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蹊跷
“我先说一下我们这边商讨后，得出的一个解决方案，你看看你认不认同。”
苏灿聚精会神地倾听。
徐薇薇坐直身体，眼神中射出精光，几乎能遮掩她长年熬夜工作留下的黑眼圈。
“我们的提案是，你帐号的所有权限，包括发帖评论回复，平台这边先接管。”
“我们会重新原样发布昨天你那条笔记，二十四小时后再将笔记封禁。”
“那个时候，你再重新上号，把那张照片编辑掉。”
苏灿思索片刻，也很快想通其中关节，猜测道：“你们打算用这件事炒作，给平台引流？”
小菊书虽然创办也有一些时日了，但在国内社交软件中生态位仅仅处于中游，为了继续扩张，吸引用户，每年推广营销费用都投入巨大。
如果能蹭上明星的热度，平台自然乐意为之。
“哇哦，不愧是大博主，对这种事情很敏锐嘛。”
徐薇薇赞叹一句，又给出肯定的回复。
但这没能完全抹去苏灿心中的疑虑：“可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女生如同读心有术般，在他开口询问前便解答了他的疑虑：“不用担心，这是平台和对方公司共同商议后得出的解决方案。两边都完全认同的。”
徐薇薇起身朝不远处的办公室望了一眼，呵呵一笑：“因为你这事，昨天晚上我领导一夜没合眼，一直在跟对方开会协商，这会儿还跟办公室补觉呢。”
苏灿摸头苦笑道：“那真是给林姐添麻烦了，回头我一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徐薇薇笑道：“现在祸福还未可知，说不定她因为这事加官晋爵，到头来还得请你吃饭呢。”
旋即，徐薇薇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和迟疑：“就是不知道灿灿你的态度...”
平台和创作者并非上下级关系，创作者的账号属于个人财产，平台想获取账号控制权，必须征求账号归属者的同意。
这也是徐薇薇这次给苏灿打电话的主要用意。
她们这边再怎么策划万全，要是苏灿不配合，一切也白搭。
苏灿沉思片刻道：“薇薇姐，我肯定信任平台和你，但这事儿也不小，我这边信息也有限，所以有些问题得请教你一下，才好下判断。”
徐薇薇轻声慢语道：“嗯，你说。”
“你们这个方案，对方公司，真的能同意吗？”
苏灿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顾虑，也是他觉得这整件事中最蹊跷的地方。
利用明星被偶遇这件事炒作，无疑能吸引粉丝下载注册平台，给平台引流，肯定利好平台。
甚至明星粉丝看到自己账号下的帖子，有概率会顺势关注自己，对他来说也是机遇，这他都能想通。
但如果是多赢，那白白让明星人气被平台利用的经纪公司收益在哪里呢？
难道平台开出了对方无法拒绝的价格？
徐薇薇叹了口气道：“唉，灿灿你太聪明了。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啊。”
徐薇薇思索片刻，目光投向电脑屏幕里。
她点开搜索引擎，伸手在键盘上敲了几行字，画面中央弹出一篇报道。
文章的主人公，正是苏灿昨天拍到的明星，二人话题中心里的名字，裴珠泫。
她边看文章，边问道：“灿灿你认不认识你拍到这个明星？”
苏灿没懂女生问话的用意，但还是回答：“不认识，貌似是半岛女团？”
“对，没错。”
阅读片刻，徐薇薇关掉网页，斟酌着言语。
“其实吧灿灿，我也不想故意瞒着你什么。但是我毕竟代表平台方跟你交涉，有些事情不方便说的很透。”
“可能你不是很了解，这个女生现在的处境比较微妙。”
“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她暂时被公司雪藏了，但公司很看重她的商业价值，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把她重新推向公众视野。”
“刚好又出了你这么件事，所以对方也就打算顺水推舟，让她借此小小的曝光下，也探一探公众眼下的态度。”
“...我明白了。”
有了这么些补充信息，苏灿大致能连上整件事的脉络了。
明星被雪藏，想重新复出，经济公司得找机会探公众口风，判定时机是否恰当。
这时恰好自己犯蠢，反而给了对方一个机会。
那对方能同意这个方案，就大概能说的通了。
徐薇薇也不再言语，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又沉思片刻，苏灿长抒出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薇薇姐，你们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我静候佳音。”
苏灿很清楚，账号权限是创作者的最后底牌，怎么想都该死死攥在手里。
然而他和徐薇薇认识多年，非常了解女生的办事风格和办事水平。
再者自己是她负责板块内流量最大的博主，自己的人气，几乎与她的事业休戚与共，怎么想她也不会害自己。
他愿意赌这一把。
徐薇薇语气一柔道：“好，那我争取不辜负你的信任。”
见目的到达了，徐薇薇也就顺势挂了电话。
对她来说，得到苏灿允许只是第一关，往后还有一箩筐的事情等她处理。
苏灿放下手机，有点儿过度思考的疲惫，有点儿如坠雾里的迷茫，但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出气般恶狠狠地叉起盘子里的煎蛋，径直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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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苏灿回房，窝在房间内的办公椅上，望着大海，静静思考现状。
如果情况真如徐薇薇所言，那事情发展到现在，对自己来说，貌似确实已经转危为安了。
首先，对方和平台协商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提到要问罪自己这件事，这解决了他最大的顾虑。
其次，平台要炒作“明星被偶遇这件事”，势必大势宣传推送自己这条笔记。
这几乎必然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流量。
然而正如事分祸福，流量也分黑白。
究竟自己是会被舆论的漩涡倾吞，还是能顺利接下这意外之喜，他自己当下也没多少把握。
不过反正现在自己交出对帐号的控制权限了，真想做点儿什么也完全无从下手。
那不妨干脆等二十四小时后，帐号重新回到自己手里时，再依据情况做下一步计划。
想通了这一点，他思路浑然开朗。
随后起身从包里抽出电脑，按下开机键，开始规划今日的安排。
无论外面无论风浪大作，他总倾向于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干好。
毕竟这是自己唯一能把握的东西了。
确认完旅行地点和通勤方式，他在床上小躺了片刻，接着收拾好东西出门赶大巴。
今天他的旅行目的地是济州岛西南线的“羊驼牧场”。
以往这是个小众景点，最近在国内社媒上意外小火了一把，苏灿也就准备造访一番，蹭一下这个热点。
刚好酒店到景点有直达大巴，也给他节省了开支。
旅途中，窗外的风景有些单调，苏灿一边用耳机听歌，一边托腮看了一阵，打了个哈切，觉得有些无聊。
打开手机锁屏，他正巧收到一条大眼平台的推送，#Irene被偶遇。
进入软件看了看，这个词条赫然已经挂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博文配图，正是自己那篇小菊书笔记。
粗看上去，他的头像和昵称还颇为显眼。
他也算上热搜了。
苏灿不禁有些感慨。
自己大小也算个网红，现在才生平第一次有“出名了”的实感。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瞟了眼联系人的名字，嘴角弯起，按下接听键。
“咋啦大小姐，不是说学业繁忙闲人勿扰吗，怎么有闲心联系我这种无业游民呢？”
电话那头，清脆婉转的女声透着浓浓的震惊：“我刚看到微博热搜，你什么情况？”
“撞大运了呗。”
苏灿眼神转向窗外，望着青草葱茏的海岸线，喃喃道：“怪不得刚下飞机就觉得这地方顺眼，看来真是我的龙兴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