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零号实验体
月光穿透医务室百叶窗的缝隙，在苏檀后颈的编号上投下细碎光斑——【零号实验体】的刺青与父亲实验室照片里的标记完全重合。陆沉攥着染血的守夜人徽章，指腹摩挲过背面新显现的刻痕：【共生体存活倒计时29天】。走廊突然传来盐粒摩擦声，林晓撞开门的刹那，脖颈的蜂巢状结晶已蔓延至下颌：“旧校舍地下室...那些罐子活了！“
陆沉抓起哮喘喷雾冲进暴雨，药瓶底部刻着的守夜人图腾正在发烫。苏檀的机车在积水中甩出漂移弧线，车灯照亮前方扭曲变形的校舍——墙体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盐晶化，窗框渗出蓝血凝成深眠者的瞳孔纹路。
“欢迎回家。“张教授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他异化的身躯嵌在实验室铁门上，章鱼触须状的怀表链缠着数十具盐晶化的“陆沉“克隆体。林晓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后颈皮肤裂开，露出内嵌的青铜罗盘：“祭品到齐了...“
苏檀的蝴蝶刀擦着陆沉耳畔飞过，钉住张教授企图缠绕他的盐晶触须：“看清楚！这些克隆体都是你父亲造的活体电池。“她扯开运动背心，后背的深眠者图腾正在吞噬皮肤——那是与克隆体培养罐上完全相同的能量回路。
陆沉撞碎标有【1178号】的玻璃罐，腐臭的防腐液里漂浮着十岁模样的自己。克隆体心口的共生印记突然睁开复眼，记忆如海啸般涌入：暴雨夜的实验室，父亲将哭喊的苏檀按进培养舱，而幼年的自己正被注射深眠者蓝血。
“这才是真相。“张教授的触须卷起泛黄实验日志，页面自动翻到【共生体培养记录】：“你父亲发现唯有至亲血脉能承受深眠者侵蚀，所以制造了你们这对双子容器——“
话音未落，林晓突然暴起掐住陆沉咽喉。他瞳孔分裂成六边形复眼，蜂巢纹身中涌出盐晶化的《古神祭祀考》残页：“第三预言需要双子相噬！“苏檀的登山镐劈开他肩胛时，蓝色血液喷溅在克隆体舱壁，激活了深埋地底的青铜祭坛。
整座实验室开始坍缩成盐粒漩涡。陆沉在风暴中心举起哮喘喷雾，药剂与苏檀的蓝血混合后爆发出净化光晕。张教授的触须在强光中汽化，他最后嘶吼着抛出怀表——表盘内侧的照片显示，三年前失踪的陆天明正站在深渊之瞳的祭坛中央。
“父亲还活着！“陆沉抓住飞旋的怀表，盐晶化的表链突然刺入掌心。共生印记爆发的剧痛中，他与苏檀同时看到记忆真相：十年前的手术台上，父亲颤抖着将青铜钥匙插入苏檀心脏，却在最后时刻调换了两人的培养舱——真正的零号实验体一直是陆沉。
林晓的残躯突然弹起，盐晶纹身化作锁链缠住两人：“仪式...必须完成...“他僵硬的指尖插入自己胸腔，挖出跳动着深眠者图腾的心脏。当那颗蓝血心脏坠入祭坛裂隙时，地底传来海啸般的轰鸣，永夜港所有盐晶化的建筑同时睁开复眼。
苏檀拽着陆沉跃入通风井，身后实验室正被盐浪吞没。在坠落过程中，陆沉瞥见井壁刻满父亲笔迹的演算公式——那是用深眠者血液书写的逆转方程式。当两人砸穿地下水库时，浸泡在水中的克隆体突然集体苏醒，他们心口的共生印记正与苏檀后背的图腾产生共鸣。
“抓住我的手！“苏檀在激流中甩出登山绳。陆沉抓住绳结的刹那，怀表里父亲的照片突然渗出蓝血，在水面拼出星空坐标。那些闪烁的光点与克隆体舱壁的星图完全重合，指向北极圈内某个被抹去的地名——诺桑普利亚。
浮出水面时，月相已从缺口转为满月。苏檀瘫坐在岸边，机车服撕裂处露出皮肤下蠕动的盐晶脉络：“共生体侵蚀进度89%...“她苦笑着扯下染血的守夜人徽章抛给陆沉，“下次满月前，我们必须找到你父亲。“
陆沉拧干外套时，一枚青铜芯片从父亲怀表里滑落。紫外线照射下，芯片表面浮现出全息地图——诺桑普利亚遗址的坐标旁，跳动着苏檀的生命体征曲线。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两人在积水中看清倒影：他们的共生印记已融合成完整的深眠者左眼，而钟楼废墟上空，盐晶风暴正凝聚成巨大的人脸轮廓。
那是陆天明的面容，正在云端俯瞰着永夜港。
诺桑普利亚的坐标在水洼里泛着幽蓝磷光，陆沉用匕首刮下青铜芯片表面的盐痂，发现那些结晶正在重组为立体地图——极地冰川下埋着与钟楼相同的三螺旋建筑，每个节点都标注着深眠者图腾。苏檀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机车服裂口处钻出珊瑚状的盐晶簇：“侵蚀度超过90%了…“
林晓的尸体在此时发生异变。他僵硬的残肢突然抓住陆沉的脚踝，胸腔裂口处喷涌的盐粒在空中凝成父亲的字迹：【乘K2314次极地列车，车票在苏檀脊椎里】。陆沉颤抖着抚上苏檀后背，指尖触到皮肤下凸起的金属棱角——那是嵌在第三块脊椎骨里的青铜车票，编号与克隆体培养罐上的完全一致。
“你父亲真是个疯子。“苏檀将蝴蝶刀咬在齿间，示意陆沉动手取出车票。刀刃划开皮肤的刹那，共生印记爆发的蓝光笼罩两人，记忆再次闪回：十岁生日当天，父亲用青铜手术刀将车票植入苏檀体内，而培养舱外的监控画面显示——真正的陆天明正被铁链锁在深渊之瞳的祭坛上。
极地列车穿过永夜港边境时，车窗外的盐晶风暴突然静止。乘客们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瞳孔里跳动着蜂巢状纹路。苏檀拽着陆沉躲进餐车冷藏库，低温使她的盐晶侵蚀暂时减缓：“车票是活的…它在吸食我的蓝血供能。“她掀开卫衣，脊椎处的伤口正渗出荧蓝液体，在车厢地板上绘制出深眠者的星图。
第7节车厢的厕所传来婴儿啼哭。陆沉踹开隔间门，看见成排的福尔马林罐浸泡着人类胚胎，每个心口都嵌着微型青铜车票。罐体标签显示：【诺桑普利亚实验体第2003批次】。当他触碰最外侧的罐子时，胚胎突然睁开复眼，赵明的声音从防腐液里溢出：“你父亲…才是最初的深眠者祭司！“
列车突然剧烈颠簸，所有车窗同时爆裂。盐晶化的乘务员从天花板倒爬而来，他们后颈的蜂巢纹身正渗出《古神祭祀考》的残页。苏檀甩出登山绳缠住通风管道：“去车头！“两人在倾斜的车厢里攀爬时，陆沉看见父亲的身影在车窗外奔跑——那是个由盐晶构成的幻象，手中握着与苏檀同款的蝴蝶刀。
驾驶室的门锁覆满深海藤壶。陆沉用哮喘喷雾溶解锈迹时，苏檀突然将他扑倒在地。一发盐晶子弹擦着发梢掠过，驾驶座上的尸体缓缓转身——竟是三年前宣告死亡的陆天明，他太阳穴的弹孔里正钻出章鱼触须般的神经束。
“沉儿，你迟到了二十年。“尸体的声带振动着深眠者的低频音波。操作台上跳动的不是仪表盘，而是数千个克隆体的生命监测屏。陆沉举起怀表里的父亲照片，发现驾驶座尸体左手缺了无名指——与照片中陆天明佩戴婚戒的位置完全吻合。
苏檀的蝴蝶刀贯穿尸体的眼眶：“冒牌货！“腐肉飞溅中，伪装成驾驶舱的生化培养舱显露真容。成堆的盐晶化克隆体正在苏醒，他们胸口的共生印记组成巨大的星图，与车票绘制的轨迹完全重叠。陆沉突然将青铜芯片插入操作台，克隆体们齐声念诵起父亲笔记末页的童谣：
>“盐为舟，瞳作帆/深眠者在星渊摆渡亡魂…“
极地列车在这时冲入冰川隧道，车厢内所有光源骤然熄灭。陆沉在黑暗中感觉有人握住他的手，那触感与十岁手术台边的记忆完全一致。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苏檀正用染血的绷带缠住他手腕，而车窗倒影里——父亲的身影清晰站在两人身后，左手的婚戒折射着诡异蓝光。
冰川站台的钟楼敲响午夜十二下，盐晶化的候车椅自动拼成深眠者图腾。陆沉搀扶着苏檀踏上站台时，她后背的侵蚀纹路突然开始逆生长：“共生体在接近能量源时会相互修复…“话音未落，成群的克隆体从冰层下破土而出，他们手持的青铜匕首与父亲失踪前携带的凶器完全一致。
诺桑普利亚遗址的青铜门在月光下缓缓开启，门缝里渗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滚烫的蓝血。陆沉在门槛处捡到半张烧焦的照片——童年的自己与苏檀站在实验室里，背景是正在融化的冰川墙，墙上用古神语刻着：【当双子归来，门将吞噬太阳】。
苏檀突然将蝴蝶刀刺入自己心口，挖出跳动着星图的蓝血心脏：“这就是最后的钥匙…“当她把心脏按向青铜门时，陆沉看清那血肉中包裹的竟是微型版深眠者左眼。整座冰川开始震颤，盐晶风暴在空中凝聚成陆天明的面容，而门后传来的海啸声中，隐约夹杂着父亲真实的呼唤：
“沉儿，快阻止苏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