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灯塔的真相

装甲车在废墟中穿行了整整一夜。黎明时分，李浩透过布满裂痕的车窗，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轮廓。

“那就是灯塔？“李浩沙哑地问道。

老周点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始终盯着后视镜：“旧世界的气象观测塔，现在是我们最后的堡垒。“

随着距离拉近，李浩看清了这座建筑的细节——约三百米高的塔身布满弹痕，顶部改装成了一个巨大的信号发射装置，四周环绕着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塔底停着十几辆改装过的军用车辆，手持武器的守卫在警戒。

“戒备森严啊。“张明低声说。

老周苦笑：“不得不这样。上周刚击退了一波变异体的围攻。“

车子在检查站前停下，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围了上来。老周摇下车窗，出示了一块金属铭牌。

“老周带'货物'回来了。“领头的守卫看了看车内，“这就是'适应者'？“

李浩感到数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特别是额头的伤疤。

经过严格搜查后，他们被允许进入灯塔内部。电梯早已不能使用，一行人沿着螺旋楼梯向上攀登。李浩注意到，每一层都住满了幸存者，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这里收容了八百多人，“老周解释道，“大多是科学家、医生和军人。“

爬到第50层时，老周推开一扇金属门：“欢迎来到指挥中心。“

宽敞的圆形房间里，十几块显示屏实时监控着周边区域。中央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正专注地研究一张电子地图。

“指挥官，人带到了。“老周敬了个礼。

男人转过身，李浩惊讶地发现他右眼装着机械义眼，左脸布满可怕的烧伤疤痕。

“李浩先生，“男人伸出手，“我是杨锐，灯塔抵抗军的指挥官。“

李浩握了握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你们似乎对我很了解。“

杨锐的机械眼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赵铁用生命传递的信息，我们当然重视。“他示意三人坐下，“先让医生看看你们的伤。“

一名医护人员为张明检查了腿伤，给林雨处理了擦伤。当轮到李浩时，医生盯着他额头的伤疤看了很久。

“有什么问题吗？“李浩警觉地问。

医生摇摇头，取了一小管血样后匆匆离开。

杨锐走到窗前，指着远处仍在冒烟的军方基地：“罗上校的'净化计划'已经实施了三个月。他们筛选幸存者，处决感染者，同时秘密研发针对普通人的基因武器。“

“陈博士临死前说漏了嘴，“林雨插话，“他们想消灭所有非适应者。“

“不只是这样。“杨锐调出一段监控视频，显示军方直升机在夜间向城市喷洒某种雾状物质，“他们在加速变异过程，创造更多可控的'超级士兵'。“

李浩胃部一阵翻腾：“黑熊那样的怪物？“

“更糟。“杨锐放大图像，“最新情报显示，他们成功培育出了第二代变异体——保留完整人类智力，同时具备变异体的所有优势。“

张明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就是他们最初想要创造的超级士兵吗？“

“代价是什么？“李浩敏锐地问。

杨锐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完全丧失人性。这些新变异体以人类为食，而且能通过思维波控制普通变异体。“

房间陷入沉默。李浩走到窗前，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远处，一群飞鸟般的黑影掠过天空——那不是鸟类，而是会飞的变异体。

“为什么叫我'关键'？“李浩终于问出核心问题。

杨锐打开全息投影，显示出李浩的DNA结构：“你的基因中有一种特殊标记，我们称之为'曙光序列'。它不仅让你免疫病毒，还能逆转变异过程。“

投影切换，显示出李浩额头伤口的显微图像。伤口组织中，无数金色光点正在吞噬病毒细胞。

“这是什么？“李浩震惊地问。

“你的血液在与病毒战斗，并且正在获胜。“杨锐的声音充满敬畏，“赵铁在最后通讯中说，你被第一只变异体抓伤后，不仅没有感染，反而杀死了它体内的病毒。“

李浩想起那个垂死的警察说的话——“它们已经不是人了“。现在他明白了，那个警察看到的正是最初的变异过程。

“你们想要我的血做疫苗。“李浩得出结论。

“不，“杨锐摇头，“我们需要你做更多。根据研究，'曙光序列'会在宿主面临生死危机时爆发性增长。我们需要你深入军方总部，找到病毒原始样本，让你的血液与之融合。“

“这等于自杀！“林雨猛地站起来。

“可能是，“杨锐坦然承认，“但如果成功，产生的抗体足以拯救全人类。“

李浩看向林雨和张明，又摸了摸额头的伤疤。他想起了赵铁最后的牺牲，想起了陈博士临终前的救赎。

“给我24小时考虑。“他最终说道。

杨锐点点头，安排人带他们去休息室。途中，李浩注意到走廊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失踪人员的照片，其中不少是孩子。

休息室里，三人终于能放松片刻。张明瘫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林雨为李浩换了额头的绷带，动作轻柔。

“你不会真的考虑那个疯狂计划吧？“她小声问。

李浩握住她的手：“如果我的血真能救这么多人...“

“那也应该由我们来提取研究，不是让你去送死！“林雨眼中闪着泪光。

张明突然开口：“老赵说过什么吗？在他...最后时刻。“

李浩回忆起那场爆炸，赵铁被火光吞没前最后的眼神：“他说...'找到真相，结束这一切'。“

夜深了，李浩独自来到灯塔顶层的观景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死寂的城市。夜风中，变异体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很美，不是吗？“杨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即使在末日，星空依旧璀璨。“

李浩没有回头：“你失去了多少亲人？“

“妻子和两个女儿。“杨锐的机械眼反射着星光，“小女儿才五岁，变异体闯进学校那天...她没能逃出来。“

李浩明白了杨锐眼中的执念：“所以你愿意牺牲任何人来结束这一切。“

“包括我自己。“杨锐递给他一个数据板，“这是明天侦察小队要执行的最后任务。如果你决定加入，他们可以护送你到军方总部外围。“

李浩浏览着任务简报，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这是...？“

“黑熊的尸体。“杨锐的声音冰冷，“昨天在基地废墟中找到的。奇怪的是，他的变异特征全部消失了，就像...被净化了一样。“

李浩放大照片，确实，黑熊身上那些可怕的异变组织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普通人类的尸体。

“只有一种解释，“杨锐盯着李浩，“赵铁在最后战斗中，将你的血液注入了黑熊体内。“

李浩想起赵铁曾经取走过他的血样，说是要研究。原来老赵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加入。“李浩突然说。

杨锐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侦察小队明早六点出发。你会得到最好的装备和训练。“

“不，“李浩摇头，“我需要先了解自己能力的极限。给我安排测试，最危险的那种。“

杨锐的机械眼闪了闪：“如你所愿。“

接下来的12小时里，李浩经历了系列残酷实验。研究人员将他暴露在不同浓度的病毒中，测试免疫反应；抽取骨髓样本分析“曙光序列“的扩散速度；最危险的是，他们故意让一只小型变异体抓伤他的手臂。

“不可思议！“首席研究员看着实时数据，“病毒在接触他血液的瞬间就被分解了！“

林雨全程监督着实验，脸色越来越苍白。当测试结束时，她把李浩拉到角落：“你的细胞分裂速度是常人的十倍，这...这不正常。“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身体在超负荷运转。“林雨声音颤抖，“按照这个消耗速度，你最多还有一个月可活。“

李浩沉默了。原来这就是能力的代价。

“别告诉其他人，“他最终说道，“特别是杨锐。“

“你必须停止这些实验！“林雨抓住他的手，“我们可以慢慢研究，找到安全提取抗体的方法...“

“没时间了。“李浩看向窗外，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诡异的红云正在聚集，“杨锐说那是军方释放的第三代病毒，能在一周内覆盖整个大陆。“

黎明前的短暂休息中，李浩做了一个梦。梦中，赵铁站在燃烧的基地里，对他重复着三个字：“找到源头。“

清晨五点，侦察小队整装待发。十名精锐士兵，加上李浩、林雨和张明。杨锐亲自为他们送行。

“记住，“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你们的任务是确认军方总部的防御布置，不是正面冲突。48小时内必须返回。“

小队乘坐改装过的装甲车出发。路上，队长王磊——一个满脸伤疤的老兵，向李浩介绍了行动计划。

“总部设在地下掩体，入口在这个废弃地铁站。“王磊指着地图，“我们护送你到B区，之后你得独自潜入核心实验室。“

林雨紧张地检查着医疗包，张明则反复擦拭他的配枪。所有人都知道，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行驶三小时后，车子突然急刹。前方道路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燃烧的车辆残骸。

“埋伏！“王磊刚喊出口，一枚火箭弹就击中了装甲车侧面。

爆炸的冲击波将李浩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四周包围过来。这些士兵行动协调得可怕，眼神空洞，动作却精准如机器。

“军方的人造人部队！“王磊大喊，“掩护李浩撤退！“

激烈的交火中，侦察小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倒下。林雨被弹片击中肩膀，张明拖着伤腿拼命还击。

“走啊！“王磊推开李浩，自己却被子弹击中胸口。

李浩拉着林雨和张明退入路边建筑，却发现后路也被切断。三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种兵堵住了出口，他们眼中闪烁着和黑熊一样的红光。

“李浩先生，“领头的特种兵机械地说，“罗上校想见你。“

就在这绝境时刻，李浩额头伤疤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一股暖流从伤口涌向全身，他的视野变成了淡金色。更奇怪的是，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病毒微粒，甚至能感知到那些特种兵体内的变异细胞。

本能地，李浩伸出手，触碰了最近的敌人。金光顺着他的手指流入对方体内，那个特种兵立刻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上的变异特征开始消退。

“这不可能...“剩下的两个特种兵惊恐地后退，“原始样本还没有...“

李浩趁机抓起地上的枪，击毙了两人。他转身看向林雨和张明，发现他们正用震惊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的眼睛...“林雨颤抖着说，“它们在发光。“

没时间解释了。李浩扶起伤员，三人跌跌撞撞地逃进地下通道。身后，更多的人造人士兵正在集结。

“计划变了，“李浩喘着气说，“我听到那些特种兵提到了'原始样本'。它不在总部，而是在...“

“最初的爆发点。“张明突然明白过来，“国家生物防御实验室！“

林雨调出电子地图：“距离这里二十公里，在红区中心！“

红区——病毒最初爆发的地带，现在是最危险的地方，充斥着最强大的变异体。

“我们必须回去从长计议。“林雨坚持道。

李浩摇摇头，额头的金光仍未消退：“你们回去报信，我继续前进。“

“你疯了！“张明吼道，“那地方是地狱！“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把样本藏在那里。“李浩看向通道深处，“赵铁最后说的是'找到源头'，现在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激烈的争论后，他们达成妥协：张明护送林雨返回灯塔报信，李浩则继续前往红区。分别前，林雨抽了李浩一管血液，小心地保存起来。

“以防万一...“她的声音哽咽了。

李浩抱了抱两位挚友，转身走入黑暗的隧道。随着深入，他额头的金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前进的道路。隧道墙壁上，某种发光的真菌组成了诡异的图案，似乎在指引方向。

六小时后，当李浩爬出隧道出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一座被巨大透明穹顶笼罩的建筑群矗立在废墟中央。穹顶内，参天的暗红色晶体如森林般生长，无数变异体像朝圣者一样围绕晶体膜拜。而在建筑群中央，那栋标有“国家生物防御实验室“的大楼完好无损，门口站着数十个和黑熊一样的超级变异体。

这就是一切的源头。在这里，人类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而现在，李浩——这个意外的“适应者“，将成为关上盒子的最后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从死去特种兵身上缴获的磁卡，向着实验室潜行而去。额头的金光在黑暗中如灯塔般明亮，既是指引，也是宣告——最终决战即将开始。，向着实验室潜行而去。额头的金光在黑暗中如灯塔般明亮，既是指引，也是宣告——最终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