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庶女崛起
月光皎洁如银，盐场的卤水池在夜色中泛着粼粼波光。柳月如蜷缩在账房的窗棂下，指尖轻抚着半块偷藏的孔雀石。远处，巡夜盐工的脚步声渐近，她迅速将矿石藏进袖袋，提起裙摆，悄然钻进库房后的草料堆——那里是她的秘密工坊。
三天前，她偶然听到了二叔柳承宗与突厥商人的秘密对话：
“陇西的铜矿掺入了三成铅砂，淬火时炸裂了三个匠人……“
“那又如何？盐场账房的那庶女最擅长平账，让她把损耗写成'天雷劈矿'不就行了！“
此刻，柳月如取出私铸的小坩埚，将孔雀石碎块与木炭粉层层堆叠。夜风穿过草垛的缝隙，吹得油灯火苗摇曳不定，映照出她额角的汗珠晶莹如盐粒。这是她第七次尝试“烧石取铜”，前六次都因温度不足而烧出了黑疙瘩。
“砰！“
坩埚突然炸裂，碎片溅在裙裾上留下了焦痕。柳月如急忙拍打火星，却在残渣中发现了一丝诡异的银光——这根本不是铜矿，而是裹着铜锈的铅锭！
“谁在那里？“库房方向传来铁锁晃动的声音。
柳月如吹灭油灯，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只见两个黑影抬着木箱，悄悄地向卤水池移动。月光下，箱内成捆的铜锭表面泛着青灰色的锈斑。她借助夜风，嗅到了一丝甜腥——那是铅氧化特有的金属味！
“二叔竟然把毒铜混入官矿……“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突然想起了林天验毒时使用的焰色法，立刻掰下一块铜锈藏入荷包。
次日中午时分，盐场的铜矿交割处熙熙攘攘。
“这批赤铜品质优良，按照市场价应当价值……“林天掂量着手中的铜锭，话音未落便被柳月如拉住了衣袖。
“公子请慢！“她突然将铜锭浸入卤水桶中，水面上立刻泛起了油花，“真正的铜遇卤水只会泛起绿色，而您看这彩色的晕圈——显然是铅锡合金！“
周围的矿工们哄笑起来。突厥商人阿史那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小娘子，你懂什么冶金？这是陇西特有的'雪花铜'！“
柳月如突然解开发簪，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用簪尖在铜锭上刮出火星，发丝沾上火星竟“滋啦“一声燃起蓝绿色的火焰！
“铜的火焰本应是青绿色，但这里的火焰却带有些许紫色——“她将残余的灰烬撒入醋坛中，液体立刻泛起彩虹般的薄膜，“铅的火焰呈蓝紫色，遇酸会生成醋酸铅油膜！“
林天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位平民女子竟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焰色反应，并且准确地指出了合金的成分。他拾起铜锭仔细观察，边缘确实有细微的气孔——铅砂的熔点较低，混入铜矿中会导致浇铸时出现不均匀的情况。
“姑娘能否展示完整的检验方法？“他故意将铜锭抛给阿史那，“如果真的存在问题，柳某愿意以三倍的价格赔偿。“
夜幕降临，盐场点燃了十座陶炉。
柳月如将来自不同矿区的铜锭研磨成粉末，分别与硝石混合后置于瓷碟中。她手持火折，手微微颤抖——这是她从林天那里偷学来的检验硫磺的方法，但她从未亲自实践过。
“嗤——“
第一簇火焰窜起纯青色，第二簇却爆发出紫红色的光晕。突厥商人脸色骤变，突然掀翻了陶炉：“妖女使用磷粉作祟！“
混乱中，柳月如被溅出的铜粉迷住了眼睛。在灼痛中，她闻到了刺鼻的蒜味——有人在铜粉中掺入了砷霜！在危急时刻，她抓起卤水桶，将其倾倒在自己身上，铜砷混合物遇水后剧烈反应，腾起的毒烟竟形成了靛青色的狼头形状！
“这是突厥狼毒烟！“林天怒喝，玄甲军立刻围拢过来。阿史那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袖箭直射柳月如心口！
“叮！“
箭矢被林天用铜秤砣击偏，射入矿堆的瞬间点燃了硫磺。柳月如趁机将验矿瓷碟扔向火堆，各色火焰如鬼魅般舞动：
“诸位请看！陇西矿焰带紫，而并州矿焰含红，唯独这批'官铜'燃出靛青色——显然是掺入了突厥铅砂！“
在火光的映照下，阿史那怀中的狼头铜符无处遁形。林天剑指其咽喉：“五姓七望与突厥用毒铜破坏我们的兵器，今日人证物证俱在！“
三更时分，柳月如被引领至林天的地下实验室。
“月如，你可知今夜所用何法？”林天揭开墙角的苫布，露出整面墙的琉璃器皿。柳月如瞳孔骤然放大——这里竟有与她草垛工坊相同的硝石、硫磺，甚至更精巧的铜锡合金模型！
“焰色辨矿，出自《抱朴子》却未载明配比。”林天将铜粉撒入焰心，“你如何知晓铅焰显紫？”
柳月如咬唇取下荷包，倒出各色矿石碎块：“我发现不同矿区矿石烧陶时，窑火颜色有异。遂将矿粉混入灯油试验，记录下七种焰色……”她展开皱巴巴的麻布，上面用胭脂画着火焰色谱。
林天指尖轻抚过“铅紫铜青”的字样，突然将她的手掌按在分光水镜上。阳光透过棱镜洒落，在她掌心析出七彩光斑：“光的色散原理，与焰色反应殊途同归。你可愿学？”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柳月如猛然转身：“有人偷听！”话音未落，林天已甩出磁石吸附窗缝——半片孔雀蓝衣角被牢牢钉在墙上，布料浸着陇西特有的磁铁矿粉……
（本章完）
**************************************************************************************
化学细节注解
焰色反应原理：
1.铜焰青绿（Cu²⁺激发态电子跃迁释放614nm波长）
2.铅焰蓝紫（Pb²⁺激发态释放405/435nm混合光）
3.实验采用硝石（KNO₃）助燃，钾焰紫红会干扰，故需用分光镜片辅助观察
合金熔点差异：纯铜熔点1083℃，铅仅327℃。掺铅铜锭淬火时，铅先熔化形成气孔
毒烟显影：砷霜（As₂O₃）遇卤水（NaCl）生成AsCl₃气体，与突厥狼毒草灰中的生物碱反应，呈现特定烟雾形态
分光镜雏形：唐代已掌握水晶棱镜分光技术，林天用铜锡合金制成简易分光器，可分离混合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