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昭由衷竖起大拇指。赵铁山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嗨，都是些小把戏，不值一提。““至于那些家底厚实，却不肯让家人打点的。“山叔阴笑一声，从墙角抓起一把沙土，撒进馊水桶里说道：“给他盛饭时专舀桶底的，连吃七天，不用动刑，他自己就会求着家人送银子来。“

陆昭心服口服。

分完饭食，陆昭去茅房解手。回到伙房时，赵铁山已去牢里巡视。厨头周大福欣慰道：“昭哥儿，我果然没看错你，比你爹当年强多了。他第一次分饭时，给六个死囚开了小灶，后来才得了'活阎王'的名号。你比他强，前途无量啊。““都是山叔教得好。“陆昭客套一句，凑近低声问道：“福叔，北狄都快打进城了，怎么大伙儿都不着急？也没见有人逃跑？““......往哪儿跑？“周大福愣愣地说：“你不知道吗？三天前皇上就下令封了城门，擅离职守的公差要被诛三族，全家吊死在城墙上示众。“

陆昭不敢接话了。周大福看出他的担忧，笑道：“把心放肚子里吧。咱们天牢里高手如云，比皇宫还安全，说不定到时候皇上都得躲进来避难。““这么厉害？“陆昭稍稍安心。“福叔，听说您这儿存着好酒，专门卖给那些入狱的官老爷？能不能匀我两壶，从我的份例钱里扣？““好说。“周大福大笑，早料到你会来买酒。

......

重刑区甲字号牢房，比普通牢房宽敞十倍。陆昭站在牢门外，仔细打量着里面的犯人。碗口粗的寒铁锁链将犯人四肢牢牢锁住，活动范围极其有限。方才送饭时就注意到，这犯人身材异常魁梧，囚服下的肌肉如铁块般隆起，脖颈粗壮似牛，活像一尊铁塔金刚。入狱三月，没花一文钱打点，终日以馊水度日，却依然精神抖擞，不愧是武道宗师。

来之前陆昭已经看过卷宗。拓跋雄，将《铁骨金身诀》练至大成，乃是当世顶尖高手。可惜心术不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曾单枪匹马击溃大炎最精锐的三百铁甲卫。可惜再强的横练功夫，也抵不过一碗蒙汗药。在路上吃了两个掺药的炊饼，醒来时已在这天牢之中。

陆昭在牢外站了许久，见拓跋雄始终闭目打坐，不为所动，不由暗赞这份定力。换作其他囚犯，早就扑上来巴结了。

“拓跋雄，若不想天天吃掺沙的馊水，最好起来活动活动。“陆昭本以为这凶徒会摆架子，宁死不屈。谁知对方竟乖乖起身，在狭小的牢房里转了一圈，恭敬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陆昭一怔，随即笑道：“我这儿有两壶好酒，想换你的《铁骨金身诀》，你觉得如何？“拓跋雄上下打量少年一番，毫不客气道：“你练不了。“陆昭沉下脸：“你不教，怎知我练不了？“

“你且看看这天牢里，有多少人想学我这《铁骨金身诀》？十之八九都想，但能入门者不过寥寥数人。“

拓跋雄摇头道：

“先前那个叫赵铁山的狱卒，是这天牢里唯一有望小成的，可惜也没坚持多久。“

“你还没回答我，为何我练不成？“陆昭追问。

“根骨太差。“拓跋雄毫不客气，“强行修炼，只会经脉尽断而亡。若人人都能练成神功，这天下岂不到处都是绝世高手？“

“那教我些强身健体的法子总行吧？“

陆昭把玩着手中的巴豆，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拓跋雄眼皮一跳：“我只会《铁骨金身诀》，你若非要学，我可以教。不过......“

“得加钱？“陆昭下意识接话。

“......“

拓跋雄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到。

在这牢里，他图的不过是一口好酒好肉。

陆昭将两壶酒和一块酱牛肉扔进牢中，警告道：“教的时候最好别耍花样。“

“放心。“

拓跋雄抓起酒壶仰头痛饮，颇有豪侠气概。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末了还不忘讨价还价：

“这两壶酒不够，我要吃白米饭。“

“可以！“陆昭爽快答应，“只要我在一天，保你一天白饭。好酒好肉管够，但若我没了，你可就没这待遇了。“

拓跋雄舔着油纸上的肉渣，突然改口：“若是这样，这功夫还真不能教你。“

“为何？“陆昭挑眉。

“把你练死了，谁给我送酒肉？“拓跋雄嗤笑，“你不如先学少林弟子，挑水砍柴三年，把身子骨练结实再说。“

“来不及了。“陆昭摇头。

“什么意思？“拓跋雄皱眉。

“北狄铁骑已杀到大炎腹地，千里平原无险可守，沿途城池撑不了几日。“

“蛮子打进来了？“

拓跋雄脸色骤变，眉心拧成疙瘩。沉默片刻，他缓缓点头：“兵荒马乱，确实没时间慢慢练了。“

犹豫再三，拓跋雄压低声音：“去取纸笔来，我传你《洗髓经》中的脱胎换骨方子。连泡七日药浴，可补足你先天不足。“

“之前为何不说？“陆昭眯起眼睛。

拓跋雄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这等秘方，岂能轻易示人？若不是乱世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