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6章 率师出征
远处高坡上,魏胜缓缓放下铁胎弓,弓弦仍在嗡嗡震颤。
完颜速庞大的身躯猛然僵住,独眼中还凝固着狰狞与不可置信。
他摇晃了一下,如崩塌的铁塔般轰然坠马!
“给我死!”陆兴强忍剧痛,左手抄起战刀,用尽全身力气劈下!
“噗嗤!”
刀光闪过,完颜速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尸身抽搐着喷出丈余高的血泉!
残余的金军骑兵见状胆寒,拨马想逃,但瞬间被义军淹没。
金军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骚动。
“千户大人战死了!”的呼喊在铁骑中迅速蔓延。
陆兴敏锐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单手撑鞍翻身上马,染血的战刀直指敌阵:“全军听令,向前反击!”
红衣义军顿时如决堤的洪流重新涌向新桥。
他们虽然装备简陋,但气势如虹,震天的喊杀声竟盖过了金军的战鼓。
金军前锋在这突如其来的反扑下阵型大乱,铁骑互相冲撞,被义军硬生生逼退回狭窄的桥面。
方才用鲜血换来的桥头阵地,转眼间又插上了义军的战旗。
蒙恬镇国在阵后看得真切,铁青着脸拔出佩刀:“亲兵队随我压阵!”
他纵马冲入溃兵之中,刀光连闪,三名逃兵的头颅应声飞起。
“敢退半步者,斩!”染血的刀锋抵住第四名逃兵的咽喉,终于遏制住了溃退之势。
桥面上已化作血肉磨盘,陆兴用牙齿死死咬住布条一端,右手颤抖着将断臂伤口狠狠扎紧。
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混着血水浸透战袍。
“统制……”亲兵刚要搀扶,就被他一把推开:“传令!长枪手楔形突进,刀盾手死守桥桩!”
蒙恬镇国冷笑着挥动令旗,第二批重甲骑兵开始列阵。
这些生力军踏着同伴的尸骸前进,铁甲相撞之声令人胆寒。
义军的枪阵在连续冲击下渐渐松动,每倒下一名金骑,就要付出数名义军的性命。
“顶住!”陆兴冲至前线,独臂挥刀,将一名金兵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突然寒光一闪,一杆长枪穿透他的肩胛,他挥刀击退金兵,闷哼着砍断枪杆。
但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后续部队如潮水般涌上桥面。
义军的阵线开始凹陷,活着的人已经踩不稳脚步,不是桥面太滑,而是尸体堆积得太厚!
秋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将残破的军旗撕扯得猎猎作响。
魏胜伫立在中军高台上,眯起眼睛,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死死盯着桥头惨烈的厮杀,战况焦灼,令他眉头紧锁。
金军的增援如同黑色的潮水,源源不断,魏胜清楚地看到,陆兴部义军正在节节后退,阵型正在松动。
“传令,陆兴部撤入后军。”魏胜沉声道,“让中军向前列阵,准备接应。”
此时的蒙恬镇国正立于桥头,看着再次被清出的战场,嘴角扬起一道残忍的狞笑。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儿郎们!贼寇已露败相!全军压上,斩尽杀绝!”
蒙恬镇国一马当先冲上石桥,身后三千铁骑紧随身后,与先锋营汇合,尾随追杀陆兴所部。
陆兴所部且战且退,蒙恬镇国即将冲破防线时,中军的重甲步兵突然如铜墙铁壁般压上,硬生生挡住了金军最凶猛的一波冲锋。
“雕虫小技!”蒙恬镇国狞笑着挥刀劈砍,却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啸叫划破长空。
蒙恬镇国心头一紧,猛地勒住缰绳。
战马人立而起,他警觉地环顾四周,金军已经全部过河,而桥这边两侧旷野平坦,根本不可能藏有伏兵。
蒙恬镇国嗤笑一声:“虚张声势!”正要继续冲锋。
然而,转瞬间,金军后方骤然爆发出震天喊杀声!
“报!”一名斥候满脸是血的奔来,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万户,我军后方出现大批敌军!退路已断!”
蒙恬镇国猛然回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桥对岸的密林中,一支铁骑如狂风般冲出,当先一将手持长枪,枪尖寒芒吞吐如龙,正是义军骁将董成!
两千铁骑紧随其后,马蹄踏得大地震颤,直插金军毫无防备的后阵!
“不好!”蒙恬镇国面色瞬间惨白,握缰的手青筋暴起,“中计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魏胜精心设计的杀局!他早已算准金兵骄横的心理,先以陆兴部正面死战示弱,再佯装败退诱敌深入。
那看似惨烈的桥头争夺,那节节败退的义军阵线,全都是为了此刻的致命一击!
如今金军被前后被夹,必败无疑!
“列阵!后军变前军,挡住伏兵!”蒙恬镇国声嘶力竭地吼着,嗓音已带上一丝颤抖。
但仓促转向的金军阵型大乱,前后军挤作一团,长矛与盾牌互相磕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御。
中军高台上,魏胜的眼中寒光暴涨,他“铮”的一声拔出长刀,刀身映着血色残阳:“全军突击!”
中军战鼓骤然炸响,魏胜亲率八百死士如猛虎下山,他手中长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所过之处血浪翻涌。
三名金兵刚举起长矛,就被一刀连人带甲劈成两段,一名千户纵马来挡,只见刀光一闪,两截残躯已跌落马下。
“拦住他!”蒙恬镇国厉声喝道,亲兵队拼死结阵。
但魏胜冲锋之势已成,刀锋所向,盾碎甲裂,所向披靡!
亲兵们举盾相迎,精铁打造的盾牌竟被一刀劈开,余势不减,将人斩为两半!
转瞬间,魏胜已杀透重围,蒙恬镇国大惊,仓皇拔刀迎战,但魏胜来势太快,他尚未摆好架势,却见一道寒芒如九天雷霆直劈而下!
寒光闪过,蒙恬镇国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半空中的狼头军旗,无头尸身僵立片刻,轰然坠马。
“敌将授首!”义军爆发出震天欢呼。
金军大纛轰然倒地,前有魏胜主力,后有董成骑兵,金军军心崩溃。
各千户再也无法约束部下,全军大乱,士卒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义军乘胜追击,斩杀数千人,缴获军械粮草无数,大胜而归!
战报传到沂州大营时,正值暮色四合,卢万家奴正在中军大帐用膳。
“报!”传令兵踉跄着冲进大帐,“将军,海州急报!蒙恬镇国将军他……战死新桥!”
“啪!”
白玉酒盏从卢万家奴指间滑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缓缓起身,案几被一脚踹翻,珍馐美馔泼洒一地。
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额角青筋暴起:“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本将三令五申要等魏胜主力离开海州再动手,他急着去阎王殿报到吗?!”
帐中诸将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上首的完颜檀奴缓缓放下茶盏,青瓷与檀木案几相触,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卢万将军,”完颜檀奴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调动蒙恬镇国,可是陛下的旨意。”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怎么,将军是在质疑圣意?”
卢万家奴浑身一僵,暴怒的神色瞬间凝固,铁青的脸色渐渐转为惨白,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身形竟微微佝偻了几分。
阳光透过窗棂,在完颜檀奴阴鸷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冷笑一下,“不过也好,蒙恬镇国虽败,但也消耗了魏胜的兵力。如今他敢来救苍山,还能剩多少精锐?此战,他必死无疑!”
次日,五更鼓响,海州城头泛起鱼肚白,校场上的晨露尚未散去,三千义军已如青松般挺立。
魏胜踏着晨光登上点将台,铁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目光缓缓扫过全军。
虽经昨日血战,他们中有不少人身上还缠着染血的绷带,但眼神中的战意比昨日更盛。
“弟兄们!”他的声音声音如同战鼓轰鸣,“金贼围我百姓于苍山,辱我姐妹,杀我父老。昨日一战,我们证明了什么?”
“金兵可破!”三千个喉咙迸发出惊天怒吼,惊起远处林间的寒鸦。
昨日一战,忠义军一扫被围困沂州的阴霾,士气如虹。
魏胜大步走到台前,铁靴踏得木板隆隆作响,“诸位弟兄,还能不能战?”
“能!”齐声怒吼。
“还敢不敢战?”
“敢!”声震云霄。
魏胜抬手示意,亲兵们抬来壮行酒,他亲自斟满一碗,高举过头:“今日出征,九死一生。有怕的,现在可以退出!”
他环视全场,无一人移动脚步。
“好!”魏胜突然仰天长笑,酒碗高举过头,“那便请诸君共饮此杯!黄泉路上,魏某与诸位兄弟再续前缘!击破金贼,解救百姓!”
“击破金贼,解救百姓!”三千只酒碗同时举起,在晨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酒水入喉,灼热的不仅是喉咙,更是沸腾的热血!
“啪!”魏胜率先摔碎酒碗。
“噼啪”之声如爆竹般响彻校场,满地瓷片。
大军开拔时,海州百姓早已夹道相送。魏胜骑在战马上,望着这支伤痕累累却斗志昂扬的队伍,心中既沉重又骄傲。
“擂鼓!”魏胜长剑出鞘,剑锋直指苍山方向。
战鼓声中,这支视死如归的军队如同出鞘的利剑,向着血与火的战场义无反顾的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