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令人在意的約定

週六一早，學校因為校慶佈置提早開放。教室裡比平常還熱鬧，一群人頂著亂糟糟的頭髮、抱著布條紙箱走進來，整間教室像臨時搬家的倉庫。

夏微冉背著畫板走進來時，段予森早已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上拿著紙膠帶，在幫班級主視覺板固定邊角。

「早啊。」他語氣輕鬆，像是跟她打過千百次招呼一樣自然。

「你來好早喔……」她有些驚訝。

「嗯，想先佔個位置。」他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點笑意，「還有...等妳。」

夏微冉心臟一震，連手上的筆都差點掉了。

「什、什麼等我？」

「等妳幫我畫圖。」段予森指了指後面那塊還空著的佈置牆，「我畫不出來，你畫。」

「喔……原來是這樣。」她小聲地說，卻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失落。

「不然妳以為？」段予森看她一眼，似笑非笑。

她不說話，低頭翻開畫板，耳根已經紅得不像話。

—

忙了一整個上午，整間教室漸漸有了模樣，連林佑辰都忍不住說：「我們佈置得也太有創意感了吧，連我都想轉班了。」

午休時間大家散去，只剩段予森還坐在窗邊，修補著佈景的細節。夏微冉走過去幫他遞膠水。

「你都沒休息喔？」

「不累啊。」他看了她一眼，停下動作。

「喂，夏微冉。」他忽然開口。

「嗯？」

「校慶當天……可以陪我走一下攤位嗎？」

「欸？」她愣了一下，「你是說、兩個人？」

「對。」他淡淡地點頭，彷彿只是在說「中午吃什麼」這種日常話題。

「為、為什麼啊？」她心跳突然亂了節拍。

段予森沒立刻回答，只是低頭剪下一段繩子，繞在手指上轉了兩圈。

「因為我不喜歡太多人圍在身邊。但如果是妳，我不會覺得吵。」

夏微冉怔住了，手心像被什麼東西悄悄握住。

她嘴巴開開合合，最後小聲問了一句：「那你、你要我穿班服還是便服……？」

「都可以。反正我會認得妳。」

那句話說得太自然，太篤定，卻讓她耳朵發燙了一整天。

—

那天下午，夏微冉在筆記本的角落寫下了三個字：

走攤位

再旁邊，畫了兩個小小的火柴人，一前一後，肩並著肩。

—

她不知道段予森為什麼找她。

但那句「陪我走一下攤位吧」，就像某種無聲的約定，在她心底，悄悄開了花。

校慶這天，陽光像是被灑了糖，整座校園都是暖洋洋的甜味。

夏微冉穿著便服，站在行政大樓前的許願樹旁。這裡是他們昨天說好的見面地點，沒有特別隆重，卻是她一早就開始期待的時刻。

她還特地換了一件稍微不一樣的洋裝，平常的她不太在意這些，但今天不一樣。

因為是「他說想一起走攤位」的今天。

她提早到了五分鐘。

站在樹下，她偷偷在心裡想像著段予森會怎麼出現——會笑著從轉角走來？還是拿著兩杯飲料說：「等很久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從輕鬆變成微微緊張。

「他會不會找不到我？」

「還是被老師叫去幫忙？」

她努力想著各種可能的理由安慰自己，直到視線忽然瞄到遠處──

操場邊的攤位區，那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段予森，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笑得溫柔。

只是，他不是一個人。

一個女生突然從側面撲上去抱住他，笑得燦爛又開心，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說了什麼讓段予森也微微一笑，雖然他沒有回抱，但也沒有推開。

夏微冉站在樹下，整個人像是被悶熱的陽光凝固住了。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耳朵有點嗡，腳下像踩在棉花上。

她不認識那個女生，但她看得出來，那女生很熟悉他。

她也看得出來，他沒有擺出「你誰啊」的態度。

她甚至看見，那女生手上拿著兩瓶汽水，遞給了段予森一瓶——那瓶是她原本想要一起買的那個牌子。

她垂下眼睛，捏著裙邊的手指收緊了些。

明明只是校慶明明只是走個攤位，明明她什麼都還沒說出口。

但心裡某個地方，還是有點，說不出來的酸。

像原本甜甜的棉花糖被灑了一滴醋，整個味道都變得奇怪起來。

她吸了口氣，撥了撥頭髮，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等他。

她心裡只是想著：

「他可能也沒有說，一定會只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