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满怀希冀

第20章 满怀希冀

回家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祖母便急匆匆地跑进了村口的小杂货铺，借用那里的公用电话，她给父亲拨了过去，说明缘由，建议他们回来。“儿子啊，你们请假回来看看吧，小逸都这么大了，还对爹妈没有印象，她经常念叨你们哪！现在医院建议手术，你们咋想的？”也许是祖母恳求的缘故，也许是求女健康心切，一段时间以后，六七年都不曾回来父亲和母亲竟然出现在了家门口！

我依然坐在栏车内，我望着着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竟然紧张起来。说“熟悉”，只因是在家里的相册中见过，事实而言，真的是非常陌生。我畏缩着脑袋，不敢看他们，也不敢说话，怯怯的。

祖母对我说：“小逸，你不是一直要爸爸妈妈吗？现在回来了，快叫人哪！”父亲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伸出双手，一把将我从栏车内抱起，悄悄地走到房间的一角，和蔼地对我说：“孩子，我是爸爸，那是你妈妈。别怕！”我点点头，笑了。

父母的回来，手术费用也就有了着落，他们将我带到苏州，顺利地完成了手术，将两条交叉着的双腿分开了。祖母对着父亲和母亲欣喜若狂：“儿子，儿子，这下好了，咱小逸终于将会走路了。”“妈，现在还不知道呢。”父亲回答着，同时他在担心和揣测，这个手术是否会真正的起到一定的效果。有些事情，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样完美，祖母她所期盼的“奇迹”，医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当我手术后醒来，发现自己的腿硬邦邦的，变成了两条直直的“棍子”，加上锥心的疼痛，我伤心地哭喊：“奶奶，奶奶，为什么我的腿断了？”

祖母从室外跑了进来，在我的床边俯下身来，急促而亲切地说：“孩子，腿没有断，没有断，你这样乖乖地呆着，等一段时间后，线一拆，你就可以下地走啦！”她一边说一边倒水、拨药，忙忙碌碌。

一个星期后，父母匆匆收拾行李，又要远走他乡，我知道，陪伴我的又只能是祖母了。

医院的生活又开始变得苍白和沉重，没有陪护床，祖母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张方凳子，一天到晚只有坐在这只凳子上陪着我，除了吃饭的时候拿个盆去医院食堂打饭，打回来后先将我喂饱，然后剩下或多或少都是她的，她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即使再糟的饭菜她也要吃下去，不舍得轻易地丢弃。

晚上没有地方可以睡觉，病房里只有病人才有床位，其他病人的家属都愿意花五块钱，到医院的值班室去租一张躺椅睡觉。但是对祖母来说，这是不菲的价格，她舍不得。于是她每天晚上都是趴在我的床前，囫囵地对付一宿，我稍稍有一点动静她就会惊醒，所以我尽量保持一个姿势睡下去，我不想让她日夜都不得安宁。而往往第二天都看到她的眼睛里有着红红的血丝，面庞一天比一天憔悴。我的祖母啊，你是我的守护神！

我的伤口刚开始非常疼，疼得我受不了，我就躺在病床上呻吟哭泣。祖母望着被折磨的我，也心疼得直掉泪，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缓解我的疼痛。有时候，她看我痛得拼命哭，就直奔医务室去叫医生，求医生想想办法，让我不痛。医生无奈地告诉祖母，这是术后的正常反应，因为麻醉药一过，疼痛感就会明显，吃点止痛药就好了，不会有大问题。祖母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我的病床边，无奈地望着我，继而给我拿水喂药，然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小逸，你坚强一点，坚持一些，马上就不疼了啊。”虽然这样说着，她的泪水却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淌了下来，滴到了我的脖子里。我止住了哭泣，紧紧咬着牙，即便再疼再苦，都狠狠地忍着，因为我知道，假如我软弱、哭泣，祖母的心，会比我的伤口更疼。

外面的窗台上，有一棵细细绿绿的青草，不知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祖母天天跑到那里看看，告诉我那株草又长了多高，有几片叶子了，好像是一粒花种长出来的。并且告诉我，那墙有点破损，脱落了瓷砖，那草就是从破损的地方长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土，却可绿了呢！这样的情形在农村司空见惯，祖母从来不会说这么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但在这个白色的病房里，哪怕一丝新绿也会让人眼前一亮啊！

那株草，也陪伴着我们度过着这漫长的时光。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祖母照常在窗前向楼下张望，她的目光又与窗台上那株草碰撞了，她惊喜地喊我：“小逸，这植物开花啦！嘿哟，真想不到哎。”

我听到了，似乎也很兴奋：“奶奶，我也要看看。”祖母转过身，向我走过来，为了满足我的愿望，轻轻地托起我的身体，将我平躺着抱过去，慢慢移向窗前。果然，我看到了一棵柔弱的植物绽放出的紫颜色的花蕾，虽然很小很小，却特别地漂亮。

医生跟祖母说我的状况：“照目前的情况，感觉是可以的。那你要不就带她先回，四十几天后再来拆线？”“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祖母抓着医生的手，点头哈腰，对着他千恩万谢，仿佛那是个救世主，将要带我们脱离了苦海。

祖母收拾着行囊，她在期待着，四十几天后再回来，她对我说：“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奶奶背啦，你就能够走着回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