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启霉运之旅
有的时候，我们认为很简单的事，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这麻烦或许落在自己身上，或许，会连累身边的人。
“对不起。”
这三个字迟寄灵练习了好久，但还是没勇气对悠莉说。
一
“嘟——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电话那头的语音提示不慌不忙地说着让人上火的话，电话这头的迟寄灵急得焦头烂额。
迟寄灵住的公寓原本就不大，鬼魅一般的她有着和悠莉一样的喜好，那就是尽量调低屋内的光线，不过悠莉是为了睡觉，而她是为了隐藏，厚厚的窗帘将客厅唯一的窗户遮住，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幽暗诡异的气息，迟寄灵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她已经给李响那家伙打了一早上的电话了，可全都是无法接通，急得她都快把手机捏碎了。
“叮——”诡异简短的乐声从迟寄灵的手机里发出，是短讯的提醒声，迟寄灵赶忙点开，果然是李响发来的，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看邮件。
邮件？迟寄灵不解，但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做什么推理了，赶紧打开电脑，迅速点开了她的邮件，里面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她点开，是李响发来的莫名其妙的说明：
你这么急着找我，一定是没听劝告进行了召唤仪式，而且召唤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吧！我们这边也出了点问题，在我消灭那家伙之前，暂时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它会立马找到我，我们就网络联系吧。对了，你召唤出什么东西了？
“哎呀这个人！”迟寄灵看着这段说得模模糊糊的说明，赶紧给他写回复：看不清楚，好像是个上了年纪还留着胡子的家伙。
邮件发出去之后，迟寄灵焦急地等待着，两个小时之后，才收到了一封回信，而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不可能！
“什么意思？”迟寄灵不禁脱口而出，可她把自己的疑问通过网络传递出去的时候，却再也没得到李响的回应，“这家伙看起来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她猜测着，不过李响这种实力派的战斗型式神，一般的魔应该很轻松就搞定的，可是现在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果然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研究那个召唤仪式吗？
迟寄灵想知道答案，可是却根本毫无头绪，无奈的她，只能守在电脑前面，期待着李响的回复。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对此刻的悠莉来说。
狭窄的通道，黑得都看不清里面究竟有多脏，这不禁让人想起“井底之蛙”这个故事，原来，在井底看天空是这个样子，真的感觉外面的世界很渺小。
“啊——”愤怒的喊声再次从漆黑的井底传出，没错，这声音是悠莉的，她已经在这口枯井里面待了快一个小时了，而她为什么会掉进井里呢？不知道，她只是正常走路而已，走的是她几乎每天都会走的路而已，“啊！”又一声怒吼，但仍然无济于事，这片树木茂盛的空地是流浪动物理想的栖息地。今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拿着猫粮出去，可是才走到这里，就一脚踏空，掉进了这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枯井中，由于地方太小加上毫无防备，她的脚腕磕到了井边，现在疼得厉害，应该是扭到了，膝盖也破了皮，而最关键的是，她那以“结实”闻名的手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摔坏了，连求救电话都不能打。
“救命。”喊了好久之后，悠莉的声音已经开始有气无力了，不对，应该是说，力她有很多，但是气确实被磨去了一大半，随便来个什么生物都好，救救她吧！拜托！
“喵。”冷傲的猫叫声突然在井口上方徘徊，“喵，今天的猫粮好难吃，喵，那个笨蛋为什么不送来肉？喵”
那个笨蛋？悠莉在井底听着这只猫的自言自语，猜测着，它口中的笨蛋应该不是自己吧？唉，不管那么多了，现在的要紧事是赶紧出去，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悠莉朝天喊着：“喂，可爱的猫咪！”
“喵。”那只猫咪叫了一声，没几秒钟，井口就出现了它的身影，在看到悠莉的那一刻，它说了句让悠莉很不开心的话，它说，“哟，这不是那个只拿猫粮不拿肉来的笨蛋吗？掉进井里了吗？”
“我让你免费吃猫粮已经很善良了好不好！”悠莉在井底喊叫着，“你这混蛋该报恩了啊！即使不报恩也不要一口一个笨蛋的叫啊！”
“喵，再见。”猫咪听完悠莉的话，立马换上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连谈都懒得谈了，直接转身离开了井口。
“喂喂喂！可爱的小猫咪！”悠莉心急得大喊，“如果你帮忙的话以后可以每天到我店里吃罐头！”
一秒，两秒，三秒。“喵。”傲娇的猫咪终于有了回应，不过是让悠莉气死不偿命的话，“求我。”
“你！”悠莉握紧了拳头，想要痛骂这只没有良心的猫咪一通，可是她的命运还掌握在这只猫的手里，于是，她把愤怒的话语停在嘴边，强忍着说，“我，求你，帮我一下，出去之后我会每天送你罐头吃的。”
“好啊，喵——”满足了的猫咪怀着愉悦的心情答应了悠莉的请求。
“太好了，那就请你去悠莉宠物店通知……”悠莉松了一口气，准备让这只猫咪叫小宣来帮忙，可是她话刚说了一半，一团毛球就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只猫，竟然也跳了进来。
“喵！”猫咪平稳着落在悠莉的脸上之后，开心地说：“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把你自己红烧了给我补身体，你这只蠢猫。”
二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手机坏掉的悠莉并不知道，在井底的唯一好处就是光线很暗，睡觉不用担心外界打扰，尽管这里又脏又臭地方又小，还有只聒噪的猫。
天色已经很暗了，悠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直“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提醒着她，该吃饭了。
“喵，怎么还没有人来？”蜷缩成一团的猫咪打了个呵欠，语气不善，“都怪你。”
“浑蛋！都怪你才对！”悠莉也不甘示弱，“你这个笨蛋猫干嘛要跳下来！应该去找人把我救上去才对啊！”
“喵，我毕竟是只猫，没有那么高的智商。”猫咪为自己开脱，但悠莉怎么感觉这猫的智商要比姜夕夜还高点呢？摸了摸自己的脚腕，还是很疼，而且已经肿了起来，悠莉双手合十，低下头虔诚的许愿道：“拜托，快点来人救救我吧，我要饿死了。”
“唰。”这个愿望刚许完，悠莉就感觉井口的光线被什么遮住了，她抬头望去，井口真的出现了一张看不清楚的脸。“救命！这里有人！”她焦急地大喊着。
“看到了。”井口的那个人淡定地说。
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悠莉眯起眼睛，仔细地向上观望着，“迟寄灵？”看清楚上方的人了之后，悠莉立马暴露了本性，“看到了你还不快点把我弄上去！我快要饿死了！”
趴在井口的迟寄灵不慌不忙地捋了捋头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悠莉说，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悠莉，你知道你已经失踪一天了吧？”
“一天了？”悠莉皱着眉，“我手机摔坏了不知道时间，你快点把我拉上去！”
“我是顺着你身上的灵气找过来的。”迟寄灵继续扯着没用的话题，“你的灵气很弱，我们找了半天。”
“我们？”悠莉狐疑地看着迟寄灵，“小宣他们也在找我吗？”
“不是小宣。”迟寄灵默默地说，“是警察，姜夕夜报警了，因为你失踪并没有超过24小时，所以警察原本并不想调查的，可是姜夕夜在警局哭了好久，所以，那个，你可能要接受一下采访了。”
“采访？为什么我要接受采访？”悠莉仍旧一头雾水的时候，外面的警车鸣笛声已经划破了这块空地，接着，人声开始鼎沸，迟寄灵也消失在井口上方，越来越亮的光开始闪烁，然后，一根绳子扔进来，再然后，一位消防员顺着绳子爬了下来将悠莉背了上去，但这并不是结束，当悠莉结束了井底的生活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看笑话的人民群众和拿着话筒准备采访的女主播，还有——
“悠莉！终于找到你了！呜——”哭得鼻涕眼泪都分不清了的姜夕夜冲了过来。
“喵。”被悠莉抱在怀里的猫咪轻声叫着，“你好丢人。”
姜！夕！夜！悠莉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地念出了这三个字，原来迟寄灵说的是这个意思，因为姜夕夜跑到警局里大哭所以惊动了电视台，为了找她还出动了消防员，而她只是掉进井里了而已啊！还有这些看热闹的人，你们都没事做吗？不要围在这里都给我回家啊！
可是这些话悠莉只能憋在心里了，因为下一秒钟，拿着话筒的女主播就冲到了她面前，用流利的普通话直入主题：“一整天的寻找，在战士们的汗水中，我们终于找到了失踪的女孩，原来，这个女孩是失足落入井中，才……”
“抱歉我不是失足。”悠莉打断女主播的话，将手中的猫咪捧起来，柔声道，“因为，我在井里发现了这只小猫，我想救它所以才……”
“那你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去求助呢？你觉得凭你自己的力量能够帮助这只小猫吗？”女主播不愧是女主播，在第一时间就反驳了悠莉，于是，悠莉只能尴尬地拖着受伤的脚站在那，隔了许久，对着伸过来的麦克风幽幽地说：“对不起我是失足掉下去的。”
天终于完全的黑了下来，正如悠莉的内心一样，她被困在井底10个小时，却以这种丢人的方式回到悠莉宠物店，更丢人的是，她会出现在晚间8点的新闻节目中。
小宣把晚餐端到悠莉面前，里面放了补身体的山参，推拿医生正为她按摩脚踝，披着毛巾的悠莉精神还是恍惚的，但和悠莉一起回来的那只猫咪却很兴奋，和它一样兴奋的还有一条绿色的蛇。
“喵，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呢？”小宣给这只猫咪洗了澡，才发现原来它是一只纯白色的小公猫，因为毛都打结了，所以不得不把它的毛都推掉，怕它会冷还给它穿了一件灰色格子的衣服，这样的装扮跟它高傲的个性还真的有点像。
“鸡蛋还有烧鸡我都喜欢吃，”青蛇和这只猫咪隔着玻璃箱子交流，“你真漂亮，像人类家里养的宠物一样。”
“我就是人类家里养的宠物呀。”猫咪很自然地说。
这句话却让青蛇跟小宣颤了一下，难道这又是一只被抛弃的猫咪吗？一时间，青蛇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气氛瞬间就凝结了，小宣赶紧岔开话题，对神游中的悠莉说：“那、那个悠莉姐姐，今天关于找你的事，我们需要付一部分费用，其实原本是可以不付的，但是姜夕夜哥哥他执意要求，所以动用了很多资源……”
“你去给我杀了他。”悠莉面无表情，推拿医师听到这句话，默默咽了下口水，为悠莉按摩的手也稍微抖了一下。
小宣还没来得及说话，和青蛇聊天的猫咪却不识时务地插上了嘴：“就是啊，害我今天那么丢人，被那么多人围住，如果我的主人看到我的话又要把我抓回去关起来了。”
“什么？”青蛇恍然大悟，“你不是被抛弃的？”
“我为什么会被抛弃。”猫咪依然是一副傲娇的表情，“我这么漂亮，当然不会被扔掉啦！我只是讨厌每天有人梳毛，被喂各种吃的，还被强行拉去和人类一起睡觉这样的行为而已。”
这只猫好奇怪啊！青蛇在心里想，这样的生活可是好多宠物们做梦都想要的生活，可这只猫却因为这个离家出走了！果然猫咪的脑回路是不可预测的。
“不对劲。”沙发上的悠莉晃了晃脑袋，她提起精神，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拼凑在一起，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而且是突然这么倒霉，对了！是从去过迟寄灵家之后！现在回忆一下，那时候迟寄灵诧异的表情和奇怪的眼神，她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悠莉拿起手里的电话，迅速拨了迟寄灵的号码准备兴师问罪，可是，号码拨完的那一刻，迟寄灵诡异的手机铃声却在店门外响了起来。
“迟寄灵！”悠莉愤恨地挂掉电话，朝门口吼道，“给我滚进来！”
按摩医师的力道弱了下来，他偷偷看了看悠莉恐怖的脸，又偷偷看了眼自己的表，还有十分钟他就可以结束治疗了，他要快点儿离开这个可怕的女孩。店外，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街边的路灯却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所以来这里散步的人比其他地方要多了很多，可迟寄灵却成功躲开了这么多人的视线，她从悠莉宠物店的招牌后面跳下来，吓了行人一跳。
迟寄灵拿着手机转身，对后面愣住的行人微微一笑，轻柔地说：“别怕，我在这练跑酷呢。”
“你先给我滚进来！”悠莉愤怒的声音从店里传出来，“你最好跟我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不然你就死定了迟寄灵。”
迟寄灵迟疑地走进悠莉宠物店，抿了抿嘴，明显做错事的表情，古人说得对，纸果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一切都瞒不住了，可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做，“悠莉，李响好像遇到麻烦了。”她无奈地说。
三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整。悠莉宠物店里，小宣抱着青蛇坐在沙发上，困得已经睁不开眼，那只骄傲的猫咪早就睡着了，屋子里现在精神的人，只有悠莉和迟寄灵。
悠莉双手抱胸，受伤的脚搭在茶几上，面前的液晶电视放着一部喜剧电影，迟寄灵坐在悠莉旁边，手里拿着咖啡，很悠闲的样子。这幅画面，任谁看了都是朋友们一起认真看电影的美丽场景，可只有小宣知道，战争，一触即发。
“所以你说了那么多，想表达的意思只有‘不知道’三个字吗？”悠莉盯着电视屏幕，语气柔和，她听完了迟寄灵关于那个“召唤仪式”的事情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迟寄灵也温柔地喝了口咖啡，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空荡但依然如白昼般的街道，无所谓地回答：“是啊，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召唤出了什么东西，你明明给我的是猫毛，为什么会召唤出人类形态的东西，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为什么那东西消失之后你会那么倒霉，我确实不知道啊。”说完这些，迟寄灵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眼悠莉，问，“那天早上，你给我的那团毛到底是什么东西？”
“咳咳。”悠莉心虚地咳嗽了两声，她应该是给了迟寄灵衣服上的人造毛啊，可是说实话，那到底是什么毛，或者里面混进去了什么东西，她真的不能确定，这么看来，她们两个人似乎都做错了些事情啊，突然间，两个人都有了责备对方的理由，这样的尴尬让两个人再度陷入沉默中，视线又回到了电视屏幕上。
此时小宣已经熬不住，栽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悠莉随便拎起一件衣服盖在小宣身上，然后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收银台，边走还边调侃着：“那个按摩医师真厉害，我觉得我的脚已经好多了。”她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账本，随手一甩，将账本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迟寄灵的怀里。
迟寄灵有些疑惑地打开账本，当悠莉宠物店里这两天的账单数字印入她眼里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惊异，直接站起来，连语调都升高了：“你这两天赔了这么多钱？”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悠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甘，但又无奈：“这两年附近开了不少宠物店，所以我店里的生意本来就在走下坡路，交了房租水电之后剩下的不多，小宣的年纪越来越大，需要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加上我们平时救助动物的开销，基本和收入已经持平了。虽然我不清楚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我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悠莉宠物店会倒闭的。”
迟寄灵合上账本，语气里也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愧疚，她说：“与其我们两个在这里争吵推卸责任，不如先把事情搞清楚了，我试过联系李响，可他好像遇到了点麻烦，给我发了两封邮件之后就失去联络了，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到他？”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啊！”悠莉略微有些焦虑。
“他给我发过邮件。”迟寄灵沉稳地说。
“那又怎么样？”悠莉不解。
“可以找到他的IP地址，只要能缩小范围，我应该可以感应到他的灵气，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电脑高手。”
话说到这里，悠莉和迟寄灵心照不宣，在她们的圈子里，钱多、人脉广的家伙只有那个人了。于是，悠莉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了那个正在旅行的人的电话号码：“嗨，龙忍，或许你有时间来悠莉宠物店住……”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炸开了锅，“不去不去不去，我跟你说了不投资不炒股不资助小宣去留学，拜托你让我好好旅个行好不好！”
“好吧。”悠莉依然沉稳，“今天中午之前我要是看不到你，就把你是我式神这件事印一万份传单快递给所有我认识的驱魔人、结界师、除灵者，再见。”然后，她利落地挂了电话。
“漂亮。”迟寄灵竖起拇指，动了动嘴唇，极不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悠莉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也很小声地回给她三个字：“我也是。”
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应该发生的，比如说，当迟寄灵请求悠莉帮忙的时候，她直接拒绝，或者真的找到去世动物的毛发给她，也许就不会出现那奇怪的东西，再比如说，迟寄灵能够不隐瞒自己的失误，立刻向李响求助，事情也许就能有所挽回。
但她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即使不发生在她们身上，也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危险，已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