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6话 初阳转世:白切黑偏执将军
“这里哪来的什么师兄。”
袁建安看着好戏有些邪魅的笑道:“我竟不知道你背着我认下这么一位情妹妹。”
那位三师兄转世深邃的五官淡淡一笑,那张斯文里又带着点野心的俊朗神情,与五万年前与世无争的仙门弟子已然不似一人。
游离现在看不透他。
这都怪二师姐当初教她百丈仙门的各种礼节规矩时,因为不想听她天天叩拜自己,就想了个好主意:
把所有与人有关的规矩都是拿初阳这个不在仙门的人做的示范,于是乎她花了三百年每一天都是蹲在初阳的院子的天天对着树喊:见过三师兄,拜别三师兄。
后来她法术没学好,二师姐就又拿了三师兄的院子当作她关禁闭的地方,搞得她那一千年总是进进出出三师兄的院子,尽管初阳并不在,但她都老老实实的捻诀向初阳的画像问好,而这会子遇见这个和三师兄一模一样的男人,习惯性的身体记忆竟然出卖了她。
初阳转世比起她印象里的师兄更像一位成熟的男人,高昂挺阔的身形冷静自持的气息,他有些好奇的注视着她伸手将弓和箭都递过来,游离接过时看到他的手很粗糙,虎口处还有深深的旧伤痕,鬼使神差的开了口:“你这是被刀尖划伤的?”
他有些诧异:“姑娘久居深宅,竟然认得刀伤痕迹?”
“还有姑娘方才喊我三师兄又是为何,我记得你我应当从未见过。”
游离的脑子简直要炸了,但脑筋一转现编道:“抱歉,我老家有个师兄,同您很像,这一下看走眼竟然认错了人。”
她尴尬一笑,故意不回答刀伤的问题,连忙询问后面出声惨叫的:“后面的那谁,你没事吧,我以为是什么毒蛇之类的东西,为求自保才随后一丢,实在没想到砸中了人,实在抱歉。”
真是鬼见愁,要想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三师兄,那都是五万年前了,况且她当时对天族人也没什么好感,只记得三师兄的额间有淡淡的赤金纹,眉眼似柳叶柔中带着正派,一副气宇轩昂的正气凌然感,俨然就是仙风道骨的小神仙,再后来又总听说会有女仙跑去白渊池等着他,才知道初阳那样的在天族人中算的上好看。
只是现在落进他的人劫里,遇见的这位他的转世,脾气秉性做派气场都与从前全然不同了,这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的,自己又该如何做才好呢。
“你扔的可太准了这位姑娘,你都没见到我们的具体方位是怎么砸中我的。”后面的二人冒出来,一个捂着头另一位上前来把弓和临月方才落在这里的箭都递给她。
“虽然看不出你行的什么礼,但道歉收到了,这个还你,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小事无妨。”
游离接过箭对他们说:“临月郡主还在等着我回去,那么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想要回去,但身后初阳的转世却开了口:
“方才我们路过园中也听见郡主似乎为难你,小姐身体孱弱恐怕拉不开弓,那么你回去要如何做呢?”
她心中冷笑着疯狂吐槽:你才瘦弱,你才拉不开弓,老娘我可是妖界女君,仙山弟子的佼佼者,打不过一个人间女子,开什么玩笑。
这些年,她最听不得有谁说她不够强,此刻怒气上头抽出箭就挑衅的看向他道:“看清楚了,别眨眼。”
游离拉弓才发现沈晚晚这副身体实在是烂爆了,才拉了半张弓就再使不出一点力气,站在一旁正看着她,被砸中的那个看见这个情形忍不住笑道:“算了吧小姑娘,这射箭本就不是那么好学的,不然临月那个坏心眼也就不会用这个刁难你。”
“舒舒,来帮我。”游离需要一点助力,舒舒连忙帮她一起拉开了这张弓,游离眯着眼睛对准前面那棵树正落下的一片叶,她仔细的感受着此刻的环境,正好无风就是射击的最佳点,游离松了手,离弦的箭飞速的划过他们身侧迅速的扎在前方的树顺便还击中了那片树叶。
袁建安看着那颗面积极大的树干不屑道:“这有什么,范围如此大,落叶如此多,拉弓都尚且需要侍女帮你,你能射准那也不过是运气罢了。”
她却笑了,阳光之下,宫墙之内,她就自然的将那张弓背在肩膀,张扬而又明媚的回击:“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是临月郡主那样厉害的人,但我向你证明了我并不瘦弱也不好欺负。”
那一束光下,孱弱惨白身体之下却好像藏着另一个野心勃勃生机盎然的灵魂,明媚张扬的模样瞬间刻进了他的视线里有些移不开目光。
“老袁,你看走眼了,道歉吧。”
袁建安虽不认同,但却还是老老实实作揖行礼道:“是我胡言了,给小姐道歉。”
夏初柳看着她嘴角的欣赏越来越藏不住,如此文弱却有着不肯服输的争强好胜,而他一眼就看出她并未使出全力,对他们还藏了很多。不由得对眼前人有了从未有过的好奇。
“是我们狭隘了。”
他眼角一弯,眉眼带笑里游离看不清他是在算计什么,温声用着最柔的语气问:“只是不知姑娘是谁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游离想了想,对上他那双眼睛真诚深邃的眼眸,一头就掉进了温柔乡里。
神啊,人间轮回到底对神君做了什么啊,他这一世撩拨人的手法也太超标了。
“叫我游离吧,只是我要回去了,不然郡主大概会发脾气。”她肩上却扛着那把弓,瘦弱的身体在那一刻显得格外帅气。
“再会。”
“走了舒舒。”游离把弓放下来轻快的就消失在他们视线。
夏初柳饶有兴致,一直看着游离走的背影,直到袁建安喊他:“发什么呆,咱们该去正殿了,国主正在等我们。”
花园内众多世家贵女大气不敢出都只安静的看着临月的脸色,显然游离去了很久都没回来,这让她觉得丢面子,直到游离带着弓箭回来就看见临月气鼓鼓的坐在那儿。
游离露面临月一抬头看见就站起身质问:“去哪了?为什么久久不回,你居然敢让本郡主等着你,你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郡主好剑法,这个落的实在有点远,臣女就走的远了些,这证明郡主的剑法一流,我等肯定是望尘莫及。”
“那你现在射箭给我看,我想看看太师府教养出来的女儿是不是配得上镇国将军府。”
游离立即装出一副无辜弱小的模样,向前去扯了临月的衣袖,当着她的面使劲拉那把弓,表演了个她憋的脸通红也只能拉开一半,随后理所当然的示弱:
“看吧,我都说了我和您比不得,拉不动,我肯定是配不上镇国将军府的,而且吧,我偷偷的和您说了吧,我今天来就是来和国主大人提退婚的事的。”
“真的?”临月怀疑,但她的表情很坦诚,她就是个养在宫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不知是谁给她灌了一大堆自己的坏话,这才为了喜欢的人来为难自己发泄爱而不得的苦楚。而这所谓的姻缘对于自己而言不就是个从没见过的凡人。
不过是人劫里的芸芸众生之一罢了,爱谁谁,自己本也就不想要,她此刻担心的只有怎么好好活下去,再搞清楚到底该如何出去。
游离自然的凑到她耳边道:“郡主,我和你保证,那个什么夏家将军我压根就不想嫁,我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你说我上赶子嫁去边关送死做什么,我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你还不如和我联盟,咱俩一起想想办法,一起把这桩亲给它毁了。”
临月听她一番话,也有觉得可行:“你说的是不错,可本郡主凭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喜欢女人。”
临月跳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什么!你你你,那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她说着后退了半步,被游离一把拉回来,无奈的安慰道:“那个…郡主啊,你放心,我和普通男人一样,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姐姐,咱俩这个属于同盟关系,不会有你想象的情况出现。”
“噢,那行,可是你为什么把秘密告诉我,不怕我去国主那里揭穿你?”
“国主只会在乎文臣武将能不能因为这场联姻而破冰,你如果去告发我国主也不会取消婚约,我会和夏将军永远困在一起,只好做一对表面夫妻,这会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之前来给游离领路的侍从这时候突然出现在园子里,眼神搜寻到游离的位置后就行礼道:“沈小姐,国主派我来给您引路,您和其他小姐们的座位不在一处,请跟着我去。”
一路上所有的侍从宫女都在行礼,游离跟着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得见主殿了。这是一座极尽辉煌的宫殿,殿外有无数的石墩雕像,无一都刻画着水师仙君的象征水潭锦鲤,传说他曾就是人间的一方帝王,难不成这莫桑国主想效仿水师。
踏入合宫宴饮的门,在场的世家公子看向门口,一时之间都有些被惊艳。逆光里大步行来的美人,一袭青绿色衣裙,看也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跟着侍从去到她该去的地方落座。
定王世子王默景看着从未见过的姑娘,一向荒诞好色的他,下意识的就问身边的越王世子:“这姑娘是谁,哪来的,怎么从没见过。”
越王世子简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仔细的观察一遍:“这是哪来的,似乎从没在都城雅会上见过。”
侍从把游离带到离国主最近的地方,前面坐着的就是沈家父母,沈母一见她来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伸手去拉着自家女儿就坐下,她生怕沈晚晚受欺负,小声询问着:“方才在园子里没受欺负吧,那些世家小姐有没有为难你?”
沈母的慈爱,沈父的保护,游离被握住的手,她有一种恍惚感,仿佛回到了苍山曾她也受尽照顾的日子。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许自己也会是现在这样,一直做个万事不懂的小姑娘只躲在父母兄长背后就好,只是可惜,她永远不能变回去了。
游离乖巧的回握住沈母的手安抚她:“放心吧母亲,女儿没被为难。”
左右两列分别坐的文臣武将,他们一向互有不满,而游离的位置刚好在门口离众人都远的角落,她早饿了,但从前看了些人间话本的她,也知道点人间的规矩麻烦的很,于是她就无聊的托着头懒懒的看都有些谁从门外进来。
女宾不过就是刚才园子里那些人,她早就见识过了,倒是好几个不知是世家公子还是大臣,有些看着文质彬彬,谈吐得体,但那种贼头贼脑的趁着来和沈父行礼的时候偷偷的拿余光来扫她的样子,实在是有点猥琐。
“这就没个正常人吗,元都连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游离话出,坐在她身边的一位不知哪家大人的小姐倒是没有嫌弃,温柔和善的就答她道:“也是有的,肖太傅家的公子,肖明月就不错,既有清俊的容貌,为人也正派,再有就是沈小姐你的夫婿啊,镇国大将军府的小夏将军,八年前在定国公世子办的游园会上,那可真是惊动了全都城的女孩子,那场入军营比试,他就站在城楼上蒙眼射空中的麻雀,为了赢过定国公世子他竟然就跳上墙沿上,半只脚都悬空着,可他却赢的实在漂亮,一箭射出就射中了三只麻雀在一箭上,也是那次说起飞扬肆意的少年郎他倒是比肖明月名气更大。”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期待这个少年将军到底是什么好模样了。”游离听着这位姑娘的描述,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仙门时初阳那张脸。还记得五万年前初阳进结界之前回头向她笑着的模样,更记得那一场以他,灵元来做的水漫烟花,那场雨下的实在是精彩,尽管她对于初阳的记忆只有那匆匆的一面剩下的全是仙门之内其他人对于他的评价,她记忆尤深的一句便是:
上古神道生残魂,落入仙门聚灵根。
初阳是仙门万年以来天赋最高的弟子,似乎他出世那天,就是在那一汪白渊池水之中,是上古神道仅剩的一滴泪凝化的。但就是这样的身份,初阳过去却一点也不像未来的神明,除了修习法术,他还砍破过仙门下山的结界逃去人界和妖界都领略了风光,天族无法管束他,而初阳更是会成为凌驾于天君的神君。
游离很感谢这位向自己解释的姑娘,就先投去善意的开口:“都城的世家小姐都看不上我这病怏怏的身体,只有你不以貌取人,不知道姐姐叫什么?”
身旁这位姑娘见她脾气温和,并不像传言,连忙也向她行礼道:“沈小姐客气了,沈太师是文官清流,我父一向敬仰,我叫周君文,不过是礼部少卿的次女,我能来全是因为我长姐才嫁给了国主作贵妃,不然以我家的官位,怎能坐在沈小姐身边。”
“那我就把你当朋友了,以后就叫你君文,不瞒你说我来到这都城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我觉得你就比那些人强,脾气也好,没她们那股盛气凌人的气焰。”
周君文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由得低下头道:“那是应该的,这些姑娘小姐从出生就是贵女,去到哪里都是骄傲的。”
游离看不得她这不自信的样子,认真的看着她的脸说:“可我觉得家世从来都不是评判任何人的标准,往往你自己强大了,一切好的事就该是你的。”
看着这一屋子人,就像看着一场话本里的戏,不过几十年尘归尘土归土,这些人就都会落入历史成为时间的微弱尘埃,都会再入轮回,都不过一生数十年光阴。
“人不就那么回事,洒脱也是一生,困顿也是一生,与其看扁自己,还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强大,只有足够坚定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说得真好。”游离说完旁边就传来称赞,门口来人正是之前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