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岳家的命运
王三更哭丧着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死定了,俺死定了……”
刚带沈砚去过莱阳王府,转眼又引路来了大将军府。
全京城都知道大将军与莱阳王水火不容,可他今个却两边轮着转悠。虽然在酒楼时双方表面和解,但谁知道背地又会怎么递刀子。
王三更生无可恋地叫开府门。
他是岳文雄的小舅子,自不是第一次来。再加上平时少有人敢来大将军府,规矩也没那么严苛。仆人只是看了眼,便将他让了进去。随行的沈砚,只当是同行者。
“大将军在赏花,我去通报一声。”
仆人将引至后花园角门,让沈砚与王三更等候,先行进去通报。
沈砚看向王三更:“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你可自行决定。”
王三更眼睛一亮:“我可以走?”
“你我非善缘,但终究有缘。”沈砚道,“进去后,我或有事托付。你若不愿,可现在离开。”
王三更内心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催促他跟着进去。可转念一想,恐惧顿时如潮水涌来。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投效莱阳王,打算进去行刺吧?
“不不不!不去。”王三更哭丧着脸,“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沈砚轻叹一声:“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话音未落,王三更转头就跑。
跑得时候只觉得心中空落落,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度忍不住想回头。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最终仓皇逃窜。
沈砚手持王冠,走到角门内侧,向花园张望。
花园亭子里,岳擎苍正呆坐着,一条老狗蜷在他脚边打盹。将军夫人在一旁看书,仆人走到夫人身旁禀报。
夫人皱了皱眉,往角门处看了眼,说:“去帐房取些银子,直接打发了吧。如果有别的事,让他去找大郎。”
岳擎苍侧过头:“谁来了?”
“没事。”夫人浅笑,“老爷辛苦许久,今日就好好歇歇吧。”
“想歇,可如何歇得下。”岳擎苍苦笑,“若想不出莱阳王到底图谋什么,今夜只怕都睡不安稳。”
夫人柔声道:“他不谋逆,对大楚就是无害的,老爷还担心什么?”
“不谋逆,却有所谋,这是我最担心的。”岳擎苍声音低沉:“这意味着,南楚已不在他眼中。若真如此,比谋逆更可怕。”
沈砚微微挑眉。
岳擎苍确实了解他的对手。
莱阳王从古籍中推断出天地异变,甚至可能已找到确凿实物,只是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他。
这样的人物,为达目的舍弃一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相比之下,岳擎苍显得“小家子气”。
他心心念念只有南楚,若知晓朱雀之事,第一反应定是为国牟利。
“您请回吧,老爷不见客。”仆人回来,四处张望,寻找王三更的身影。
沈砚手掐法诀,青龙之力流转。
“这般忠臣良将,背负家国即可。时代的命运,确实不适合你。”
亢宿·龙锁月!
一道无形的枷锁,直指岳擎苍体内火种。
“啊!”
岳擎苍突然闷哼一声,捂着丹田跪倒在地。
突然爆发的炙热让他面色煞白,冷汗如流水般从额头淌下。
“老爷!老爷!”将军夫人惊慌失措,“快!快!老爷火毒犯了,去给老爷取药……”
仆人顾不得沈砚,连忙飞奔而出。
老狗惊醒后围着主人焦急转圈,发出呜呜哀鸣。
“此法可行。”
沈砚凝神感应。
龙锁月为禁锢之术,依目标相性衍化。
此刻在岳擎苍的丹田内部,生出一个光灿灿的鸟笼,将火种牢牢封禁在内。
封禁不光对内,同时也会对外,彻底隔绝火种的感应。
届时无论朱雀涅槃时能量多强,笼子里的火种都不会产生反应。
“接下来,是其他人……”
沈砚手印变化,继续施法。
将以岳擎苍为引,牵动所有岳氏血脉。
“轰隆隆……”
天地间产生某种感应,朗朗晴空骤然暗沉。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瞬如同暮夜。
“怎么回事?”
“天黑了……”
京城百姓们纷纷抬头,天幕上浮现一颗赤色星辰。星辰边缘似带有些许焰苗,在黑暗当中孤独地燃烧。
那是岳擎苍的火种,在青龙之力下具象而成的命星。
京城各处,反应各异。
皇帝正在斗鸡场,不耐烦地挥退禀报的宦官:“朕知道了,又是异象。我大楚国泰民安,祥瑞层出不穷,以后不必来报!”
莱阳王站在窗前,望着黑夜中的赤芒,胸口剧烈起伏:“果然没错!果然没错!本王的机缘,很快就到了。”
康王身处地下暗室,肥硕的身体轻微抖动。外界发生的事情,半点感觉都无。反倒是他面前血池岩浆翻腾,似有孕育的活物激烈挣扎。
岳文举与霍御凰在船上对视,忧心忡忡。
“莫不是那位?”
“还能是谁……不知在做什么,但愿无事。”
街道上某处,五人正在混战。公孙离杀气腾腾地与三个伶人激斗,气急败坏的岳文雄挥刀乱砍。天象惊变,几人固然察觉,却也不敢分心。
沈砚对外物浑然不觉,只管继续链接岳氏血脉。
赤色星辰光芒大盛,延伸出无数细碎星河,如蛛网般铺满天际。
每触及一处血脉,便点亮一颗赤芒。
岳文雄正追捕公孙离,突然跪地痛苦呻吟。被纠缠许久的公孙离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剑气纵横间杀得三个伶人连连败退。
然后是岳文举,在霍御凰的惊呼中摔倒。沈砚曾助他让火种沉睡,此番在血脉的牵绊下再度被唤醒。
再之后,便是更远处。
军营、书院、江畔、山丘……
人间之地不断有藏于丹田的火种跃动,天穹一百零八处赤芒次第亮起。
星河赤星交织,隐约形成了一幅图案。
是一只烈焰中的鸟。
不是朱雀。
是大鹏。
火焰困缚,展翅难飞。
“原来如此。”沈砚叹息,“岳氏一族本就不凡,却被朱雀火种所困,不得腾飞。若是将火种祛除,反倒是解开了他们的枷锁。”
沈砚尝试施术。
“禁!”
青龙小天地内海浪翻涌,青龙之力如波涛滚滚而出。
星河之上龙影游弋,扑向一个个闪耀的命星。
岳文雄命星赤芒渐弱,丹田那生出镇压火种的囚笼。
再往远,星河稀薄,不甘的长吟,天龙似在河中搁浅。
“时代的界限,果然是不行。”
无论如何施为,任凭小天地那海浪韬韬,能调动出来的只有寥寥。锁住岳文雄的火种,已然是极限了。
沈砚将莱阳王冠冕取出,眼瞳之中隐见阵图闪灭。
未学过阵法,但天地自然,本就是一局大阵。
“以冠冕为眼,火种为媒,引岳氏血脉,可逾越时代界限,布血脉封禁大阵。”
沈砚托着冠冕,打量亭子里的岳夫人。
“只能请这位夫人代为持冠了。”
冠冕是灵物也是死物,不似金乌有自主意志。若由沈砚持冠布阵,必被大衍天机阻隔。
“这场缘法造化,本该是那王三更的。”
沈砚飘然来至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