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一单
传言称，每一座城市都有一处专门用于解决神秘事件的地方。
它们往往被称作万事屋、事务所，冠以侦探或是调查员之类的名字，流传于各种网络app和视频网站不起眼的角落。
当然，信者少有，大多都止步于谣言。
不过一旦你真相信了这个故事，那么……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额，就是亏上一大笔钱。
“啪”的一声，一张简陋宣传单被粘贴在墙面上，招惹来数双厌恶的眼神。
“看什么看，没见过贴小广告的啊？”
一个看着才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青年抱着一叠经典小广告贴纸，正帮这片老旧小区“查漏补缺”。
这份有恃无恐的态度劝退了大部分人，待剩余脾气暴的反应过来，却见年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废话，不跑等着挨打呢？
“人呢？”
“神经病，贴个广告这么嚣张。”
众人议论纷纷。
几个好事者抱着找乐子的心情走近一看。
上面写着硕大五个字《将来事务所》。
很经典的广告排列，下方用小几号的字体写上密密麻麻的业务范围还有地址电话。
“离婚、抓间、找猫找狗、代理官司……看风水、除恶念？”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都现代社会了，还拿几十年前的手段出来骗人，难怪沦落到贴小广告和开锁通厕所的抢生意。
这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两样也被写到了业务范围里。
还真是来者不拒，这人穷疯了吧？
这张整活式的小广告很快便被老城区的大爷大妈们遗忘，或许在今晚还能称得上谈资。
待无人围观，小楼里走出一个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的灰袍人影，下楼后，微微俯底的脑袋不断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面具后的眼睛凝视在小广告上。
许久，上前伸手一把撕下。
“咳咳咳……”
市区的角落，不起眼的一栋小平房，悄无声息的挂上了《将来事务所》的招牌。
拉开卷帘门，扑面而来的是足以呛死人的灰尘，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个深深脚印，就跟踩棉花地毯上似的。
内部空间除了几条瘸腿桌椅就是空空荡荡的四面大白……灰墙，蜘蛛网都呈黑色了。
可见租下这玩意的人得被中介忽悠成啥样。
不过当事人表示情绪很稳定，万事开头难嘛，要多想想优点。
空间大还便宜！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好和他卡里的存款相匹配，还能留两月饭钱，这是最重要的，步入正轨后自然可以换。
收拾好一阵，折断了两扫把后，终于是把这片屋子从废弃鬼屋打扫成农村小卖部的模样。
待他把桌子垫本书摆在正对大门口的位置就更像了。
“总算有点营业的样了～”
不管客户怎么看，首先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连自己都看不过去，还怎么招揽顾客？
心里念叨着歪理在墙上挂上这屋里最有含金量的东西。
一本律师执业证。
代表着这屋主人不是普通花架子，小广告上的东西还真没说谎。
他挂了一个不大的律师事务所，有承接业务的资格。
连开锁都去地区公安备过案的！
除开不符合正儿八经“律师事务所”的标准，其他的都称得上可靠。
什么？
你说怎么看风水，除恶念？
额，墙壁刚挂上的八卦盘算吗？
再说了，这年头谁还信这东西啊，信的话为何不去找和尚道士？
真来找了他，说明也不过是半信半疑求个心理安慰，以他在学校兼修的心理学知识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总之，这个看起来半吊子实际上也不靠谱的事务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了起来。
之后一连几天都没人上门。
不奇怪，这种模样的店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有丝毫踏入的可能。
姜太公钓鱼都好歹在河边呢，这就好比在树林子里等蠢鸟丢下的食正好插在直钩上。
直到两个星期后。
“你好……请问有人吗？”
并没有什么清脆风铃声亦或是科技十足的欢迎，这人就这么越过空荡荡的大门走了进来。
迟疑的语气，蠢蠢欲动看起来随时准备离开的脚步，显示着这位客人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与巧合。
好在办公“桌”后亲切的笑容和温和的营业声线及时留住了她。
“抱歉，本事务所刚刚搬迁，还没来得及动工装修，让您看笑话了，请进吧，虽然环境简陋，还是可以正常营业的。”
不知道是否被显眼处的执照所吸引，未曾预想过的客人还真走了进来，坐在了办公桌前。
“我叫江来，如你所见正是这个事务所的老板，请问怎么称呼。”
江来微微眨眼，不着痕迹的扫过来者全貌。
差不多27、8岁的模样，画有淡妆，皮肤很白，就算不是养尊处优，也不是那种经常出门干重活的劳动者，手指上的痕迹也证明了这一点，只能看出经常做饭有些泛黄。
穿着打扮偏时尚，没看到昂贵品牌的标签看着也不是地摊货，说不定还是手工定制的高档品。
鼻尖传来的香水味有些浓烈，味道虽不符合印象里的任何香型，喷这么多层不难闻就说明不便宜。
一位生活还算不错的家庭主妇。
神情方面有些萎靡，眼睛发红还残留泪痕，在一小时内大哭过一场。
嗯？
江来注意到她的眼睛上方还有一点点黑晕，隐约可见另一颗瞳孔在其中转动。
重瞳？不对，应该叫双瞳。
上方未相连的瞳孔间距过大，只能看见半个弧形，破坏了一身美感，乍一眼看到恐怕还会吓一跳。
探究客户的隐私并不是一个好习惯，江来注视了半秒主动略过。
“我叫，阴（二声）吹雪。”
阴？
真是个少见的姓氏。
“好的阴女士，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你的？”江来手指交叉放在胸口道。
“这个……”
阴吹雪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四颗瞳孔在屋内不住的瞟，显然她反应过来这地方有多么不靠谱。
江来及时接过话头先声夺人：“女士，如果您不说出来的话，我永远没办法帮你，事情也不能得到解决。”
“我知道了…我想委托江先生调查一下我的丈夫。”阴吹雪终于小声道。
“请问具体是哪个方面。”
“我怀疑他背叛了我，他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过家了，电话每次打通都会被挂掉。”
江来脸上闪过不出所料的神情，虽然自己的事务所也“落入俗套”，第一单就是这种委托，不过开张了就是好事。
于是费尽所学将客户安抚住，将这份来之不易的订单给确认下来。
一小时后。
“那么，女士，请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有所收获时我会再联系您。”
“好…好的。”
年轻的女士还有些害羞，小心翼翼的接过递过来的笔。
这样的性格或许是这场事件的起因，最起码是重要原因，不过江来此刻没说话，因为这与今天的委托无关。
“委托结束介绍给老黄那边吧。”江来思绪有些发散，一小时的聚精会神还是很累的。
老黄是一位心理医生，他的人脉之一，在大学里认识的，这家伙在家里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心理诊所，想必不会拒绝这么一位优质顾客。
真羡慕那些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有所成绩的人啊～
阴吹雪写下一串数字后把笔还回去，手指不经意相撞时犹豫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个请求。”
“请说。”江来笑着回复。
接着，阴吹雪从包里掏出一根长条形的物品。
是一根人类的手指，用特殊手段保存得很好，其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这是……”
“啊，这是我老公的手雕，不是真的手指，是我和我老公的定情信物，用橡胶做的，他那也有一根我的手雕。”阴吹雪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了，所以您的请求是？”
“如果真拍到了证据，我想请你放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最好是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说到这，阴吹雪神色黯淡，显然这物件对她意义重大，归还的含义是决绝。
“这个不难。”江来一口应下：“但我更希望在调查完毕后交还给您。”
阴吹雪没有接话，来找事务所调查就证明在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委托只是最后一丝不舍与侥幸在作祟。
她轻语道：“那个，多谢你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请吧，阴女士，有结果后我会通知你的。”
送离了客人，江来撤下营业性微笑，用桌上抹布套手上，这才捡起手雕。
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果然，我没看错。”
因为各种原因，他学过人体解剖的课程，确定这不是什么橡胶手雕，而是一根人类右手食指，从骨节处分离砍下，放干血后保存下来的。
那位阴女士的右手是完好无损的，男方这边却是货真价实的人骨，未免有些诡异。
总不能是少年向少女证明勇气这种狗血事件吧？
只是看模样不像是近几天的“新货”，这才暂时绝了报警的心。
“看来我的第一位客人故事或许有些丰富啊。”
“有意思……”
江来不是个闲得住的性子，刚好坐了两个星期身体都快生锈了，有条不紊的收集整理好阴女士留下的信息，迅速在脑中归类出最容易碰见的地点以及不会被发现的跟踪路线。
这座小城虽然不是他的故乡，借由现代便捷发达的网络地图，猛地问他具体门牌号自然记不清，但只要说出最近的标志性建筑，大致的路江来都自信可以描述出来。
为了做这一行，他早早做足了功课。
得快点出发了，这种时候的男女都是不讲道理的，无论性格，他可不想事务所的第一单生意就以悲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