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位女孩
下课铃声响起，操场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大多数男生都是满头大汗，有些男生一撩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头发，形成一个“杀马特”那样的刺猬头。女生则成双结对，有的手牵着手聊着八卦，嬉嬉闹闹，有的讨论题目或者中午吃什么。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悸动着一颗颗青春懵懂的心。
多年以后，当你偶然翻出被尘封的毕业照，看着照片上的她/他，是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借给她/他的半块橡皮的另一半如今安安静静躺在你多年未动的笔袋中，她/他写给你的明信片也已经找不到了。毕业后的那句“以后要常联系”也在时间地冲刷下渐渐淡去。直到某天你收到“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时，你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请柬，请柬上写得是一个你无比熟悉的名字与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
韩乐怡走到李浩东的右边，她看着正在座位上擦汗的同桌，一拍他的背：“起开。”
李浩东就乖巧地站了起来，让出了过道。一米八出头的他比韩乐怡高了十多公分。
韩乐怡坐到座位上，看着前桌的林语在看着什么，打印在A3纸上订成的一册，嘴里也在念着，发出轻轻的声音似樱花落地，听着是英语。
“语宝，在读英语讲义呢？”韩乐怡以为是林语今天英语课上失误后被杨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教了一番，刺激到她了，于是也没去体育课，一直在教室里学习，“哎呀，不能太给自己压力，要劳逸结合，该放松还是得放松的。”
说完就伸出白桦木般修长的手臂，芊芊素手按摩林语的肩膀。
“啊，不是讲义，是杨老师给我的剧本。”
“嗯？剧本？”
“是元旦晚会有个节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英语话剧，杨老师想让我演朱丽叶，所以就先给我剧本熟悉熟悉。”林语转过头来解释，睫毛忽闪，琼鼻尖尖，粉唇似晨曦凝上露珠的樱花花瓣，眼前的少女说是《指环王》里的精灵族也不为过。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可期待了，那罗密欧是谁演的你知道吗，会不会是一班的班长江楷？”韩乐怡追问，“毕竟杨老师也教一班，他还是英语课代表，长得也还可以，挺受女生欢迎的。”
“就是号称‘课代表王’的，那小子？”李浩东边擦汗边问。
韩乐怡白了他一眼：“擦你的汗去。”说着抽了李浩东桌上的一张卫生纸拍在他桌面上。
“不...不是他，罗密欧，杨老师要让陈默来演。”林语有些腮红。
“啊？陈默？”韩乐怡有些惊讶，她觉得虽然陈默成绩不差，而且她也承认陈默是有点帅的，但这个男生平时却很低调，他不说话很难让人注意到他，不知道杨老师为什么决定要让陈默演罗密欧，而不是让更有“贵族气质”，更受女生欢迎的一班班长江楷来演，而这个男生和林语还被其他同学称为“金童玉女”，其实这二人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最多就是一起上过主席台领奖时同框合过影，她觉得还不如“北乔峰南慕容”这样不让人产生歧义。
“陈默能演罗密欧，我也能。”李浩东插嘴，“林语，你快去跟杨老师说说，陈默他社恐演不了，让我来演，我肯定能演成喜剧。”
陈默：让你来演？你试试，你小子已有取死之道。
不等陈默开口，韩乐怡的丹凤眼盯着李浩东：“你汗擦完了？这么多废话，你也配和我家语宝一个舞台演戏，我看你是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得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韩乐怡“妙语连珠”，一套连招下来。李浩东倒也没生气直接把脸送过去：“擦干净了啊，不信你摸摸。”
“啊！变态，恶心，赶紧离我远点！”韩乐怡看着那张还是有些星星点点盐渍的脸越来越近，慌得不行，急忙贴着墙，就差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陈默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在后座打闹，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摇了摇头，感慨年轻真好啊。不对，我现在年轻了十岁，也很好。
“那个，韩乐怡。”陈默开口。
“去，赶紧预习去，马上要上课了”韩乐怡打发走李浩东便看向陈默，“嗯，怎么了？”
陈默没有抬头，眼睛看着窗外：“林语的脚扭伤了，她要是走动，你扶着她点。”
“啊，林语你脚扭伤了刚刚怎么没跟我说呀！”韩乐怡把头转向林语一脸担忧之色，“怎么样，哪只脚啊，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我现在就帮你去跟郑老师请假好了。”
说完韩乐怡就要起身，林语拉住她的手：“别别别，都是小伤。”林语接着补充，“体育课的时候，陈默回教室刚好发现我摔倒了，落地的时候我右脚扭到了，然后他就陪我一起去医务室了，医生说只是软组织损伤，静养个几天就没事的。”
韩乐怡握住乐怡的手，感觉软软的，似细腻丝滑的纯牛奶，甘之如饴。柳叶眉微皱一脸将信将疑：“真的，确定不去医院看看吗？”
“哎呀，老婆你相信我吧。”林语撒娇，甜甜的声线如饮一口洒入糖霜的茉莉清茶，甘甜可口，久久在口腔回味清香。让人觉得甜而不腻，使人产生反复品鉴的冲动。
不像“giegie，你女朋友不会怪我吧”那种矫揉造作，让人觉得绿茶，外表清新脱俗、岁月静好，实则“我不吃香菜”。
陈默此时摸了摸下巴，似若有所思，但没有开口...
……
很快上午最后一节课——地理，结束了。
等老师刚宣布下课，就有蓄势待发的男生冲了出去，陈默理解他们，他们是要把争分夺秒的能力放在和学长学姐抢饭吃上面。
陈默总结了高中男生一下课就冲出教室的原因，无非是四种可能：第一种，提过了，就是和学姐学长抢饭吃；第二种，回家的诱惑；第三种，急着去找他对象，当然这种感受你这个母胎solo是体会不到的；第四种，那就是一个字“爽”！那种遥遥领先，跑得快的能把全校同学都甩在身后会让自己产生“我就是第一”的那种错觉。
“陈默，快跑啊，一会就没有好位置了。”李浩东催促道。
陈默眨了一下眼睛：“哦，你先去好了，我不急。”
“行吧，我到了给你占位置。”说完李浩东一溜烟冲出了教室。
“粗鄙。”韩乐怡翻了一个白眼，她接着开口；“林语，走吧，我搀着你。”
“嗯。”林语应了一声就慢慢起身了。
“慢点，慢点，注意右脚别...”
韩乐怡刚想说别把右脚碰到凳子上时，陈默已经把自己坐的椅子拉到了过道处。
“谢谢。”林语说着把右手搭在韩乐怡的肩膀上。
“哎，慢点慢点，别急。”韩乐怡像一位无微不至的大姐姐。
陈默看着互相搀扶的二人，微笑着点点头。
……
“林语，你脚怎么了，是扭伤了吗？”几个女同学看到韩乐怡搀扶着“一蹦一跳”的林语关切地问。
其中有两位女生是她的室友，分别叫毛思缘和刘璐露，她们都住南三幢205宿舍。H市第一高中的宿舍楼分南北两片区域，每片区域各三幢，一共六幢宿舍楼。其中北开头的都是男寝，南开头的则都是女寝。另外两个女生是同班的马依琳和生活委员缪芸婷，她们住隔壁宿舍，平时也经常去对方寝室聊天八卦。
“不小心扭到的，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林语回答她们。
“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吧，反正没什么事，不急慢慢来。”刘璐露看着林语。
“呀，陈默也在啊，那要好好照顾你同桌哦。”毛思缘发现陈默走在他们后面忍不住想戏弄他一下，因为她们觉得这个男生平时性格内向，为人低调，人如其名。所以就心生了想调戏一下这个“腼腆”的男孩的想法，看他面红耳赤又搔头的样子找找乐子。
旁边的女生都嘻嘻哈哈像吃瓜了。
她都已经兴奋地做好准备了，结果没想到陈默就是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一脸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样子。
“……”
毛思缘：无趣啊，不过，陈默同学看起来气质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楼食堂，学校的一楼是属于像大学食堂那样，每个档口的花样都不一样，所以大部分同学还是喜欢来一楼食堂。二楼食堂则是一家独大，就是一般那种打菜打饭的那种，价格也会相对便宜，味道嘛，嗯...上过学的都懂。但二楼食堂还是有许多家里条件拮据，正真贫困的学生来二楼食堂用餐。
当然二楼食堂也常常有校长、副校长、主任等校领导来和学生一起陪餐，味道虽然说一言难尽，但是主打一个食品安全、营养均衡...
……
到了食堂一楼，李浩东远远得向陈默他们挥手，只见李浩东为了占座已经是把校服外套摊在桌上。其他排队打饭的同学纷纷向他们看来……
“有点丢人，我们还是假装不要认识这货好了……”
“附议。”
李浩东看着假装不认识他的同学们走开了，心想这不是浪费了吗：“哎，你们别走啊，我好不容易占的坐啊！”
他这一嗓子，女生们走得更果断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倒是陈默坐了过来，他是无所谓的，什么面子不面子，能吃吗，真正的面子那是别人给的。
“陈默，你吃什么？”
“拉面吧，好久没吃了，有点怀念。”
“好久没吃？”李浩东一脸疑惑，“不是，你上个星期中午可是一直吃拉面啊，完了完了真的睡傻了。”
……
陈默没有继续跟着林语是他不想给她造成困扰，毕竟这“小孩”现在可是明面上的级花，这名少女不仅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而且心地善良，据说还多才多艺，这样六边形的完美女神，美好却让人无法触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在青春懵懂的男生眼中是妥妥的白月光啊。
这样的白月光，绝大部分男生还是不敢上去搭讪的，也就远远看个眼饱，当然不敢光明正大地看，而是那种假装往远方惆怅，似在不经意地瞥见了。然后自我安慰不是我要看的，而是女神自己走到我视线里的。而小部分头铁的愣头青敢上去搭讪，自然被好闺蜜兼“护花使者”韩乐怡给赶跑了。
吃完饭后有些同学会回教室继续学习，这样的现象几乎都存在于高三，毕竟要高考了，一心扑在学习上。而高一大部分都会回吃完饭宿舍楼休息一下，等到两点二十的午自修再回教室。
“等我一下，我去一趟超市。”陈默看了一眼远处被室友“包围”着去宿舍楼一蹦一蹦的林语，然后对李浩东说道。
李浩东搭着陈默的肩膀：“一起一起，我也去买点吃的，下午好消遣消遣。”
陈默是想去学校超市买点口香糖，因为没穿越前他是抽烟的，心烦的时候掏出一根，但属于是有烟瘾但不大的那种，一天半包的样子，但是后来就戒了，戒烟的原因是因为她，他的妻子——林语。
他清楚的记得在他们婚后的第二个月第一个星期六，那天他是休息的。
“默哥，我们要个孩子吧，不论男孩女孩我觉得都会很可爱，胎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平安符’让你每次出警都平平安安的。”林语和坐在沙发上的陈默依偎在一起，怀里抱着他一只胳膊，像一只温顺的小猫，看着投影仪播放的《海蒂和爷爷》眼里泛着光芒。
女孩的眼中反映着投影仪的光，长长睫毛在眨眼时忽闪忽闪，棕色清澈的眼眸似一颗迷人的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点点光芒，把纯粹的温柔慢慢放映。
看着怀里的女孩，似清晨沾着露水的樱桃般诱人。
“你这样看着我，很危险啊。”陈默嘴角微微，平时锋利如剑芒的目光此刻多了温柔，他笑着捏着对方软软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见女孩已经仰面闭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粉嘟嘟的嘴唇泛着点点亮光。
二人的鼻尖慢慢靠近，互相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有些急切，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软，此刻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存在着二人……
从那天起，当二人备孕开始陈默就戒烟了，但当他开始戒烟了就感觉少了点什么，让他有种空虚感。于是他就改嚼口香糖转移注意力，渐渐的嚼口香糖就成了他的习惯了。当别人见领导时散烟，他见领导就散口香糖，领导一脸懵地接过口香糖，别问，问就是吸烟有害健康...
下午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H市是地处江南的一座城市，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是会有点热，但还有四天时间就立冬了。现在一下雨就觉得降温得特别快。人们常常开玩笑说这个城市只有夏天和冬天。
灰蒙蒙的天幕下同学们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从宿舍回到教室。
陈默和李浩东等舍友一起聊着天回到教室，到教室后门他就看到那个女孩已经坐在座位上写写画画了。
陈默到座位上坐下看着眼前这位少女认真的模样，教室的白炽灯把她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她时而蹙眉认真思索问题的样子在陈默眼里是那么的熟悉。
陈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对方也似乎发现陈默在看她，一抬头四目相对，少女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陈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你继续看书吧。”陈默还是不想打扰她学习的，毕竟不是所有人像他拥有重生这个挂。重新学一下就把以前掌握的知识再次融会贯通，或许能掌握的更好。根据艾宾浩斯记忆法，当信息输入大脑后，遗忘也就随之开始了。一开始遗忘的速度最快，但越到后面遗忘的速度就越慢，所以一件事你不断去回忆就会发现你很难忘记了，学习也是这样，所以需要不断去刷题记忆。
陈默拆开一包原味的口香糖，递给林语一片：“学累了就嚼一嚼，放松一下。”
“谢谢。”林语接过口香糖。
“每次当我嚼口香糖的时候就会让我想起一位女孩。”陈默嚼着一片口香糖看了林语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前方似有所忆。
“是吗，那个女孩对你来说一定印象深刻，很难忘怀吧？”林语看着习题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闷闷的感觉。
“是啊，她是除了我母亲之外最重要的人。”
“嗯？那不就是妻子吗？”林语有点被陈默说懵了，抬头好奇地看向他。
陈默笑而不语。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开口：“她很好，是一位很善良，能以最大限度去为他人着想的女生，所以有时候她常常会让自己吃亏。”
“而且你也认识她，不仅认识，还特别熟悉。”
好了，这下林语更懵了，什么人是我们两个人都认识的，那不就是同班同学吗？是我们班里的女生吗，可陈默平时都不怎么主动和女生交流啊，又是自己熟悉的，突然林语的卡姿兰大眼睛睁得更大了，难道是韩...韩乐怡？！
陈默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仿佛会读心术一样，直接否定了她心中的想法：“不是她，你也不用找了，因为你是找不到的，时机到了我会把她介绍给你认识的。”
“哦。”林语应了一声，放下心来，但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什么似的。
“赶紧看书吧，别瞎想了。”
“你还说我呢，自己的桌上连个课本都没有，一会上课李老师就要拿试卷过来了，你还不赶紧复习。”林语不服气。
陈默轻咳了一声，就拿出了下午第一节要上的化学课本，然后就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一会就翻一页，一会就翻一页的那种，只会偶尔停一下，认真看一段时间。
林语心想：看这么快，你当看小说呢，一会看你怎么应付化学周测。想法虽是如此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要不一会趁李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把选择题给陈默抄一下。想着想着还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一副下定决心一会就这样干的表情。
当然这一幕也被陈默收入眼底了，陈默也嘴角弯起轻轻摇头：这丫头，是要把我当做小弟，要罩着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