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亲白玥
夕阳熔金，将奥丁镇边缘蜿蜒的土路涂抹成一片温暖的橘红。龙皓晨紧紧牵着白玲的手，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蹦跳起来。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活动手腕，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涌动的力量。
“我这是……”龙皓晨停下脚步，摊开手掌，碧蓝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能清晰地“听”到灵力在经脉中奔流的潺潺声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强劲，仿佛原本狭窄的河道被拓宽了一倍！
白玲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平淡：“哦，那个黑衣人临走前，帮你梳理了一下十二正经，燃尽了里面的杂质淤塞。”她掰着纤细白皙的手指算了算，像是在计算一件平常小事，“我记得你今天回来路上告诉我，你的灵力值是十六点？嗯……现在嘛，翻个倍应该有了，差不多三十点左右吧。”
龙皓晨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但随即又被一丝忧虑的乌云笼罩：“明天……明天我可以去子殿再测一下！可是，万一被别人发现我灵力突然涨了这么多……”他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啊，要小心点。”白玲像个真正的小大人一样，踮起脚尖，用力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尽管只拍到了他的胳膊肘），“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的。”她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是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告诫。
龙皓晨用力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关切地看向妹妹：“那你呢？玲玲，那个黑衣人……他有没有也帮你梳理一下？”他记得黑衣人提出过。
白玲晃了晃手中那个沉甸甸、发出轻微金属碰撞声的兽皮钱袋，小脸上扬起一抹带着狡黠的骄傲：“我没让他碰。我选了这个！钱财实在！而且——”她故意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睥睨的小表情，“我这么强，还需要他来帮忙？”
实际上，她的经脉早已自行梳理贯通，远超同龄人。只不过，她运行的乃是黑暗灵力——在这片崇尚光明、视黑暗为邪恶源头的圣魔大陆上，这几乎等同于自寻死路。直到今日获得系统馈赠的光明属性，两份属性在体内形成奇特的平衡与相生，她才敢稍稍松一口气，考虑日后光明正大地修炼。
“有了这些金币，”白玲再次晃了晃钱袋，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归途上格外清晰，“我们一家以后的日子就不用那么紧巴巴的了！”
然而龙皓晨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少年稚嫩的脸上带着对未来路径的认真思考：“可是……玲玲，不加入圣殿联盟，就得不到正规的教导，拜不了强大的老师……光有钱也不行啊。”
“哎呀，哥哥你别苦着脸啦！”白玲打断他，眼中狡黠的光芒更盛，“谁说一定要有名师？就算没有，我也有办法修炼！”她突然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个带着点挑衅的弧度，“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可以打得过我了？”
龙皓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摇头，动作快得像拨浪鼓！脑海里瞬间闪过妹妹在花海中如同优雅死神般收割魔狼的画面……别说一个他，就是十个现在的他绑在一起，恐怕也挡不住妹妹轻描淡写的一剑！他立刻明智地闭上了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夕阳拉长的影子里渐行渐远，最终停在一处坐落在镇子最边缘、显得格外偏僻简陋的小院前。低矮的竹篱笆围出小小的院落，两间低矮的茅草屋顶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棍搭起的架子上爬满了丝瓜藤蔓，旁边晾晒着一些切好的萝卜条和野菜干——这便是他们遮风避雨的家了。
“妈妈！我们回来啦！”龙皓晨松开白玲的手，像归巢的小鸟，迫不及待地、带着欢快的声音冲向那扇单薄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身着荆钗布衣的女子走了出来。素色的粗麻衣裙洗得有些发白，却丝毫无法掩盖她那令人屏息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波，琼鼻樱唇，构成了一张堪称完美的脸。龙皓晨几乎是她容颜的翻版，只是那双眼睛继承了父亲的深邃碧蓝。而白玲，则更像记忆中那位未曾谋面的外婆，一头柔顺的紫发（此刻在夕阳下显出深紫的底色），淡紫色的眼眸沉静如渊，透着一股与九岁年纪全然不符的洞察与沉稳。
“晨晨，玲玲，回来了。”白玥微笑着，声音温柔得像春日融化的溪水。她张开双臂，将飞奔而来的龙皓晨和紧随其后的白玲一同拥入怀中。她身量高挑，即使两个孩子长到了九岁，也才刚刚及她胸口的位置。
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与熟悉的淡淡皂角清香，龙皓晨立刻像献宝一样报告好消息：“妈妈！我考过啦！巴尔扎教官说我的考核通过了！”
白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儿子灿烂的金发，眼中满是骄傲与怜爱：“嗯，妈妈就知道，我们家晨晨是最棒的。”她的目光随即转向安静依偎在怀里的白玲，温柔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一丝疑惑掠过眉间：“玲玲，你身上……怎么有股草药味？还挺特别的？”
白玲心头微微一紧，但面上丝毫不显，立刻流畅地接话道：“嗯，回来的路上看到山坡上有几株值钱的止血草和宁神花，我们就顺手采了些。”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捏了捏藏在怀里的钱袋，决定等晚饭时再给母亲一个大惊喜。“明天清洗干净了，可以去镇上的药铺换点铜币。”
白玥的目光在两个懂事的孩子脸上流连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与心疼：“晨晨，玲玲，真是……苦了你们了。”她轻声说道，后半句如同叹息般消散在傍晚带着凉意的微风里——“可是……”
“妈妈，你先歇会儿！晚饭交给我们！”兄妹俩异口同声地说道，带着不容置疑的体贴，把白玥轻轻按坐在院中那块光滑的石凳上。
厨房里很快燃起了温暖的灶火。白玲熟练地用火石引燃干燥的松针，再添上细小的柴枝。龙皓晨则蹲在水缸旁，仔细清洗着刚从菜园里拔回来的几棵翠绿油麦菜和几根胡萝卜。简陋的厨房弥漫开柴火的烟气与蔬菜的清新气息。
透过门板的缝隙，白玲的目光落在院中的母亲身上。夕阳金色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她，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她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微微侧着头，似乎凝望着远方，精致的侧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疲惫深处，似乎还藏着某种沉甸甸的、难以言说的心事。
“哥哥，”白玲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变得很有钱很有钱，不用再为衣食发愁了，你最想做什么？”
龙皓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给妈妈买一座又大又漂亮的房子！带院子的那种！还要请最好的仆人，让妈妈再也不用每天辛苦给人洗衣服洗到手都破了！”他顿了顿，稚气的脸庞上浮现出无比认真的神色，“还有……我要努力修炼，成为一名真正的、强大的骑士！强大到可以保护你和妈妈，保护我们的家，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清澈的碧蓝眼眸里，闪烁着炽热而纯粹的光芒。
白玲的心尖仿佛被一股暖流击中，眼角微微有些发酸。这就是龙皓晨……无论是在前世模糊的故事里，还是在眼前真实的朝夕相处中，他内心深处那份纯粹的光明与守护的信念，从未改变。
夜幕终于温柔地覆盖了小小的院落，简陋的茅草屋里点起了一盏昏暗的油灯。一方磨得发亮的小木桌旁，母子三人分享着简单的晚餐——糙米饭，清炒油麦菜，一小碟腌萝卜，还有一小碗加了点油的胡萝卜汤。温暖的食物香气和昏黄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清寒。
就在晚餐接近尾声时，白玲放下了碗筷，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沉甸甸的兽皮钱袋。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袋口朝下，手腕轻轻一抖。
“哗啦啦——叮呤当啷——”数十枚、上百枚金灿灿、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钱币，如同金色的溪流，骤然倾泻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堆积起来，形成一座小小的金山！在昏暗的油灯下，每一枚金币都折射出温暖而夺目的光芒，瞬间填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白玥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微微张开，震惊得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堆象征着巨大财富的金币，又猛地抬眼看向桌旁两个安静的孩子，嘴唇颤抖着，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妈妈……”龙皓晨小声地、带着点兴奋和紧张地唤了一声。
“这……这是……”白玥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带着梦幻般的飘忽感。
“我们今天遇到了一位……嗯，非常非常有钱、心肠又特别好的老先生！”白玲迅速编织着可信度较高的故事，语气尽量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在路上遇到我们，知道我们家境不太好……就……就随手给了我们这些钱，说是……嗯……资助勤奋懂事的孩子，改善生活。”她小心地避开了魔狼、黑衣人、采儿等所有危险的细节。
白玥的目光在两个孩子真诚的小脸上反复逡巡，再看看桌上那堆对她而言堪称天文数字的金币，虽然心中仍存着巨大的疑虑（“随手”给一百枚金币？这得多大的“随手”？），但金币那沉甸甸的手感和货真价实的印记是做不了假的。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的酸楚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没有再多问一个字。白玥猛地张开双臂，再一次将两个孩子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过她美丽却饱经风霜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龙皓晨的金发上，落在白玲的肩头。龙皓晨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地拍着妈妈的背，小声说着“妈妈别哭”。白玲则安静地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小小的手臂环抱着母亲纤细的腰身，同样轻柔地拍抚着母亲因无声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脊背。她清澈的紫眸在昏暗中异常明亮，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有了666号的帮助，这一世，我定要彻底改写这家徒四壁的命运！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白玲躺在自己那张铺着薄薄稻草垫子的小床上，听着隔壁房间母亲和哥哥均匀悠长的呼吸声，确认他们都已陷入深沉的睡眠。她这才缓缓闭上双眼，意念沉入识海最深处。
“系统，”她无声地呼唤，“领取《圣影双生诀》后续心法。”
隔壁房间里，睡梦中的龙皓晨无意识地翻转了一下身体，左手微微动了动，指尖下意识地触碰到了左手中指上那一圈冰凉的金属。那枚温润如玉的蓝色戒环，在透过窗棂洒下的银色月光里，若隐若现。戒身上缠绕的金色勿忘我花纹，在清辉下流淌着神秘而柔和的光泽，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某种跨越时空的印记与羁绊。
命运的丝线，已然无声地交织、缠绕，开始缓缓转动它庞大而精密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