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舞台之下
越往下走,那股凉意更甚。直至一楼地面,林苑感觉到了在空调房里的凉快。
她感叹,夏天避暑的地方找到了,还不需要交电费,唯一的要求是命要大,八字够硬。
现在是白天,看不到鬼魂,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更甚。言以然感觉到了,浑身汗毛竖起。对于他来说,这里可是要过他性命的地方,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回来了。
“等等——”言以然叫住林苑,“里面挺危险的。”不然他也不会体力不支晕倒,一个人对付那么多鬼挺恐怖的。
“没事。”没有一丝丝迟疑,林苑直奔剧场而去。从楼梯下来,再过一条走廊就看到墙面也残破的剧场。
不等走到门口,林苑从残破的墙面跳进去。言以然紧随其后。
进去以后,言以然倒出书包里所有的东西,桃木剑,金钱剑,铜镜,符箓,咒术书,黑狗血……全是驱邪相关的东西。
林苑随手拿起一把桃木剑,咬破指头,在剑身处从头划到尾,浅薄一层血迹发出微弱的光芒后消失无痕。
言以然用的时候没这讲究,鬼怕桃木。
林苑道:“我知道,你不是来拍过视频吗?你不也是不怕死的。”
这是回答那句注意安全的提醒。
“我是好心。”言以然瞥了一眼其他地方。
“不用担心我,先找到那个活人——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言以然说过,这里住着一个人,上次救过他们,林苑想的是屈打成招,敢一直待在这里想必也是有点过人之处,说不定还不是普通人。
不是人,那不是更好交流了吗,不用走法律那一套了。
林苑的算盘总是巧妙,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我打算晚上去潘长谙家,从这里到林春市要多久?”林苑继续开口道,桃木剑在手里不停晃动。
言以然愣了一下,道:“潘长谙是谁?”
“馆长。”
“不是说出资人姓杨吗?”
“那简介你也信?”
“从这里到林春市倒是不远,坐地铁的话得两个小时,坐车的话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你能忍受晕一个小时吗?”
言以然知道林苑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晕车。
“你会御剑吗?”
“不会。”
“那我带你好了。”林苑露出难得的笑容,那是充满戏谑和恶意的,眼睛里是算计。她的脑子里已经想好如何报复言以然开车的仇了。
剧场的怨气是最重的,只要来过这里的人,回去非死即残,被恶鬼缠绕,被病痛折磨也是有的。他打听过来这里的人,在一个帖子下,有人分享来这里探险的经历,后被抑郁症折磨得差点活不过来。
剧场的窗帘虽然被烧毁了,但是光亮也不见透过缝隙进来。漆黑的断壁残垣,地面上能看到排排座椅的框架,椅子已经烧成灰烬。二人踩着阶梯,慢慢往下面的舞台走去。
林苑边走边看,剧场大概能容纳四五百人。一个班级也就四五十人,紧凑地坐在前排,火一烧,离舞台近的人哪能轻易跑掉,更何况凶手一心要他们死。
舞台地板是木质的,幕布最先起火,被烧得也只剩下铁架搭建的框架。
舞台之下,跳出来一个衣衫破旧,头扎丸子的男人。长长的刘海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只要他一低头刘海就会遮住眼睛。
“妈?”男人根据林苑的辫子认出了她。
“你是?”
“我是安冯。”
“你怎么变成男的了?”
“换了个新皮。”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苑问。她没什么反应,只是顺着他的话去说,是真是假无所谓。
“这是我家呀,潘先生说了让我住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住了挺久的。”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你知道火灾吗?”
“知道知道。那火可猛了,还差点烧死我。幸亏我跑的快——”安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疑似惊魂未定,“现在想起来都离谱,那火只烧这里,这房间外都还好好的,就这里烧得跟废墟一样。现在其他房间顶多是脏乱一点,这里可是一点样都没有。”
“你看见凶手了吗?”
“看见了,一男一女。他们当时就躲这——现场乱了以后,他们从下面的密道爬了出去。”安冯指了指舞台的角落,“这里都被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我当时就看着火从这里窜出来,门被锁了,窗户有护栏,没人逃得出去。火势越来越大,烧得越来越快,老师就叫学生躲在角落,等消防车来。柱子塌了下来,压到了人。椅子立马着火,没来得及跑出去的人,被火围着出不去。其他人只能听见他们痛苦的惨叫。你说奇怪不奇怪,那火好像就只烧那几个人。”
“哎呦,那是一个惨。我就听见有人说什么‘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开个玩笑’之类的话。可能是生前做了什么亏心事。”
“外面的人就开始砸门,你知道那大铁门,怎么砸都砸不开,估计那馆长要恨死了,当时做了个铁门玩意,直接成了害人元凶。差不多半个小时吧,警察终于来了,扑了火,救了人,可活下来的人都不成人样了,毁容的毁容,瘫痪的瘫痪,抑郁的抑郁。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安冯笑嘻嘻地讲着,林苑也没有太大反应。
言以然看着这两个非人的怪物,恐惧如同密密麻麻地蜘蛛,一点点侵蚀了他的心脏,直到它彻底停止跳动。
无情的旁观者,冷漠的描述者,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他努力藏着自己的不安和害怕。
对于林苑来说,他确实是自己记忆里的安冯,只是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副躯壳。
“再后来,这里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也没什么人来了……”
“你不是要在人多的地方修炼吗?”
安冯耸了耸肩,摇头道:“活人和死人不是差不多吗?死人还安静些呢。”
林苑无法反驳,这就是真理。她对着安冯竖起一个大拇指,安冯立马凑到跟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做为旁观者的言以然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小孩子考试考了高分,期末拿了奖状,到了新年,这些情况下都可以得到奖励。
安冯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话白说。
可是,他虽然描述得详细,不代表这些信息有什么用,也并不说明是真实的。像陆林寒那样的人,可以把假话说成真,说明他心里一直这么认为,并且深信不疑。
林苑没法从这种人嘴里打听到事实,其实不然,她已经忘记陆林寒告诉过她什么。
半天后,林苑才抬起手,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给额头一个重重的脑瓜崩。
“哎呦,疼——”
“你说的不就是些废话。”
“我也受伤了呀,您不体谅体谅我。”
“滚。”
“妈妈,我太伤心了。”
“影子也知道疼,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我没有。”
“你现在这个这样是照谁变得?还挺帅——的……”林苑顿了一下,嘴巴微张着。
毫无疑问,她也会沉迷美色。
人之常情。
安冯得意甩了一下刘海,眼神里是对自己美貌的欣赏和自豪,“那当然,是那个班其中一个男老师,他死了,身份给我用用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
“南方有乔木,乔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