般的躯体在极致的暴力之后显露出无法抵抗的颓势。巨大的牛头深深地砸在地上,赤红的眼睛先是难以置信地暴凸,随即所有的狂暴和愤怒瞬间熄灭,如同火焰被浇熄,只余下扩散的死灰。

死了。

赵泽也被嵌在它的双角和碎裂的岩石之间。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动断裂的肋骨刺穿内腑,喷涌的血沫堵住了喉咙。左肩的剧痛已经麻木,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褪色、闪烁。生命的终点正以无法抗拒的威严拥抱而来。

魏乾那被砸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胖硕身躯…怪物那裂开的巨口獠牙…父母消失在烟尘中的面包车尾灯…冰冷黑袍人的声音…破碎的片段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于永恒黑暗的刹那——**

异变陡生!

赵泽胸口那道伴随了他十五年的圆形疤痕,突然传来一股滚烫到灵魂深处的剧痛!像火山在心脏位置爆发!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无尽饥饿感的恐怖力量从中轰然喷涌!

噗嗤!噗嗤!噗嗤!

数十条婴儿手臂粗细、流淌着暗红光泽、如同某种狰狞血管与蠕虫混合体的血肉触须,猛地从他破碎的胸膛伤口中刺穿出来、爆裂而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粘稠体液喷溅的声响!

这些触须像拥有独立意识的活物,带着一种贪婪到扭曲的渴望,瞬间缠绕、包裹住近在咫尺的赤甲灾牛的庞大尸骸!末端分裂成无数更细的、如同针尖般的吸吮口器,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那坚韧的赤红甲壳,深深扎入肌肉深处!

滋…滋…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吮吸声响彻这片死寂的空间!像是无数张微小的嘴巴在疯狂啃噬!赤甲灾牛那庞大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干瘪下去!精壮的血肉、强大的骨骼、甚至它体内残存的灼热能量,都被那些贪婪的触须疯狂抽吸!

庞大的牛尸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般塌陷!甲壳变得灰败、干枯、脆弱!仅仅几个呼吸间,那头足以撞碎岩石的恐怖灾牛,就被吸食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皱缩的皮囊粘在嶙峋的骨架上!

而赵泽身体上的剧痛正在如潮水般退去!

断裂的肋骨、被撕裂的肩膀筋肉、破碎的脏腑……在这股狂暴涌入的生命精华滋养下,以一种近乎神迹般的速度愈合、再生!碎裂的骨头被无形的力量重新接合、钙化、塑形!血肉蠕动着填补缺失,新生皮肤的光泽在皮下迅速蔓延!就连失血的眩晕和濒死的窒息感,也在迅速消散!

整个过程诡异、恐怖却又充满了某种令人颤栗的生命奇迹感!不到一分钟,那数十条暗红触须仿佛吃饱的毒蛇,带着吮吸牛骨的最后一声轻微的“嗞”响,缓缓地、恋恋不舍地缩回了赵泽的胸膛。那道圆形的疤痕再次封闭,表面如同被烈焰烧灼后冷却的琉璃,流转着一种深沉的、不祥的暗红光泽。

赵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身体。左肩可怕的撕裂伤消失了,只有新生的、微微发红的皮肤证明那里受过伤。胸口的贯穿伤仿佛从未出现。力量,一种远超过去的、澎湃到让他感觉身体像要爆开的精力,正在他四肢百骸中汹涌奔腾!

他还活着!甚至…前所未有的好!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脚踝——几天前为了采一种长在崖壁上的草药摔伤的脚踝,此刻骨头深处传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难忍的麻痒!那是快速愈合的征兆!他能感觉到骨头在飞速地重新接合!

不行!太快了!这根本超出了常理!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赵泽的脑海,带着冰冷的恐惧!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这匪夷所思的恢复!几乎是本能地,他试图用意志去压制那股在脚踝处疯狂奔涌的生命能量!

捡起身边的石头,闭眼砸向自己的左脚。

“胖乾!小泽!!”远远的,焦急的呼喊声穿透了变得稀薄的灰色雾气——刘铭带着村里的救援队赶到了!

呼救声迅速接近!

看到远处人影晃动,赵泽紧绷的心神瞬间松弛了下来。劫后余生和巨大秘密带来的极端疲惫汹涌而至,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的意识。

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倒在了那片满是焦痕、牛骨残渣和血腥味的土地上,昏死过去。

醒来时,刺目的光线已经变成了柔和的黄昏,赵泽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硬板床上。左侧小腿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下意识地想挪动身体,却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按住。

“别动,小泽。”村长周爷爷就坐在他床头的小凳子上,声音苍老却沉稳。“那天,防卫队的方震听到刘铭的呼救,立刻带人赶去。可惜……还是晚了。”周爷爷叹了口气,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又看到了那惨烈的景象,“现场一片狼藉,只有你倒在那片焦土上,左腿折了,旁边还有块带血的石头,那头变异野牛的骨架就躺你身前……魏乾那孩子伤得更重,断了好几根肋骨,内腑也震伤了,要不是隔壁村的黄医师及时用治疗符稳住……唉。”老人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后怕。

赵泽喉咙有些发紧,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无法解释自己记忆中断后发生了什么——那头狂暴的野牛,明明带着毁灭的撞击力已到眼前,然后一切骤然归于黑暗与死寂。

“万幸的是,”周爷爷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庆幸,“灾兽核心被方震公正地收了起来,那是你们拿命换的!村里不能黑掉。等你们好利索了,自己去集市处理,换些有用的东西。”他的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带着过来人的啰嗦,“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喊人!人多力量大,分得少点也比丢了命强……”

赵泽垂着眼,低声应着:“知道了,爷爷。”可心里却在想:机会向来难得,下次若有类似机缘,他依然会选择闷声行动——风险与回报并存,这是生存法则。

门吱呀一声轻响,刘铭红着眼圈,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看到赵泽虚弱的样子,他脸上的愧色更浓,声音也哽咽了:“泽哥,都怪我……我当时要是跟你一起冲上去救胖乾,你也不会伤这么重,胖乾他……”他们仨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魏乾差点丢了命,赵泽又因救人重伤,巨大的负罪感快把刘铭压垮了。

赵泽明白,当时哪怕加上刘铭也是白白送死。他强打起精神,嘶哑地安慰:“你能及时喊人,我跟胖乾才有活路。该谢你。”

刘铭却低着头,反反复复说着“对不起”,沉浸在自己的懊悔里。赵泽耐心劝了两句,直到胸腔那股烦躁再也压不住。

“闭嘴!”赵泽猛地拔高音量,牵动伤腿,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神却凌厉地扫过去,“再他妈啰嗦一句废话,老子腿好了先揍你个满地找牙!现在躺着的是我!该躺隔壁快没气的那个才要安慰!滚蛋!”劈头盖脸一顿吼,带着劫后余生的戾气和不容置疑的气势。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刘铭肩膀垮下来,哑声说了句“好好养着”,耷拉着脑袋退了出去。紧绷的气氛消退了点,有熟悉的人影在旁边晃着,时间似乎流淌得稍微快了些。

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夜幕也早已深沉。赵泽吃力地挪到窗边,借着阴影确认门外再无动静,才用准备好的破木板死死顶住了唯一的小窗。做完这一切,额上已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跌回床上,目光扫向早已被暗红色血痂浸透一大片的左小腿——剧痛依旧清晰。

但赵泽清楚地意识到一个奇迹:只要他愿意,这些伤势可以在短时间内悄然愈合。可现在不行,必须忍着。伤口愈合的速度是他的底牌,绝不能提前暴露。

深吸一口气,他摘下脖颈上那条随身的黄铜书本项链,温润的金属触感似乎和身体有了更微妙的联系。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刚刚获得不久的元气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