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遭遇
“发现什么了吗？”队长蒙托凑走到了里奇身边小声询问，并顺着里奇那沉凝的目光朝远处看去。
里奇没吭声，而是快步走出礼拜堂，来到围墙外围，看到了一处明显被撬动过的下水道盖板。
痕迹在这里变得明显，甚至还带给了里奇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似乎最近有在哪捕捉过相似信息。
但与熟悉感同时传来的，还有来自直觉上的警示，让里奇近乎于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生物的本能正在不断警醒着他，让他尽量远离。
一只右手粗糙的手搭在了里奇的肩膀上，随后传来了队长蒙托那低沉声音。“如果发现了什么的话，我们需要下去看看。不论怎么说，我们也需要做出些东西来，需要让老爷们感受到我们的态度……这一点非常重要。”
他自嘲一笑，右手拍了拍那有些鼓鼓囊囊的裤带，“放心，我们只是去调查。好在那帮先生们就算是再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可在需要我们给他们卖命的时候，还是会拿出一点点好东西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搬动盖板，制造出一个足以容纳他进入的通道。
在大半个身体钻进去后，蒙托有些俏皮地朝着里奇眨眨眼睛，“轻松些，你应该知道，仅凭着警署的那点抚恤金，可是无法在卡图朗德抚养五个孩子的。”
“队长，其实我们一直都没有说破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一直引以为豪的冷笑话，在大多数时候并没有你想象得那般好笑……”
里奇看着蒙托那魁梧的身影消失在了地下甬道内部，不由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那些正在收敛尸体普通警员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来了之前察觉到第八具尸体存在小德科。
“第八具尸体制作成的那些肉块我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不要等教会那些人来确认了，优先将它们处理掉……小心些，尽量不要用身体直接触碰。”
里奇轻声叮嘱了一句，随后将注意力重新看向幽暗的地下甬道，他心一横，随即跳下去。
“这里应该是卡图朗德下水道体系中的一部分。”地下甬道内的空间并不大，里奇在行进过程中需要微微低头，同时小心不要磕碰到一些微微下陷的树根或是石块。
而身材高大的队长蒙托更是痛苦，他不得不全程猫腰前进，可步子却依旧迈得艰难，走在前边的里奇时不时就能听到队长身体碰撞到障碍物发出的闷哼。
好在这种相对狭窄、闭塞的路途只持续了一小段。很快里奇和蒙托就从一个管道入口处钻出，并进入了相对宽阔的地下主道。
“我讨厌下水道，尤其是卡图朗德的。”蒙托一边嘀咕着，一边擦去脑门上刚刚粘连的某种烂泥状物品。
随后他快走两步，与里奇并行。“这儿的下水道设计得实在是太过糟糕……”
“没办法，毕竟这儿一开始的设计目的就不是排水防涝，而是作为城市防御体系之一，为了抵御来自北方的敌人而设计的地下战斗网络，毕竟卡图朗德在以前也只是一个边境行省，根本就没想到过它有一天需要担负起王都的责任。”
里奇耸耸肩，说着这个几乎稍微有些历史传承都知晓的事情，随后他话锋一转，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黑色的嘲讽笑容。“当然，这就像是那些贵族院里的老爷们、或许他们和这仓促转行的下水道一样，到了现在都还没能完全转变过来……”
“这真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比喻了！”蒙托哈哈点头。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进入了状态，目光戒备地望向四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和里奇擅长追中的天赋【追猎】不同，蒙托的血脉天赋更擅长近战。准确些来说，他擅长防御与守护！
如果说里奇是警署小队里的眼睛或是鼻子的话，那么蒙托就一直是冲锋在前，直面危险的盾牌。
“队长，痕迹有些奇怪。”里奇已经解除了真实之眼的辅助，目光看向了地面上还算新鲜的半个脚印。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体仔细端详，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队长，好像有些不大对劲，这个脚印似乎是人在慌乱奔跑时所留下的……”
里奇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根据直觉的指引抬头看向一处。
一小块黑色的淤泥似乎朝某个方向蠕动了一下，带动起一小团黑红色的丝线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里奇和蒙托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方向，视线却在此刻陡然凝固。
一道模糊的，像是由无数黑色淤泥组成的神秘身影，正伫立不足十五米的一根管道上，冰冷幽暗，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苍白眼眸，静静凝视着仿佛闯入它王国的两只虫蚁。
啪嗒——
它忽地一挥手，一道像是石头般的庞大黑影就朝着里奇和蒙托这边砸来。
“小心！”蒙托怒吼一声，原本就雄壮魁梧的身体在血脉天赋的激发下变得更加魁梧，虬结的肌肉在此刻变得更加夸张，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肤。
而变化更大的却是他的皮肤，在血脉的作用下，这些原本还算柔软而有弹性的皮肤快速角质化，并变成了厚实而呈现出板块状的粗大鳞甲。
在怒吼声中，蒙托的双手猛地一合，厚实的手臂在这一刻宛若两扇小门般地紧紧合拢，让那黑色怪物投掷而来的物品稳稳拦下。
而蒙托，也只是在那巨大的冲击力面前后退两步，却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看样子……对方虽然模样稍显怪异，不过实力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里奇紧张观察着，右手更是已经攥紧了匕首。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
里奇陡然一惊，紧绷的神经险些就要下意识地一脚踢出。低头看去，迎上了一双饱含绝望、欣喜、挣扎等复杂情绪的灰蓝色眼眸。
身下，半截身躯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身体表面大量血肉都已经被生生剔除，只剩下了一颗头颅、骨架和隐约可见的内脏的“灰鼠”艰难抬起头，看向里奇，眼神中有着对生的无限渴望。
“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