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虫噬

生物芯片接触空气的刹那，林墨的视网膜上突然炸开无数血色公式。这些蠕动的方程式正疯狂改写他的视觉神经信号——他看到陆昭云的剑变成了数据流，坍塌的青铜巨像化作像素方块，就连扑面而来的纳米虫潮都显露出本质：每只虫子核心都嵌着微缩版的天启之眼。

“别让脉冲同步率达到100%！“陆昭云甩出九张冰符，在银色浪潮前筑起临时屏障。他的机械臂突然弹出六棱形接口，径直插入青铜匣底部，“这是星盟的灵枢模组，青阳子当年就是用它......“

轰鸣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林墨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脑髓里搅拌，鼻腔涌出的鲜血在胸前勾勒出星图纹路。当脉冲同步率突破87%时，那些折磨他十六年的噩梦突然有了全新解读——血色荒原其实是生物培养舱的内壁，裂缝中涌出的怪物都是失败的基因改造体。

“警告，原生脑区异常活跃。“追击者的机械眼闪烁紫光，说书人皮肤彻底剥落，露出银灰色流线型躯体，“启用二级清除协议。“

纳米虫群突然放弃攻击陆昭云，全部扑向林墨手中的芯片。少年在剧痛中福至心灵，将星图纹路的手掌按在虫潮表面。金色涟漪荡漾开来，最前排的纳米虫集体宕机，它们的复眼里映照出林墨自己都未察觉的异变——他的发梢正在结晶成星砂，耳后浮现出与青铜匣相同的集成电路纹。

陆昭云趁机扯断机械臂，喷涌的蓝血在半空凝结成钥匙形状：“插进灵枢模组！这是青阳子留下的最后保险！“

林墨翻滚着躲过激光束，钥匙插入的瞬间，整个地宫突然陷入绝对寂静。纳米虫群定格成银色雕塑，说书人保持着投掷光刃的姿势，就连飞溅的碎石都静止在空中。唯有他手中的生物芯片在疯狂震颤，发出类似胎儿心跳的搏动声。

“认知锚点已激活。“青铜匣内传出青阳祖师的声音，却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冰冷质感，“请验证天启密匙。“

林墨的瞳孔自动对焦，看到静止的说书人胸腔内藏着枚菱形水晶。当他下意识说出噩梦中最常出现的呓语“████“时，水晶应声碎裂，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星辉。

时间重新流动的刹那，陆昭云用残存的右臂抓住林墨：“走！去禁地唤醒你父亲！“

穿过沸腾的岩浆廊道时，林墨在墙壁的镜面结晶里看到倒影：自己背后悬浮着三枚旋转的金瞳，每只瞳孔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画面。左侧金瞳显示母亲正在镇中茶楼拆卸自己的机械心脏；右侧金瞳里浑身锁链的父亲在青铜棺内睁开双眼；中央金瞳则呈现着最恐怖的景象——青阳祖师的手术刀，正从某个星舰残骸里剖出婴儿大小的天启之眼。

“他们用你的噩梦培育认知病毒。“陆昭云咳出带着齿轮碎片的血沫，“青云宗所谓的三千年历史，不过是星盟第七次文明实验的......“

禁地石门轰然开启，林墨的血液瞬间凝固。九条星链从穹顶垂落，末端连接的并非人类，而是九个与他容貌相同的生物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年龄各异的“林墨“，有的浑身覆盖龙鳞，有的半身机械化，最中央的舱体甚至盛放着团人形星云。

“这才是天启神体的真相。“陆昭云点燃丹田最后的真元，“青阳子从星海带回来的不是传承，是九百世代的实验数据......“

追击者的炮火淹没了一切。林墨在坠入黑暗前，看到父亲所在的青铜棺椁自动开启，十八颗金瞳在其身后组成齿轮阵列——与母亲香囊的刺绣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