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元璋的慧眼
陛下这是.....怎么了？
不止蒋瓛心中升起这样的疑惑，杜安道亦然。
什么叫老天爷待他不薄，是因为三殿下吗？
是，三殿下在龙榻前那番表现，确实可圈可点，起初他们也都被震撼到，下意识怀疑三殿下的木讷怯懦都是伪装，是藏拙罢了。
可很快便反应过来，有陛下在，藏拙根本没意义，表现的越优秀，自然越会被看重。
再加上三殿下是跟凉国公一起进的宫，答案不言而喻，都是蓝玉提前教的。
当然，即便如此，他们对朱允熥的印象也有所改观，高看了这位三殿下一眼，毕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戏演成那样，也非一般人能办到。
但，这也不足以让陛下放声大笑，高呼贼老天待咱不薄这等话啊。
这是选皇帝，又不是选戏子，演技高超有何用？
朱元璋仰天大笑半晌才停下，看着杜安道、蒋瓛等人满脸疑惑的模样，忽然分享欲爆棚。
“贼老天确实对咱不薄，带走了标儿后，给咱送了允熥这个小兔崽子。”
见朱元璋不再活动身体，而是大马金刀的在圆凳上坐下，伺候了他几十年的杜安道立即读懂了他的心思，当即笑着上前。
“陛下，难不成，三殿下要比二殿下更优秀？”
杜安道一边端着个茶壶奉茶，一边挂着淡笑捧哏。
“怎么？你个老东西，平日里最会看人，这次反倒看不透了？真是没用。”
朱元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后，对杜安道笑骂一句。
“老奴愚笨。”
杜安道自愧一笑，让朱元璋情绪再次大涨，笑呵呵的道：“今儿个咱高兴，就给尔等剖析一下允熥这小兔崽子的行为。”
接下来，老朱便炫耀似的开始说起他对孙儿一系列行为的解析。
其实，起初，朱元璋并未对朱允熥抱有希望。
可没曾想，蒋瓛才刚开始陈述，就让他发现了有意思的点。
木讷怯懦，且几乎奉吕氏的话为圣典的朱允熥，安能毫无抗拒的被朱雨薇带出春和宫，更何况还是以去紫金山祭拜常氏为由。
老朱深知，朱允熥这小兔崽子胆小如鼠，因为某些原因，从小到大都不敢祭拜其生母常氏、祖母马皇后还有长兄朱雄英。
这回怎么就一点抗拒都没有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细问之下，老朱便发现，朱允熥这小兔崽子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其二姐一把，让她免于落入小太监的圈套。
并用以退为进的手段，轻松拿捏那群奉吕氏为主的太监宫女。
当然，仅仅只是一次，有可能是凑巧，可不久后又一次完美化解了吕氏的出招，这就不可能是凑巧了。
朱雨薇莽撞冲动，可没这种细腻的心思，反应也绝不可能有那么快，能在瞬息之间想出如此完美的应对之法。
大孙女朱雨莙倒是有这个能力，但事发突然，她又不在当场，几乎不存在提前帮弟弟妹妹准备应对之法的可能。
那么答案便只剩下一个，是朱允熥那小兔崽子所为。
木讷怯懦无能不过是表象，真实的朱允熥：心思细腻，遇事沉着冷静，魄力十足，且智慧能力恐不弱于其长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杜安道在一旁大声祝贺，经过朱元璋的提点，他也发现了真相，由衷的替陛下高兴，不过紧随着他又再次发问：“可是陛下，三殿下他为何要藏拙，有陛下您在，完全没必要啊？”
这一问，既是给朱元璋捧哏，同时也是真的不解。
不止是杜安道，就连王履和蒋瓛也同样想不通，有陛下在，展现出来的能力越强，越能够得到重视，根本没必要藏拙啊。
“哎~”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盏，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怕是那小兔崽子压根就不信任咱啊！”
起初老朱也想不通这点，但在结合朱允熥的成长经历后，便逐渐反应过来。
出生不到半月，生母去世，被扣上一个生来克母的不祥称号。
被祖母养在膝下后，短短四年，长兄与祖母便相继去世，又再次背上了克长兄和克祖母的恶名。
朱标对其冷落，他这个皇爷爷更是不闻不问。
没娘疼的他，只能在继母手中小心翼翼的求生，这种成长环境，可不就养成了小心谨慎，谁都不愿轻信的性子。
整个大明，真正能让这小兔崽子信任的，恐怕也就他那两位亲姐姐了。
因为从小到大，只有雨莙雨薇姐妹俩真心待他这个弟弟好。
至于常家，还有蓝玉等人，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的罢了。
“蒋瓛。”
沉默一瞬后，朱元璋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矍铄的目光扫向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陛下有何吩咐？”
蒋瓛三两步上前，抵达朱元璋面前后，恭敬的弯腰拱手，他知道，接下来有事要干了。
“咱假死一事继续，你接着监察允熥这小子的一切，每日来向咱汇禀，哦对了，允炆那边也派点人手盯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三皇孙已然成了陛下新宠，至于二皇孙，因为此次表现不佳，几乎成了边缘人物。
“是，陛下！”
蒋瓛领命，虽然心中有不解和担忧，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唯一的职责便是听从皇命，别的他没资格插手。
但杜安道不同，身为朱元璋最信任的人之一，再加上他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知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朱元璋下完旨意后，他那张老脸便露出担忧之色，“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这老东西，想说什么就说，怎么？还怕咱踹你不成？”
瞧着杜安道畏畏缩缩的样子，朱元璋笑骂了一句。
“陛下，凉国公势大，整个大明，唯有陛下您和太子殿下能够压制，现如今太子殿下已然去世，陛下您若继续假死，那.....”
杜安道的话虽止步于此，但后面是什么内容，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无非就是两位皇孙对付不了蓝玉，最终朱允熥登基，但却成了受蓝玉摆布的傀儡皇帝。
蒋瓛不露痕迹的看了眼这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因为这同样是他所担忧的事情。
“这不是有朱允熥这个小兔崽子在吗，咱正好顺势瞧瞧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斗得过蓝玉。”
按照原本的计划，假死只为考验朱允炆，今晚一过，明日朱元璋便会重新出现。
但现在形势有变，朱允熥这小兔崽子异军突起，让朱元璋改变了主意。
“陛下，三殿下尚且年幼，且在朝中毫无根基，他真的能是凉国公的对手吗？”
既然话题已经打开，杜安道自然大胆的继续下去。
“老东西，那你就给咱瞧好吧，哈哈！”
朱元璋爽朗大笑，允熥这小子能隐忍藏拙这么多年，能简单到哪里去。
甚至，就目前为止，蓝玉已然被他那副伪装，哄骗的明明白白，所有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