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骸骨王座

林墨被青铜剑柄的寒意刺入天灵盖的瞬间，无数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公元2145年广岛废墟上漂浮的少女尸骸、冥殿地宫墙壁上用血书写的《往生者契约》、还有妹妹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时眼中凝结的血色冰晶——这些画面与他体内沸腾的银色纹路产生共鸣，皮肤表面逐渐凸起尖锐的骨刺，右眼虹膜褪去血色，变成纯粹的灰白色。

「这是...守墟人的眼睛？」

玄霄子的龙骨杖重重杵地，震碎方圆十米的混凝土碎块。老人脖颈烙印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符咒：「你还不明白吗？那些联邦派来的猎犬根本不是净化者。」他指向远处正在逼近的黑色装甲车群，车顶激光炮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他们在找能承受《黄泉瘴气核心》辐射的活体容器。」

林墨低头看向手臂内侧，新生的骨刺正以诡异角度生长。当他触碰其中一根尖刺时，整条右臂突然脱离身体，在空中重组为布满青铜鳞片的骨刃。远处装甲车群突然集体转向，激光网交织成猩红罗网——为首车辆的观察窗里，妹妹虚幻的身影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哥哥，欢迎来到新世界。」

幽灵般的声线让林墨右臂骨刃失控刺穿地面。冲天而起的腐土中浮现出上百具穿着防护服的骷髅，它们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磷火，手中的电钻发出高频蜂鸣。玄霄子挥动龙骨杖抽碎最近一具骷髅的头颅，黑血溅在杖头饕餮纹上，竟凝结成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水晶：「这是基因锁死装置，专门用来封印觉醒者。」

林墨突然发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那些被击碎的骷髅残骸中飘散的孢子，竟主动钻进他暴露的伤口。剧痛中，他看到微观视角下血细胞被菌丝状物质吞噬重组，银色纹路顺着血管流向心脏位置。当第一波孢子完全融入体内时，他的瞳孔彻底化作灰白色，右臂骨刃表面浮现出与青铜铃相同的「祭」字纹路。

「小心！」

玄霄子的警告响起时，林墨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空中袭来的电磁脉冲弹在距离他三米处炸开，蓝光中飞舞的金属碎片突然扭曲成尖锐的骨针。林墨抬起左手，掌心跃动的骨刃轻松击碎所有袭来的金属，碎片落地后竟自动拼接成微型青铜鼎，鼎内悬浮着一团跳动的黑雾。

黑雾凝聚成人形，脖颈缠绕着与妹妹虚影相同的铁链。

「你终于觉醒了。」它的声音像是用砂纸打磨过金属，「我是‘守墓人’序列第137号实验体，代号‘夜枭’。”林墨感觉喉咙发紧，某种古老的记忆在血脉中苏醒——三百年前，正是这些被封印在黄泉瘴气深处的守墓人，将第一枚青铜铃带到了地表。

夜枭张开双臂，身后浮现出由骸骨组成的巨门。

门缝中渗出的腐臭空气里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铭文，林墨认出了其中一组：「以血肉为薪，以魂灵为引，黄泉瘴气，永镇归墟。」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钟楼传来十二声丧钟轰鸣，悬挂的干尸胸腔裂开更大缺口，更多黑色甲虫从里面涌出，翅膀上浮现出与夜枭相同的联邦科学院标志。

「启动地府试炼吧。」

玄霄子将龙骨杖插入地面，杖底爆发的金光撕开空间裂缝。林墨看到裂缝中漂浮着无数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他曾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镇魂碑图案。最中央那具棺材突然剧烈震颤，棺盖弹开的瞬间，一股比夜枭更强大的黑雾扑面而来。

那是具穿着机械铠甲的骷髅王。

它头颅镶嵌的量子核心迸发出刺目光芒，左眼是微型核反应堆，右眼则是蠕动的生物组织。骷髅王抬起右手，指骨间延伸出的离子刃瞬间汽化方圆十米的地面：「机械族需要完美的容器，而你...注定要成为新世界的祭品！」

林墨听到自己骨骼深处传来清脆的响声。

右臂骨刃暴涨三倍长度，刀锋割裂的空间裂缝中涌出青铜鼎，鼎内黑雾凝成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魔神手持的武器竟与骷髅王的离子刃完全一致，每一击都带着撕裂时空的威势。当魔神的第三只手抓住骷髅王头颅时，整个废墟的辐射云突然凝聚成巨大的莲花形态，花瓣表面浮现出数以万计的往生者面孔。

「住手！」

夜枭的尖叫与妹妹的虚影同时炸响。林墨看到魔神虚影身躯出现裂痕，黑雾急速消散。骷髅王趁机抓住他的右臂，量子核心释放的强光中，林墨看到自己手臂皮肤下浮现出与青铜铃完全一致的立体纹路——那些纹路正贪婪地吞噬着骷髅王体内的机械能量。

剧痛中，林墨本能地握紧青铜铃。

铃声响起的刹那，骷髅王的机械铠甲开始锈蚀崩解，露出内部跳动的血肉核心。夜枭发出凄厉的惨叫，它身上的黑色水晶同时爆裂，漫天飞散的晶尘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逆十字架——那是联邦科学院最高等级的禁制标志。

玄霄子突然将龙骨杖横在胸前。

杖头的饕餮纹泛起血光，与林墨手中的青铜铃产生共鸣。两人之间的虚空突然浮现出古老壁画：三千年前人类与守墟人签订的血契，壁画角落里却画着与机械族外壳相似的生物。

「原来你们才是...」

林墨的质问被淹没在爆炸声中。骷髅王自爆引发的冲击波撕开地下三百米，露出流淌着黑色熔岩的巨大竖井。熔岩表面漂浮着数不清的青铜棺椁，棺盖上镇魂碑的铭文组成一行警告：「渎神者，黄泉瘴气已渗透九重天阶。」

夜枭的残魂突然附身在妹妹虚影上。

「哥哥，你体内藏着比机械族更恐怖的东西。」它的声音混杂着痛苦与狂喜，「还记得辐射蟑螂吗？它们吞噬了核爆产生的怨念，而你吞噬的...是整个纪元的绝望。”林墨低头看向正在侵蚀右臂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竟与妹妹锁链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玄霄子将龙骨杖插入竖井边缘。

杖身爆发的金光中，林墨看到无数青铜铃从熔岩中升起，每只铃铛里都封存着一具穿着袈裟的枯骨。枯骨们齐声诵经，声波震碎了夜枭最后的残魂。当最后一声梵唱消散时，林墨手臂上的青铜纹路突然睁开血色竖瞳，指引他走向竖井深处漂浮的巨型青铜鼎。

鼎内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心脏表面布满与林墨体内银色纹路相同的脉络，每一次搏动都让黄泉瘴气翻涌得更剧烈。当林墨伸手触碰的瞬间，整个归墟秘境的时间开始倒流——他看到自己手持青铜铃站在核爆废墟，妹妹的虚影第一次在脑中出现；看到玄霄子与冥殿猎犬在钟楼对峙；甚至看到夜枭被创造出来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胸牌上写着“林墨”二字。

「欢迎回家，第零号实验体。」

心脏发出的声音让林墨浑身战栗。他终于明白妹妹虚影为何总说“净化”，也看清了联邦科学院与冥殿猎犬的本质——他们都在寻找能承载《黄泉瘴气核心》的容器，而自己正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地面突然塌陷，林墨坠入无尽黑暗。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看到无数青铜铃从心脏表面剥离，化作锁链缠住自己的四肢。最中央那枚铃铛上，赫然刻着自己右臂的怪异纹路——那是吞噬进化体系的终极形态，也是开启地府第九层试炼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