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爱的露珠

“噗——”绒绒笑得在地上打滚，“你的手比刚出生地兔崽崽还笨！”

菜圃边的笑声引来了其他兔子。很快，一场即兴的编织课开始了。母兔们搬来晒干的灯芯草和染过色的藤皮，幼崽们叼着各色野花当装饰。鱼摆摆坐在一群毛茸茸的兔子中间，跟着她们学习如何将香蒲草搓成细绳，再用木针挑出花纹。

“这里要留个空隙，”一只耳朵缺角的母兔用爪子点着草席边缘，“月光菜的根须会往这里伸展。”

鱼摆摆这才发现，兔子们对植物根系的了解远超她的想象。她们编织的护根席不仅美观，还特意为不同生长阶段的月光菜留出了扩张空间。当她把编好的第一块歪歪扭扭的草席铺在菜畦上时，月光菜的叶片突然轻轻颤动，银纹闪烁了几下，像是在表达感谢。

“它们喜欢你编的席子！”绒绒惊喜地竖起耳朵。

蓬尾族长不知何时也来了，爪子里捧着一卷用树皮压制的图纸。

“摆摆，”他展开图纸，上面是用炭笔画的简易灌溉系统，“你上次说的引水沟，我们想试试。”

图纸上的设计很粗糙，但基本还原了鱼摆摆随口提过的“垄沟灌溉”。她没想到兔子们会如此认真对待她的建议，更没想到蓬尾族长居然会亲自画图。

“这里需要改一下，”她指着图纸中央，“水流应该先经过蓄水池沉淀泥沙。”说着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出改良后的设计。

土拨鼠长老推着圆框眼镜挤过来：“《水利图谱》上记载过类似的！但要用到空心木......”

“后山的紫茎藤就是空心的！”绒绒抢着说，“我昨天钻进去玩过！”

讨论越来越热烈。兔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细节：年长的母兔建议在沟底铺鹅卵石防止渗水；负责采集的年轻公兔说北坡有种黏土可以抹在沟壁；就连平日寡言的老兔子都慢悠悠地提出，可以在水沟转弯处种些喜湿的香草驱虫。

鱼摆摆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场景，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在蓝星上，她只是个普通农学生，论文被导师批评“缺乏创新性”；而在这里，她随口说出的每个想法都会被认真倾听，甚至被改进得更好。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晕。鱼摆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突然发现菜圃边缘多了个陌生的小身影——那是只灰白相间的垂耳兔幼崽，看起来比绒绒还小一圈，正怯生生地用爪子碰触月光菜的叶片。

“那是露珠，”绒绒顺着她的视线解释，“上个月才断奶，平时都躲在窝里不出来。”

小兔子似乎察觉到被注视，立刻缩回爪子，耳朵紧紧贴在背上。鱼摆摆轻轻走过去蹲下，从口袋里掏出早上留的半块蜂蜜糕，这是用风铃草赔礼的那块蜜做的，掺了紫浆果碎。

“要尝尝吗？”她把糕点放在掌心递过去。

露珠的鼻头抽动了两下，慢慢凑近。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下蜜糕，她的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两只前爪不自觉地开始快速搓动，这是兔子们表达开心的特有动作。

“慢点吃，”鱼摆摆柔声说，“还有很多。”

小兔子捧着蜜糕小口啃咬的样子太过可爱，鱼摆摆忍不住伸手想摸她的脑袋。指尖刚触到那对柔软的垂耳，露珠突然僵住了，蜜糕渣粘在胡须上都忘了舔。

“她不喜欢被摸耳朵，”绒绒小声提醒，“去年寒冬时耳朵尖冻伤过。”

鱼摆摆立刻缩回手，却见露珠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主动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她手心蹭了蹭，虽然耳朵还是紧张地抖动着。这小小的举动让鱼摆摆心都要化了。

“我可以教你编花环，”她轻声提议，“用月光菜的叶子和野花。”

露珠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下午的编织课因此多了一位学员。鱼摆摆发现露珠虽然害羞，手却巧得出奇。小兔子用月光菜银光闪闪的叶脉做骨架，穿插淡紫色的野堇菜和鹅黄色的蒲公英，编出的花环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给、给你。”露珠鼓起勇气把第一个成品举到鱼摆摆面前，声音细如蚊呐。

花环戴在头上的瞬间，鱼摆摆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发丝流下。她惊讶地摸到花环中央，那里缀着几颗月光菜的种子荚，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月光菜结果了？！”她急忙跑到菜圃查看。果然，最早种下的那几株月光菜顶端都结出了珍珠大小的半透明种荚，在阳光下像是一串串迷你灯笼。

土拨鼠长老得知消息估计激动得眼镜都歪了，他肯定会说：“《植物图鉴》要新增一页！这绝对是新物种！”

鱼摆摆小心地托起一个种荚。透过半透明的外壳，能看到里面悬浮着几粒发光的种子，像是封存了星光的琥珀。她忽然想起白角祭司说的话——“月光凝结体”。难道这些植物真的能吸收月光？

当晚，部落举行了小型庆祝会。篝火边摆满了用月光菜制作的菜肴：嫩叶拌野山菌、根茎炖汤、甚至还有用种荚汁液调制的蓝色果冻。鱼摆摆尝了一口月光菜汤，清甜中带着类似薄荷的清凉感，喝下去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连指尖都微微发亮。

“这是月光的祝福，”白角祭司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鹿角上缠绕的藤蔓开着小白花，“你的身体正在适应这个世界。”

鱼摆摆惊讶地看着自己发光的手指：“这正常吗？”

“对异乡客来说，再正常不过。”老者的目光洞若观火，“月光菜是你带来的种子，它们的生长在改变你的体质。”

鱼摆摆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想起蓝星的事情了。农大的实验室、没写完的论文、甚至室友养的多肉植物，这些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不必担心，”白角祭司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当你真正需要选择时，月光会指引方向。”

鱼摆摆静静看着篝火渐弱，夜风拂过菜圃，那些银光闪闪的月光菜轻轻摇曳。小露珠不知何时悄悄蹭到鱼摆摆身边，不知不觉靠着就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