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烽火照长安

五更鼓刚过，含元殿内已剑拔弩张。御史大夫崔胤将笏板重重砸在龙纹砖上，苍老的声音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龙行妖言惑众，竟以丹炉秽物充作军资！陛下请看——“

两名禁军抬着焦黑的竹筒上殿，浓烈的硫磺味顿时弥漫开来。工部侍郎王铎捏着鼻子出列：“昨日西郊试射此物，声若惊雷，震塌民宅三间！“他展开染血的状纸，七个血指印触目惊心。

龙行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目光掠过御阶。永宁公主隐在珠帘后，葱白指尖正摩挲着那支他赠予的雕花望远镜。

“龙将军可有辩解？“唐僖宗的声音发虚。

“臣请陛下移驾观星台。“龙行突然抬头，惊得崔胤倒退半步。他解下腰间鎏金虎符置于地：“若午时三刻不能退敌，臣自刎谢罪！“

灞水东岸，黄巢眯眼看着对岸零星旌旗。春汛的浊浪拍打浮桥，二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境。“龙行小儿定在蓝田关设伏。“他抚摸着缴获的单筒望远镜，琉璃镜片映出扭曲的江面：“传令前锋缓行，待抛石机就位...“

话音未落，对岸山脊突然腾起五十道白烟。朱温抢过望远镜，瞳孔骤缩——那些蒙着油布的木车竟喷出火流星，尖锐的呼啸声撕破长空！

轰轰轰！

裹着火药筒的箭矢在浮桥炸开，燃烧的桐油遇水反炽。黄巢的战马惊嘶立起，却见对岸第二波箭雨已至——这次竟是拖着竹哨的响箭，凄厉的尖鸣令全军战马发狂。

“湿牛皮！快竖湿牛皮！“朱温嘶吼着。早有准备的叛军推出蒙着三层浸水牛皮的大车，却见第三波箭矢直坠粮草大营，引燃的黍米腾起冲天浓烟。

龙行站在观星台上，将望远镜递给颤抖的僖宗。镜中景象令天子跌坐在地：灞水已成火河，无数焦尸顺流而下。而对岸高坡上，朱温正用同样的铜管望向这里，嘴角狞笑清晰可见。

“报——！“浑身浴血的传令兵撞开殿门：“叛军动用西域猛火油，蓝田关...失守了！“

永宁公主霍然起身，琉璃珠帘哗啦碎落满地。龙行盯着朱温所在方位，突然夺过令旗挥动三圈。灞水西岸密林中顿时竖起三百面铜镜，正午烈阳经镜面折射，竟在对岸粮车汇聚成耀眼的光斑！

“天罚！这是天罚啊！“叛军中爆出哭嚎。干燥的粮草遇光自燃，火借风势席卷全营。黄巢砍翻两个逃兵，却见龙行的玄色大旗已插上蓝田关残垣。

是夜，平康坊崔府密室烛火通明。五姓七望的长老们传阅着焦黑的箭镞，博陵崔氏家主指尖轻叩案几：“此物若普及，佃户持之可弑主。“

忽然珠帘响动，永宁公主执鎏金火把踏入，跳动的火光映着手中诗笺：“本宫听闻市井新传童谣——'金乌坠，玉兔升，五姓奴，不如灯'。“她将诗笺掷入火盆，青烟扭曲成狰狞鬼面：“灯油燃尽尚可续，头颅落地...“

“公主慎言！“众人伏地颤栗，却见公主拾起箭镞轻笑：“龙将军缺三百工匠，诸位觉得范阳卢氏的冶铁奴如何？“

终南山隐窟中，龙行拆开波斯商人的羊皮卷。绘着希腊火配图的卷轴旁，还躺着支精巧的铜制手弩。李勇举着火把惊呼：“这射程竟达百步！“

洞外忽起喧哗，三个粟特商人被押进来，为首的举起镶嵌宝石的十字架：“将军的火箭，换我们的'上帝之鞭'！“他掀开斗篷，背后赫然是被铁链锁住的波斯匠人！

龙行摩挲着臂上渗血的绷带，石窟阴影中传来幽幽叹息。永宁公主提着宫灯现身，灯罩上赫然映着五姓七望的族徽：“龙将军可知，长安昨夜跑了三十七户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