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腿有点瘸的女人，她朝这边走过来，是甄黎的母亲关凤英，在她身边跟着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维吾尔族女人，轻轻扶着她的胳膊，关凤英一脸焦灼模样，在看到甄黎甄敏两姐妹后走得更快了。

“妈。”甄敏先迎了上去，叫了一声旁边的古丽阿姨算打招呼。

原来在民警赶到之前，母亲打电话给甄敏问她们出发了没，听甄敏说乐宝不见了，她和姐姐正在找乐宝，一时半会儿可能去不了，母亲挂完电话就往这边赶了。

“怎么回事？乐宝怎么会不见了呢？”关凤英嘴角和眼尾的皱纹被一字一句牵动着，像生出了一道道忧虑的细小的坎。

“就是，好好的丫头子咋就不见了呢。”古丽阿姨跟了一句。

“都怪我，忙着给客人做美甲，没时间管她。”甄敏一想到孩子离开摊位时自己还在庆幸能安心工作，就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太差劲了。

关凤英叹了口气，“也不能全怪你。”她看向已经来到身边的甄黎，“黎黎，你不是刑警吗，站这儿干啥呀，快去查啊。”因为担心，母亲的语气略有些焦躁。

“妈，你放心，已经在查了，我们一定会找到乐宝的。”甄黎低头看了一眼母亲的脚，“妈，要不你和古丽阿姨先到敏敏的摊位那儿坐会儿。”

甄黎自从工作赚钱以后，就开始关注有关马蹄足内翻的信息了，想着有一天能带母亲做手术，让她受伤几十年的那只脚能重新脚踏实地地走在路上。之前两年劝母亲去做手术，母亲怕花钱，一直不肯去，直到今年春天，施同给甄黎介绍了自己朋友所在的医院，甄黎三番五次跟母亲说自己已经有一些存款了，也托朋友找了靠谱的医生，不会花冤枉钱，并和妹妹两人一起联合起来劝说了几次，母亲才答应她们去做了手术。虽然做完手术已经有一百一十多天了，但才刚刚脱离拐杖，走路还是有点瘸，医生说还要做很多康复训练才能完全康复，甄黎担心母亲跑得多了会影响康复。

“坐什么坐，孩子都丢了，哪能坐得住。”

正说着，先前跑出去的那名民警此时跑了进来，来到白杨身边冲他点点头，“监控录像显示这孩子确实去过‘西域烤王’，进店时间是在他们一起出了商场以后，六点零七分。”

六点零三分乐宝离开美甲摊位，甄黎回想着监控画面里显示的时间，六点零六分乐宝和李浩轩一起走出商场，而商场外面的监控录像显示乐宝拿双手捂着眼睛，李浩轩则往商场的另一边跑了，那个另一边正是“西域烤王”的方向，看样子两人像是在玩捉迷藏，大概一分钟，乐宝拿开捂在眼睛上的双手，在商场前走来走去，应该是在找李浩轩，再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孩子走进了人群，但人流量太大，加上监控辐射范围有限，之后，到截至目前，孩子都再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中。

甄黎才想到监控录像的时间线，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手机，是队长郑新民打来的，她往旁边走了一下才接听。

“好……好……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完电话，甄黎来到甄敏身边，“敏敏，单位有事，我先过去一趟，你不要太担心，乐宝一定会找到的。”

看到甄敏点头以后，她又跟白杨打了声招呼，表示有什么事回头电联，最后才跟母亲和古丽阿姨打招呼。

母亲叹了口气，一副女儿是刑警也靠不住的表情，“去吧去吧！”

“快去吧丫头，妈妈我来陪着。”在古丽阿姨稍稍有点蹩脚的汉语安慰下，甄黎离开了阖家商场。

不久后，淡绿色的电动车从虹海小区前的辅道上驶出，往小区门口一侧驶去，甄黎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下午电充的足，不然恐怕都没法骑着这么来回折腾。

小区门外密密麻麻围满了人，甄黎将电动车速度放缓，顺着人群中空出来的路线来到小区门口，侧面的小门打开着，不断有人走出来，道闸是升起来的，下方拉着一道警戒线，警戒线外围着几个人，警戒线里面两名警察正挥手作出驱赶的动作。

甄黎很快发现了侧面小门旁边靠墙有空位置，她把电动车停在那里，取下头盔，打开坐垫坐包放进去后，便朝警戒线走去。

空气中有淡淡的燃气味道，人们面色凝重，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正打着电话，还有个别人正朝着警戒线里面拍照，警戒线里的警察继续做着驱赶的动作，并用威吓的声音说：“不许拍照，都说了不许拍照，都往后退。”

看到甄黎仍不知死活地想要越过他，那名警察用更具威慑力的眼神看她，甄黎拿出证件给那名警察看，那名警察的目光随即温和了许多，转头对旁边的同事说：“原来是同行啊。”

进了小区，刚拐过右手第一栋楼右侧，燃气味道逐渐变浓，前方有个年轻警察正和一位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中年男人点着头转身往这边走来。

那年轻警察转头看到了甄黎，立即小跑过来，面上略有不悦，大概是在想，门口的同事怎么连看个门也没看好，这个时候还放人进来，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姐，小区里有燃气泄漏，我们正在疏散居民，安全起见，麻烦您先到小区对面的广场避一避。”

甄黎只好再次出示证件，年轻警察向她致以歉意，并为她指了楼号。

甄黎来到五号楼，燃气味道更重，楼下停着警车、急救车、消防车，真可谓一应俱全。前面有一群人似乎是要过来看热闹，有三四个消防员和医生在帮忙维持秩序，甄黎想，这几个人热闹看的胆子也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