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9章 前往云州
苏嬷嬷突然叫住准备出门的柳婉婉,快步下楼取了一个油纸包回来:“姑娘,带上这个月饼。”
她的话没说完,但柳婉婉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乐儿最爱吃的五仁月饼,每年中秋,他总会偷偷多要几个,藏在枕头下面。
如果真的是乐儿......
柳婉婉将月饼放进包袱,翻身上马。回头望去,府中众人都站在门口,眼中含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流星一声长嘶,撒开蹄子向城外奔去。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跑得格外卖力。
凉风扑面,柳婉婉的泪水却是温热的。她紧紧抓着缰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爹爹、娘亲、二哥、二嫂,你们在天之灵,保佑这一次,真的是乐儿啊。
从这里到云州,足有两千里路。道路崎岖,沿途还要经过几处险要的山路。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见到乐儿,再远的路她也愿意走。
流星虽号称日行千里,但那是极限。正常情况下,第一天可跑五百里,翌日狂奔四百路,接着一日疾驰三百路,第四天又能恢复到五百里。
如此算来,四五日便可到达。只是到了云州,流星必须好好休养几日。这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城镇,她得提前想好在哪里停歇。
八月的天气最适合赶路,既不炎热也不寒冷。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若是在平时,这样的景色定会让人心情愉悦。
可此刻的柳婉婉心中翻涌着万千思绪,眼前的美景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纱。
路过一片竹林时,清脆的竹叶声让她想起了乐儿。那时他还小,总喜欢用竹子做各种玩具。有一次不小心被竹子划伤了手,疼得直掉眼泪,却还是倔强地说不疼。
如果真的是乐儿,现在应该快七岁了吧?
不知道这两年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受冻?会不会生病?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转眼间,家族惨案过去差不多两载。那一夜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火光冲天,哭喊声此起彼伏。她拼尽全力也只救出了几个人,却没能找到乐儿。
不,不能多想。
这次出门,就当是去散心。
千万不要抱有太多期待,那样的失望,会让人崩溃的。
柳婉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她摸了摸怀里的弹弓,又想起了乐儿第一次用它打中果子时的欢呼声。
那时的笑声是那么清脆,那么纯粹。
流星的马蹄声渐渐变得有节奏起来,像是在为她唱一首不知名的歌谣。远处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五天的路程,柳婉婉终于抵达了云州。
正午的阳光毒辣,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脸颊被晒得通红。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法掩盖她急促的心跳。
这几日赶路,她几乎滴水未进,就怕耽误了时间。每当夜深人静,她躺在客栈的床上,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孩子的模样。那张稚嫩的小脸,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那声软糯的“姑姑”。
一路上虽也投宿客栈,可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满心都是要快些赶到云州。客栈小二端来的饭菜,她只是机械地咽下几口,就再也无法下咽。
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原本合身的衣裳如今松松垮垮。腰带已经系到了最紧,却还是空荡荡的。这五天,她瘦得连自己都不敢相认。
按着刘大勇给的地址,她牵着马一路打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终于找到了绿杨街十三号。街边的玉兰树开着零星的白花,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她的心更加沉重。
这处宅院是云州知府的产业,刘大勇说王爷带着那个孩子就住在这里。高墙深院,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威严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柳婉婉站在门前,喉咙发紧。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掌心已经被磨得发红。
巷子很宽敞,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官差服饰的人。那人身材魁梧,腰间别着长刀,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她知道,这应该是萧如雪从府衙借来看守的人手。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揪紧了几分。如果真的是乐儿,为什么要用人看守?如果不是乐儿,那这又是一场徒劳。
“柳小姐?”那官差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憔悴的面容上停留片刻,试探着问道。
柳婉婉点点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马缰,指节泛白。
官差立刻转身敲门:“爷,柳小姐到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如雪一身青衫,面容憔悴,眼下一片乌青。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似乎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看到柳婉婉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怎么瘦成这样?”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责备。
柳婉婉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他往里张望。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跳跃觅食。
“把马牵去喂料。”萧如雪吩咐官差,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官差应声上前,伸手去接缰绳。
柳婉婉却死死攥着不放,指节发白。她的眼睛紧盯着院子深处,仿佛要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萧如雪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进去吧,不管是不是,总要见一面。”他的手掌温暖,却让柳婉婉感到一阵刺痛。
柳婉婉这才松开缰绳,但她从包袱里取出了那把弹弓,紧紧攥在手里。这是乐儿最喜欢的玩具,每次练习射击,他总是眉开眼笑。
“他在哪?”她声音发颤,像是害怕听到答案,又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确认。
萧如雪苦笑:“关在房里。这孩子力气很大,性子也烈,总想着逃跑。”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和担忧。
他一边说,一边把门上了锁。铁锁发出沉重的声响,在院子里回荡。
柳婉婉疑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尽管腿脚不便,但他很灵活。”萧如雪解释道,“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我怕伤着他,只能把他关起来。这几天,他已经打伤了两个看守的人。”
他们穿过庭院,踩着青石板小路往里走。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投下斑驳的阴影。
“很像吗?”柳婉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几分颤抖。
“像,但我不敢确定。”萧如雪牵着她往里走,“我上西陲前几个月就没见过他了,他简直就是你二哥的翻版。那双眼睛,那股倔劲,都像极了当年的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