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8章 机心太重
双命。
迄今为止,陈圣见到的第三个双命者,上两个还是王八师父的龟、蛇二命与灵槐的鸡命、卧蛇命。
无畏狮子.....这掌中佛国的术,怎么着都得是一门【玄术】吧??
奇异妙玄仙,玄术,搬山倒海,窥视未来;仙术,目前看来,是能影响到整座天下的术,似如那八十载天寒地冻的【大寒】。
这个小和尚绝非寻常扫地小僧,不只是命数离奇,若是个普通小僧,金昭烈和阿蛮吃饱了撑着,蹲在那儿看他扫地......
陈圣心头有了决断。
只是,人实在太多太多,很难挤出去,自己还好,身强力壮,像是灵槐这一米六的小丫头,已经被挤变形了,
她整个人都淹没在人潮中,只有一只小手勉强的伸出来,晃啊晃。
没办法。
陈圣不动声色的运转二次暴血,周身皮肤骤然赤红。
“哎哟喂!”
“哪个瓜娃子放火?”
“烫死老子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挤在陈圣身边的边民们卯足了劲儿的朝四周挤去,陈圣周围瞬间变的宽松。
他再不动声色的收敛暴血,皮肤恢复正常,一把将灵槐给拎了起来,在小丫头的惊呼声中,将她举过头顶。
“让一让!让一让!”
陈圣扯着嗓子喊着,举着灵槐,硬是从茫茫人海中闯出一条路来!
至于老乞丐,已然和他们分开走,暂时当作不认识。
“喔哟!这蛮子力气好大!”
“嘘嘘嘘,这个娃娃是前几天名气大的很的那个啊!不是说遭逮进红衣狱了咩?啷个出来了?”
陈圣费力的从一句句西蜀土话的包围中冲出。
是真难。
他可不敢真放开了横冲直撞,否则,两千斤力气下,这群边民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挤出人群,放下惊魂未定的灵槐,正站在扫地的小和尚身前。
见灵槐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陈圣纳闷问道:
“你这是?”
她气的瞪起眼睛:
“烫!!”
陈圣这才反应过来,暴血是关了,但余温还在......
“是你?”戴着黑色面具的大蛮子挑了挑眉毛,显然很诧异:“你们两个不是被蛇司抓了么?”
戴着白脸面具的小蛮子好奇打量着陈圣,目光落在灵槐身上的时候,站起身,双手气呼呼的插腰。
显然,阿蛮也认识灵槐。
陈圣扶了扶脸上面具,拿捏着腔调,刻意沙哑着嗓子:
“俺们清清白白,自然就放出来了。”
白面小蛮子双手插腰,哼哼唧唧开口:
“清清白白?谁家清清白白的好人骗聘礼?”
灵槐眼睛一斜:
“你俩也别戴面具了,声音也不藏藏,光遮住脸有什么用?”
阿蛮大怒:
“我喜欢戴,要你管,你这人连傻子都骗,坏事做绝!”
灵槐无力解释,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陈圣好奇,沙哑着嗓子:
“灵槐,你之前和这两个蛮子,很熟悉?”
他没打算暴露身份,这一趟浑水,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模样,若情况不好,会将内行司得罪死。
一个不好,就会牵连到寨子,所以不宜彼此太过熟络、亲密——至于金鸡村?
陈圣不在乎。
灵槐自己也说了,金鸡村必须要亡。
“不算熟,半年前打过几次照面。”灵槐轻声解释:“金鸡村和白蛇寨说是世仇,但近年其实已经缓和了很多,有一些浅薄的来往。”
阿蛮推了推脸上的白色面具,哼了一声:
“直到某人骗礼!”
灵槐也不恼,抿嘴笑了笑:
“听说今天是你的诞日,我便不与你吵。”
阿蛮一愣:
“你咋知道?”
戴着黑面的金昭烈闷声闷气:
“那茶诗会的时候她知道的。”
陈圣乐呵呵的看着双方你一言我一句的争锋相对,扫地的小和尚叹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佛门清净地,当持戒、定、慧而祛贪、嗔、痴。”
金昭烈和阿蛮没说话,老实点蹲了回去,继续看小和尚扫地。
陈圣心头一动,顺着杆子往上爬,接过话茬:
“小法师,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祛了贪嗔痴?能斩掉此三毒的人,怕是已有成佛之相。”
金昭烈诧异侧目,这话文绉绉,可不是个山野蛮子能说出来的。
小和尚继续扫着地,眼眸微抬,看向陈圣,淡淡道呛了一句:
“施主,机心太重。”
陈圣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这和尚,知道自己已知道他非凡非俗,在刻意接近。
灵槐轻声道:
“有机心,人之常情,非过错也。”
小和尚又侧目看向灵槐:
“女施主一身慧根,惊世动俗,若入我佛门,来日未必不可立下一座神庵。”
阿蛮愤愤不平:
“就她?”
灵槐笑了笑,话中带刺:
“听闻天下佛门,皆求贤若渴,遇见一个便有缘一个,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小和尚摇头:
“非只是佛门,天下诸教诸宗,谁不求才?然我佛门求才,是因世人皆苦,能多一位高僧大德普渡天下,乃大功德。”
“法师话说的倒是好听。”灵槐目光晶亮:“您应该便是昭觉寺的一位高僧大德了吧?何故在门前扫落叶?”
小和尚答:
“来见一见红尘。”
灵槐摇头:
“一些躲避红衣缇骑,来瞻仰昭觉寺威风的边民,就是红尘了吗?法师视众生为红尘落难人,自个儿倒是好一番高高在上。”
她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很不满小和尚方才讥陈圣的那一句‘机心太重’。
小和尚失笑摇头:
“女施主该是误会小僧了,小僧并非在讥这位施主。”
灵槐神色肃穆了起来:
“他心通?看来前辈不止是高僧大德。”
小和尚再摇头:
“小僧虽已斩贪嗔痴之三毒,但也不过也是红尘苦海中的落难人,谈不上高,更谈不上德。”
灵槐一把抢过他手中扫帚,又放肆的摸了摸小和尚脑袋:
“嗔否?”
小和尚无语,伸手夺回了扫帚,继续扫地。
灵槐一笑:
“嗔没看出来,但贪却是还在。”
小和尚更无语了:
“女施主的性子,倒是与某只老王八相近。”
灵槐点了点头:
“嗔也有了,前辈看来并不实诚,这贪嗔痴,是一个没斩。”
小和尚问:
“痴从何来?”
“痴于斩掉贪嗔痴。”灵槐笑眯了眼睛的答到。
陈圣在一旁听着,被两人套着圈儿似的话搞得有些迷糊,但大抵也能听明白,知道灵槐是在给自己出气。
蹲在地上的阿蛮眨眨眼:
“阿哥,他们在说啥嘞?贪嗔痴是啥?”
金昭烈咳嗽了一声:
“贪是欲,嗔是怒,痴是执念。”
小和尚哈哈一笑:
“金施主说的较为片面。”
话落,便不再言语,继续扫起了地来。
灵槐却追着问:
“法师说我有慧根,那我可能入此昭觉寺,参加法会?”
和尚头也不抬:
“自然。”
“公子,我们走。”灵槐拉起陈圣就要进寺门。
小和尚依旧未曾抬头:
“这位施主机心太重,却不宜进昭觉寺。”
灵槐指着他笑:
“看,又嗔。”
她便也不理会,侧目道:
“法师是恼我刺他三四五六句,故意为难着呢。”
说这,灵槐便拉着陈圣,径直朝寺门走去。
临进门前,灵槐却又脚步一顿,脸一黑,然后走的更快了些,陈圣似有所觉的回过头,
远远望见一伙子村民浩浩荡荡结伴而来。
为首正是那个老鬼。
金鸡村的人。
更远一些,还能瞧望见一群顶着艳鸡羽的蛮子,白蛇寨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