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曹半仙其人
下午一点，周明远告别媳妇儿一个人进山。
从古至今，上下五千年。
唯独当今时代，钱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有再多的钱，没有各类对应商品票。
说死说活，人家都不卖给你。
同理。
农村人对钱的看重程度，远不如以货换货来得直接。
皮毛，粮食，布匹，草药。
各种生活用品，全都是兑换商品。
城里人有正式工作。
每月可以定期获得各类票据。
反观乡村。
老百姓每天累死累活，最多十个工分，总价值一毛两分钱。
并且这些工分还不能随时兑换。
需要等到年底进行兑换。
部分工分兑换成钱，剩余工分和大队兑换生活物资。
遇到良心好的屯长，大队长，支书，最多扣你一成。
良心不好的。
那就没数了。
平日里缺什么少什么，只能用手里的富裕东西进行交换。
也是因此。
钱在贫下中农这边，并不是很重要。
“来了。”
深山窝棚里，陈炮头和一名老头正低头下着象棋。
听到周明远的招呼声，老头头也不回地招呼了一声。
“我说曹半仙，你瞧你揍性，知道的你是个神棍加中医，不知道的还以为公社干部进山体察民情呢。”
周明远弯腰拿起一枚木头制成的简易棋子，啪的一下放在老头面前。
“将军。”
“小犊子，知道啥叫观棋不语不？把老子惹火了，小心不给你办事。”
一身干部打扮的曹半仙气地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要赢了。
兔崽子这么一搅和，又特么被将军了。
“哈哈哈，老曹，臭棋篓子咋地都是臭棋篓子，来来来，继续。”
陈炮头重新摆棋，瞥了一眼双手空空的周明远，说道：“老曹，你别和小辈一般见识，明天我带你国营饭店，好好喝他一顿。”
闻言，曹半仙回头看了一眼周明远，说道：“东西呢。”
“别提了，家里招贼了，别的东西都在，唯独答应给你的大米被偷了。”
周明远也是光棍，盘腿坐下明说东西被偷了。
下次过来。
周明远加倍补偿曹半仙，给他带十斤大米。
随后。
周明远开门见山地说起黄友仁的态度。
没有命人当场扣下周明远，说明黄友仁心里已经信了五六分。
接下来。
估计会派人调查周明远和曹半仙的底子。
用不了一个星期。
黄友仁就会找周明远，央求引荐曹半仙算命。
毕竟。
曹半仙既是神棍，同时又是包装大师。
每次给人治病驱邪，送的是符水，实则是草药水。
通过玄而又玄的鬼话，不动声色地望闻问切。
对症下药。
一次都没有失手过。
至于算命看风水，那更是满嘴便宜话。
一句父在母先亡。
怎么理解，都是曹半仙算得对。
“这都是有点意思了。”
曹半仙从干部服口袋里掏出一包上档次的烟，取出一根递给陈炮头。
陈炮头摆摆手，拿起烟匣子自己圈。
见状，曹半仙点上火柴，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我说，倒是给我一根啊。”
周明远伸手索要。
“去你大爷的，害得老子输棋，还有脸要烟。”
曹半仙瞪了周明远一眼，说道：“倘若那个黄友仁真的上钩，咱们可说好了，他给多少卦金，都是老子的，你小子一分都别惦记。”
“老曹，这点你放心，我只要这支枪的来历光明正大，其他的好处全是你的，哪怕黄友仁给你一座金山，老子都不惦记。”
周明远找出寄存在陈炮头这里的56半自动步枪。
有了众生平等器。
还怕发不了财？
“你们俩啊，满口都是生意，咋看咋像旧社会，地主老财凑在一起商量着坑人害人。”
陈炮头一边卷烟，一边调侃周明远和曹半仙简直就是绝配。
句句不离算计，满嘴的生意经。
时间倒退三十多年。
这对爷俩联手坑人，绝对能发家致富。
把人卖了，别人还要倒给他们钱。
“卧槽，老犊子，你连这玩意都敢伪造？！”
随着曹半仙再次去掏烟盒，一件东西被他带了出来。
看着掉在地上的印章。
周明远人都傻了。
尼玛，萝卜刻的公社印章。
老东西这是要干啥？
陈炮头跟着吃了一惊，愕然道：“老曹，你弄这玩意干啥？”
曹半仙捡起萝卜章，吹了吹上面的土，说道：“干啥，进城享受享受，没这玩意，连特么公社地界都走不出去，小犊子不是说姓黄的即将上钩了嘛，有了钱，不去城里耍耍，难道还要像你似的，留着一兜子钱坐吃等死。”
周明远和陈炮头对视一眼。
懂了。
何止事情八字才有一撇。
老家伙已经开始谋划进城花钱潇洒的事了。
正如曹半仙所讲。
离开常住地需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出门，你就是盲流子。
不但没办法买票，坐车，就连住宿都成问题。
城市夜里有联防队巡逻，发现不像当地人的夜间流动人员。
说抓你说抓你。
轻则干几个月体力活，押送原籍交给当地处理。
重则进去蹲个十年八年。
“到时候，带我一个。”
这回，轮到曹半仙傻眼了。
知道他要伪造介绍信进城，周明远竟然敢跟着走。
绝对够尿性。
“你不吱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陈大爷，你们俩继续下棋，我去打猎了。”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甭管手续是真是假，只要能进城，周明远也打算跟着过去瞧瞧。
重生差不多快要半个月了。
周明远急需知道目前城里的变化。
同时，有些东西只有城市才能买到。
比如。
三转一响。
“老陈，周明远这个兔崽子还真是转了性。”
望着周明远离去的背景，曹半仙弹了弹烟灰，沉声说道：“你怎么看？”
“你一个老滑头都看不明白，我个糟老头子，更看不明白了，反正只要不敢伤天害理的事情，随他去吧。”
陈炮头并不觉得周明远的变化有什么不好。
要还是以前那个草包性格。
未来有他的苦头吃。
曹半仙微微点头。
以后是吃糠咽菜，还是吃香喝辣，少不了周明远的协助。
不同于看淡一切，只想在山里安度晚年的陈炮头。
曹半仙可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过完一辈子。
吃了几十年的苦。
余生再不享点福，简直是白来人间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