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脉的宿命
辛西娅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在跟里奇确定好分工之后，她没有丝毫耽搁，带上必要的工具就连夜出发。
里奇则是坐回书桌前，抽出张还算干净的草纸，用笔在纸上画出横竖两笔，借助十字表格分析这次梦墟之行的得失与一些值得注意的事项。
他率先写下的，是“冒险家”这一单词，并在写完后用笔将它圈起。
随后他又在冒险家这一单词下方陆续写下学者与骑士两个单词，并根据自己对这三个人的印象开始往他们的代号后边增设标签。
随后他在十字表格的另一栏上，写下了黑珍珠酒馆这一地址。
经过灰鼠的初步介绍与骑士小姐的详细说明，这一黑市地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且应该是卡图朗德城内后台和信誉最好几处黑市之一，或许自己所需要的铃兰树果实可以在那里找到……
前提是自己得先想办法赚点钱……
里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儿除了些日用的铜币之外，可就只剩下两枚马克银币了！
“警署下半月的津贴需要到月底才能发放，有些时候还会拖延到月初……好在辛西娅已经提前把房租交了，不然我都能想象到去找老佐克请求宽限几天时间时，他那副口水狂喷的模样……”
里奇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却是不自觉地浮现出梦墟之上的场景，耳畔似乎传来了虚幻但清晰的，清点钞票的声音，一张两张……
靠！
里奇有些郁闷地甩甩脑袋，最终有些不情不愿地在“黑珍珠酒馆”下方添上“赚钱”两个单词，随后在“钱”这个单词下方重重划粗，停顿一下，又在后边补上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在脑海中排除了数个意义不大的兼职计划后，里奇暂时放弃了对这方面的思考，转而在新的一栏上，写下了“古圣”这一有些拗口的单词，并用笔勾勒出数条延伸线，并在延伸线的另一头分别写下“血脉病”、“历史迷雾”、“血脉骑士”等学者和冒险家在聊天时提及的内容。
“我对血脉力量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
里奇忍不住叹息，他目前所掌握的，操控血脉力量的手段也仅是来自父亲当年的启蒙和这几年辛西娅的教导。
可辛西娅自己掌握得也并不完整，这几年她教导给里奇的很多知识甚至是她在自己身上“试错”才得出的经验，质朴而粗糙。
“按照学者和冒险家的说法，血脉力量是一种荣耀，它源自于古圣或是其他伟大存在的恩赐，所以才能烙印在血脉中，一代代的传承。”
“在古圣还活跃的年代，并没有所谓的血脉病困扰，血脉骑士们追求荣耀，也追求着纯粹——毕竟这就代表着更强的力量。”
“在那个年代，血脉力量甚至与社会地位直接挂钩，甚至连血脉骑士的强弱划分都有着浓郁的贵族色彩：见习骑士，骑士，男爵……”
“所以在古代，那些强大的家族往往非常重视血统纯度，甚至为了保持血统纯正大肆近亲联姻，哪怕是制造出一堆畸形儿和半人半兽的怪物也在所不惜……”
“只是到了如今，古圣在诸神的镇压下藏踪匿迹。失去了古圣的庇佑，血脉的弊端开始凸显，强大的血脉力量会逐渐侵蚀骑士的身躯，异化他们的身体，扭曲他们的意志，并最终将他们转变为非人非兽的存在……”
“而想要避免失控，则需要在力量和掌控之间保持一个相对艰难的平衡——而这一过程就像是行走在一条无限长的钢丝绳上，稍有不慎或是遭遇什么意外，血脉就将失去控制，带领骑士走向宿命的深渊……”
里奇闭上眼睛，回忆着学者和冒险家当初讨论的内容，思虑良久，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在“古圣”和“神明”之间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后又在空白处写下“意志”和“力量”这两个单词。
按照冒险家的讲述和学者的讲述，坚韧的意志或是强烈的情感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血脉力量失控，但有些时候意志和情感的刺激反而会让血脉力量变得更强，也更难以约束。
这就像是当初的辛西娅一样，在危急关头爆发出了远超平日的实力，而代价就是血脉力量躁动，并逐渐恶化成了如今这般严重的血脉病！
以辛西娅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根治血脉病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是寻找到那些失落在历史迷雾中的古圣……或是破解古代骑士能够避免血脉病的奥秘！
里奇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可接着他就不由皱眉，沉思数秒，这才用一条虚线勾连“古圣”与最后一个空白栏，并用较大的字体书写下一行单词。
真实之眼。
这是里奇给自己右眼定义的名字，名称来源于冒险家口中的“真实的使徒”。
从某种角度来说，里奇感觉真实这一名词与这只怪异的眼睛异常贴合，毕竟无论是鉴谎能力还是鉴定能力，都能被真实这一词汇所涵盖与诠释。
那么……自己意外所融合的这枚怪异眼球，是否与那位曾活跃在古卡兰帝国的古圣有关？
虽然目前它与血脉力量达成了微妙平衡，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能被自己调用力量，不过里奇始终感觉它就像是一枚根植在自己脑袋里的不定时炸弹，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它就会将自己撕得粉碎。
要是可能，里奇更想要能彻底掌控它，至少也需要深度了解它的用途和缺陷。
“父亲应该对它有着一定的了解，也清楚它的重要性。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那么紧急的关头，还要特意去一趟家族密室，将它从里边拿出……”
“或许它有着相对温和，风险性不那么大的利用方式，只是我和辛西娅都来不及知晓这一家族隐秘……”
里奇心中不由苦笑。
三年前的流血之夜实在是太致命了！
但很快，里奇就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紧，随即缓缓松开。
“或许等休假时，我可以冒险返回一趟家族城堡。我还记得家族密室所在的位置，没准我能在那里找到有关真实之眼的部分线索。”
“希望那儿还没被其他人发现……”里奇小声嘟哝，随后有些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刚刚因为药剂配方产生的兴奋劲已经过去，疲倦上涌，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变得沉重，头脑更是传来一阵阵的晕眩。
必须要休息了！
里奇摇晃着身躯走回床边，闷头躺下。
恍惚间，他感觉耳畔传来了迷迷糊糊，好似梦呓般的声音。声音无比模糊轻微，像是夏夜里淅淅沥沥的小雨。
伴随着这股怪异的“白噪音”，里奇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