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09 Sound Spotlight】
周六上午，难得的阳光驱散了连日的阴雨，给周末的东京街头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星宫未来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仔细打理了头发，还换上了一套相对干净整洁的外套。虽然简单，但搭配上她认真的神情，显得充满了干劲。
今天是她获得店长许可的休息日，也是她计划中重新开始街头演出的第一天。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要与夏海一样，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
夏海跟在她身边，看着少女抱着吉他盒轻快的前进，心中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一男一女一起外出……这算是约会吗？
……应该不算的吧？
“夏桑，你在想什么？”星宫未来注意到夏海神色变化，突然问道。
“啊，我在想工作的事情……”夏海想都不想的随口回应，然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同样的，星宫未来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其他地方。
夏桑的工作是……R18漫画……所以说他所说的“在想工作的事情”，意思就是……
在想瑟瑟的事情？！
想到这里，星宫未来下意识朝旁边挪开了一步，似乎是想要与夏海保持距离。
“额……”夏海脸色一抽，无法解释，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转而又问道，“说起来，星宫你这身新衣服是最近才买的吗？”
“嗯。”星宫未来点头，接着说道，“前天樱井前辈带我去MUJI广场买的。”
“那位樱井前辈，她很擅长这些吗？”
“如果你是说时尚方面的话，她确实懂得很多，就连我们咖啡厅服务生的制服都是她设计的，还收到了顾客们的很多好评。”
“额，是什么样的制服？”夏海好奇的问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星宫你工作时候的样子呢。”
“制服都放在店里，不可能带回家的。”星宫未来说道，“夏桑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下次有空可以去喝一杯咖啡。”
“那可能要等下个月。”夏海无奈的说道，“画稿才刚刚完成第十页，我暂时实在是没有其他时间了。”
“那夏桑你今天又为什么要陪我出来？”
“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我有些不放心啊。”夏海说道，“毕竟东京人很多，你还刚来东京没多久……”
“……其实我原本是准备先问问樱井前辈有没有空的。”
“啊，然后呢？”
“她说她今天恰好有事。”
“哦，那就好。”夏海莫名松了口气，然后突然发现星宫未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夏海莫名有些心虚。
看着夏海的样子，星宫未来似乎是下意识想要说什么。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什么。”星宫未来轻声说道，“总之，谢谢夏桑你今天能陪我出来。”
……
上午十点钟，当两人如同往常一样抵达八公口广场时，意外的发现今天的广场有些不太一样。
往日里供街头艺人们零散占据的广场一角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模样。靠近“SHIBUYA 109”大厦门口的位置，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不算太大的临时舞台，背景板上印着醒目的logo和“109 Sound Spotlight”字样。舞台周围架设了专业的音响设备和灯光架，几名穿着印有活动logo T恤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调试。
广场上聚集的人流也比往常的周六上午要多上不少，许多年轻人好奇地围在舞台附近张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热闹和期待感。
“这里是要进行演出吗？”星宫未来下意识出声。
“看起来是。”夏海同样有些意外，目光扫过舞台和周围的人群，以及那些明显是同行的、带着乐器或设备的街头艺人，“好像是109大厦搞的什么音乐活动。”
“演出活动吗？”星宫未来若有所思。
“问问他们吧。”
夏海环视一圈，看到几个年轻艺人正在交谈着什么，说着便走了过去。
“哟，你们也来了啊。搞不懂什么情况，不过今天可真够吵的。”
“我也是听说八公口广场有演出活动，这才赶过来。”
说话的几人大都衣着随意，各自带着自己的乐器，很容易就能让人认出他们应该都是在附近活动的街头艺人。
而在夏海眼中，这些人也大都有着“演奏lv3”，“唱歌lv3”，“打击鼓lv4”等字样。
“大家好，冒昧打扰一下！”夏海来到几人身边，礼貌询问道，“我是附近的学生，请问这里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你没看见吗？”
旁边一个戴着反檐棒球帽，正在给自己的卡洪鼓调音的男人闻言抬起头，撇了一眼夏海，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舞台背景板。
“喏，那个看板，写着‘109 Sound Spotlight’呢。听说是109大厦那帮家伙有新的促销企划，所以才准备举办演出活动，要给我们这些路演的艺人一个机会。”
刚刚凑过来的星宫未来听到这番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继续追问道：“欸？真的吗？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吗？”
“嘛，应该吧。”另一个青年不确定地耸了耸肩：“至少我刚才报名的时候没收到什么限制。”
“你们两个，如果有兴趣的话，就快去报名吧。”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一边拍着自己的鼓一边继续说道，“我们这些路演艺人，想混出头的话，就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啊。”
“【演奏lv6】，【生存lv5】，【作曲lv2】”
“非常感谢！”
正如男人所说，街头艺人本身路演的收入是几乎没什么保证的，想要混出头就只能想各种办法，抓住一切机会打出自己的名气。像是这种小型演出，那些真正的专业歌手可能不屑一顾，但对他们这些街头艺人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看着男人头顶的技能搭配，夏海暗自感慨，这位老哥似乎也过的不容易啊。
告别了几位艺人之后，星宫未来便立刻对夏海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去报名！”
星宫未来认真的说道，随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聚集起来，然后就朝着舞台旁边的报名登记处走去。
同样是街头艺人的身份，星宫未来没理由错过这样的机会。
夏海看着星宫未来的背影，心中也是一动。
昨天晚上，在KTV里和华野凛学姐合唱之后，夏海就莫名其妙地拿到了一张【摩托车驾驶lv6】的卡片。
回想当时的场景，再看到眼前的演出会场，夏海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测。
【自己的“械斗”技能是通过和其他不良打架获得的，而昨天和华野凛学姐的对唱battle……似乎同样可以看作是一种“对抗”？】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能够得到华野凛学姐的卡片就说得通了，不过这只是猜测，最好再想办法验证一下】
这个想法让夏海颇为心动。毕竟，如果自己真的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稳定获得卡片，尤其是高等级卡片，那对自己能力的提升和未来的发展无疑有着巨大的帮助。
【所以，自己要不也报名？】
夏海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昨天晚上使用的【唱歌lv4】卡片效果是24小时，现在才周六上午十点多，效果应该足够持续到晚上……
lv4级别的唱功，在这种街头艺人级别的比赛里，应该足够用了。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夏海很快作出个决定。
“等等，星宫！”夏海几步追了上去，“我也一起报名吧。”
“欸？夏桑也参加？”星宫未来惊讶地回头。
“嗯，这种机会很难得不是吗，我正好也想试试。”夏海随意的说道，“正好昨天晚上唱的很有感觉，我觉得我状态正好，应该不会输给那些专业歌手。”
“你就这么有信心吗？”星宫未来狐疑，“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唱歌？”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呢。”夏海轻笑道，“我可是掌握着一百多种技能的男人！”
“这是男生之间新的吹牛方式吗？”星宫未来吐槽了一声。
“哈，你就当是吧。”
两人交谈着一起走向了报名处，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登记报名。
登记过程很简单，只需要填写姓名（或艺名）、表演类型和联系方式即可。工作人员简单询问了几句，确认他们确实是常在附近活动的艺人（或者至少看起来像），便给他们发了号码牌，让他们在一旁等候通知。
活动下午一点钟才会正式开始，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广场上聚集的艺人是也越来越多。夏海和星宫两人找了个稍微安静些的角落，星宫拿出吉他，开始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练习。夏海则是努力体会着现在“唱歌lv4”的感觉，时不时的轻哼几声歌词，体会那种细腻清澈的发声方式。
技能卡生效时间24小时，但时间结束之后并不意味着就什么都没有了，对于夏海来说，卡片生效期间的记忆和技能经验都是实打实的，这种“高屋建瓴”一般的记忆与体感留存，那本身就相当于技能卡片的原主对夏海的全方位指导。像是“唱歌lv4”这样的专业级卡片，使用一次过后对夏海本身的唱歌水准肯定也会有不小提升。
两个人就这样在广场的角落里，各自专注的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星宫未来调试着琴弦，指尖在熟悉的和弦间跳跃，口中轻轻哼唱着《东京阵雨》的旋律。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亚麻色的发丝随风轻拂，神情专注而认真。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等待上场的艺人也在各自进行着准备。不时有或高亢、或婉转、或技巧娴熟的歌声、琴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吉他弹唱lv5】……”
“那个贝斯手是【演奏lv4】……”
“那边那个大姐姐是【唱歌lv5】……”
忙里偷闲的夏海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头顶的技能标识，心中暗自评估。涩谷作为东京的潮流中心之一，果然是卧虎藏龙，眼前这些街头艺人里面，不少人的水平都相当不俗，达到了lv4以上的专业级水准。
星宫未来显然也注意到了其他地方传过来的练习声，意识到其中有不少好手，少女逐渐眉头紧蹙，感觉到了压力。
和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确实还差不少。
“放松点，星宫。”夏海看出了她的紧张，轻声说道，“尽力就好，就当是和平时一样的练习。”
“嗯。”星宫未来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吉他上。
……
“好，让大家久等了！从今天起的两天，就在这里，SHIBUYA 109前的特设舞台即将举办的，特别音乐活动……”
“‘109 Sound Spotlight’！于要开始啦！请大家给予热烈的掌声——！”
中午一点钟，“109 Sound Spotlight”活动在主持人的介绍和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开始了，星宫。”台下，夏向星宫未来提醒道。
“嗯。星宫未来点头，再次吸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的正式演出！
绝对，要全力以赴！
自我打气一番之后，星宫未来将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开始观看其他人的演出。
最先上场的几位艺人风格各异，有唱跳俱佳的年轻组合，有技巧花哨的B-BOX表演者，也有安静弹唱的民谣歌手。其中不乏专业级别的好手，引得大家赞叹连连。
现场气氛逐渐被炒热，观众们也越聚越多。
“下一位表演者，来自港区的吉他诗人——Kaito！”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一个穿着水洗牛仔外套、留着微长卷发、气质略带忧郁的年轻男人抱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走上了舞台。
夏海的目光落在他头顶。
“【唱歌lv6】，【演奏lv5】，【作曲lv4】”
专业级高阶的唱功！还有资深级的演奏！
名为Kaito的歌手向台下微微鞠躬，没有多余的废话，手指在吉他弦上轻轻一拨，一段清新而略带慵懒感的旋律便流淌出来。
是藤井風的《きらり》。
前奏响起，现场便安静了不少。当Kaito开口唱歌时，那清澈、温暖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他的演唱技巧圆融无暇，情感真挚饱满，每一个转音、每一次气息的运用都恰到好处，完美地演绎了歌曲中那种轻松、洒脱又带着一丝甜蜜的感觉。
他的吉他演奏同样出色，“演奏lv5”代表他对大部分乐器的演奏理解都有着专业级水平，单论目前展示的水准，其中“吉他演奏”单项也最少也有lv5的等级。指法流畅，节奏精准，旋律与歌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极其舒适惬意的氛围。
观众们完全沉浸在了他的歌声中，不少人随着旋律轻轻摇摆，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夏海也不由得暗自点头，lv6的唱功果然名不虚传，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技巧问题，而是真正将情感融入了歌声，达到了能够触动人心的境界，哪怕是华野凛学姐在他的面前都略逊一筹！
很快，一曲终了。
而后，掌声雷动！
“太好听了！”
“安可！再来一首！”
“Kaito桑！我记住你了！”
观众们的赞美声不绝于耳，Kaito先生再次鞠躬致谢，脸上带着腼腆而满足的笑容，抱着吉他走下了舞台。
“感谢Kaito桑带来的精彩演出！”主持人适时上台，“刚才的表演真是太棒了，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他！”
在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人看了一眼手卡，接着说道：“好了，让我们请出下一位表演者！来自神泉町的可爱少女——‘Mirai’小姐！”
“Mirai”是星宫未来报名时用的临时艺名，就是她的名字“未来”的读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星宫未来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
轮到她了。
夏海注意到星宫的紧张，对她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星宫未来认真的点头。
然后，少女然后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上了那个舞台。
而此刻，随着星宫的上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带着审视，带着比较，也带着一丝残留的兴奋。
刚才“Kaito”先生那近乎完美的表演还萦绕在耳边，观众们的热情明显也还未完全散去。
那位男人单凭一己之力将会场的气氛拉高了一个层次。
但对星宫未来来说，这并非好事。她在“Kaito”先生下台之后紧随其后登场，在观众的期待阙值已经被提高的情况下，大家无疑会更加期待这个女孩能带来什么样的演出。
这确实是期待。
但更是压力。
【还是好紧张……】
【不不，不能让大家失望！】
【夏桑也在看着呢！】
星宫未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台下的众人，抱着吉他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站在舞台中央，刺眼的阳光和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能听到人们隐约的议论声，感受到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和刚才那个人比起来，这个女孩行不行啊？】
【看起来好紧张的样子……】
【又是弹吉他吗？希望能不要差“Kaito”先生太多……】
这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入她的耳朵，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脆弱。
她努力地想要忽略这些，想要集中精神，想要像在公寓里练习时那样，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
她拨动了琴弦，熟悉的《东京阵雨》前奏响起。
这是她最熟悉的一首歌。
……
冷たい雨粒渋谷の街を濡らす~
（细雨如丝，浸湿涩谷街头~）
煌めくネオン誰も足を止めない~
（闪烁的霓虹，人们脚步不曾停留~）
……
她的声音隐约有些紧张，原本还算流畅的弹奏也出现了几个微小的失误。
星宫未来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于是努力地想要调整，想要找回状态，但越是着急，就越是慌乱。
那份歌曲原本蕴含的、属于少女初到大都市的迷茫和倔强，此刻在她颤抖的歌声和略显凌乱的吉他声中，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种令人无奈的紧张和无助。
夏海听着星宫的歌声，神色逐渐严肃。
一般。
台下的观众们一开始还保持着礼貌的安静，但渐渐地，开始有人小声交谈，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甚至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些都被少女看在眼里。
星宫未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同坠入了冰冷的深海。
终于，歌曲在一种近乎仓促的状态下结束了。
台下响起了观众们稀稀拉拉的掌声。
星宫未来几乎是逃一般地冲下了舞台，脸颊滚烫，眼眶发红，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掉下来。她低着头，背着吉他，快步走到夏海身边，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夏桑……”
她抬起头，强忍着泪水，声音沙哑。
“我是不是……弹的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