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阉国(大家新年好哦~蛇年瑞福!)
一对硕大的木箱,被季然丢在了陈褚面前。
“看看这里的东西,能换多少饷银。”
两口大箱子,以及一捆竹简,便是所有的收获。
噌!
季然手中昆吾一闪,直接将那箱子上的铜锁斩断。王羡立刻伸手将那箱子打开。
砰!
沉重木盖翻折,露出了其中一片雪白。这是整整一箱子纹银!
密密麻麻的银锭上,是南汉的官戳。
至少万两!
而另一个箱子,里面则是堆满了各种珍宝。珍珠玛瑙,金饰玳瑁,波斯绿松石。
这一箱子,价值更大!
陈褚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些都是军饷!
美中不足的是,珠宝中零零碎碎沾染的血迹,破坏了那一抹珠光宝气。
“这一箱子,至少五万两起步。”
陈清焰扒拉了一下,朝着几人开口。
他摊手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但是在这里,你们如何携带?”
这两箱的分量,可不轻!
陈褚当即看向了季然,在之前,他展现出收纳物品的能力。
季然也没犹豫,当即挥手,两个大箱立刻消失不见。
陈清焰愕然,道:“壶天术?搬运法?”
季然笑而不语,道人却也识趣,没有追问,只是耸肩,道:“这世道,任谁都能耍两把道术,不过季大人这一手,我看着可不凡的紧。”
季然笑了笑,却是抬手放下了一堆珍珠。
他推过去七八颗给陈清焰,道:“我知道你也不是靠蛮劲打杀,这几粒珍珠你拿去,恢复伤势功效不错,以防万一。”
“多谢。”
陈清焰没有客气,大袖一挥,立刻将珍珠收起。
季然又看王羡,递出十颗珍珠道:“你的实力跟着最为危险,一定注意。若是战起,便拉开距离,射箭便可。”
王羡当即点头,道:“我晓得了,季大哥!”
最后,季然看向陈褚,桌面上直接多出了二十几颗珍珠。
“陈兄,这珍珠,你若是想要,你我去南海郡大闹一场,必夺它个几箱子来!”
“但是这几颗,你务必当做药品,不可小气。”
季然认真道:“若是你真死在了路上,这军饷,我也不抢了。混迹在这汉地,做个游侠儿也非不可。”
“到时候,二百弟兄的命,就算是真的白费了。”
陈褚出了一口气,用力点头,收起了珍珠。
此刻,陈清焰将一捆竹简放在了桌案上。
“这竹简我刚刚看了,乃是下旬要在南海举行大祭,各地必须调配金银珠宝,用来供奉。”
“这两箱是最后一批,那画皮校尉正是运送这些宝物,路过听说了你们在这儿,停了些时日,打算砍2000人头带着,一道领些军功。”
说着,道人又道:“得到的鬼经,我已毁掉。”
“这鬼金弥勒庙的妖人,创出了鬼变畜的法门,杀人后,以尸体承载妖气鬼气,化为魔物。这些妖魔会主动攻击人,但不会袭击鬼。”
道人抬头,看向了陈褚,道:“如果大批百姓化作魔物,出现在了战场上。南汉将士一身鬼气,不会被袭击,而起义军却是要遭殃!”
陈褚点头,脸色并不好看。起义军以人的身体和鬼兵战斗,本就吃力,若是再有妖魔助阵,怕是真没得打了。
毕竟是起义军,军队的凝聚力甚至都比不上南汉的鬼兵。一旦真的遭遇了大溃,基本就会一泻千里。
道人长叹一声,道:“但是这只有一半。”
“另一半,还在那妖僧身上。”
“嗯?”
季然眼神一挑,道:“那和尚没死?”
自己分明是将那和尚化成的鬼母腰斩,还剩下半个身子的和尚自己可是瞧见,被道人给死死困住了,这也能跑了?
陈清焰无奈道:“是。”
“季大人,您那放出的黑火可是有着秽神作用。我那几个豆兵不知怎得,也染上了那火焰,眨眼的功夫就被烧成了灰。那和尚也得了空挡,用了遁阴的法门逃掉了。”
季然一愣,却是没想到这样。
陈清焰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小道斗胆,求三位援手,助我宰了那妖僧,毁了那鬼经!”
此刻,陈褚和王羡却是都看向了季然。
经历昨夜一战,隐约间,季然有成为三人主心骨的趋势。
看着陈清焰的目光,以及陈褚两人的眼神,季然却没想那么多,也没打算想那么多。
他只想到了蜃雾中,袁北山的背影。
与那一地自己亲手入殓的残尸。
季然扶着昆吾,倒映着炉火的眸子好似燃烧着赤色的火焰。
“自当如此!”
……
山林小道,小雨淅淅沥沥。
一队马车正行驶在路上。
在车队中间,最大的一架马车里,车内暖融融的火笼驱散了雨天的阴冷。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穿着锦衣,衣着端正的坐在车内。
“祸事啊,祸事!”
老人国字脸,长鬓横眉,却是一脸愁苦。
旁边一年轻许多的美妇人,正在哭哭啼啼,抹着眼泪。
“大人,咱们这一走,其他族人怕是都要砍头了啊。”
“我自然知道!”
老人烦躁的摆了摆手,道:“然后呢,留下?”
“有人推举我萧家,陛下答应了,要我萧家全部有功名在身的人入朝为官。”
“可那天杀的阉宦!”
老人脸色难看之极,道:“进谗言说,只有太监绝了后来事,才能全心全意的辅佐帝王,别无二心。”
“要所有入朝为官者,必须净身,才可入朝!”
啪!
一沓黄木牌子被摔在了地上。
老人红着脸,怒喝道:“看看,看看!”
“那阉宦传旨,送来的不止宰相的开府相印!”
“还有这个,还有这净身房的门牌!”
“老夫今年八十有三!”
“我萧安名门望族,四代承爵,功名荫子百余年!”
“他,那龙椅上的娃娃,要老夫净身!!!”
砰!
老人说着,气喘如牛,红了眼睛,猛然掀翻桌子,道:“老夫可不像那大乘弥勒教的秃驴,为了成为国教,数万僧人全部阉割!”
“老夫要脸!”
萧安这一吼,旁边美妇人终于也喏喏的不敢再言。
老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却是幽幽道:“无妨,无妨,以老夫名士之身,唐末豪族之家,去投了后唐,就算是做不得官……”
“至少,也做个人吧。”
“老爷,老爷!”
突然,有骑士打马过来,敲打着老人的窗子。
萧安点了点下巴,那美妇人抹了抹眼泪,打开了内扣,掀开窗子。
哗啦啦——
随着窗户的打开,浓烈的湿气与雨声传入车内。
一名披着甲胄的骑士弯下腰,他头上的面甲淅淅沥沥着雨水,低头时甩进来一片水渍,看得老人直皱眉头。
“老爷,前边有一个小城!”
“嗯?”
萧安一愣,却是摸不着头脑,道:“咱们不是走的山岭吗?”
“是嘞,但前面探路的镖人说,遇见个小城。”
“那城横在山岭上,想要过去,必须要进。”
怪哉。
萧安皱眉,却是问道:“刘道长与郇大侠怎么说?”
“道长说无妨,就算是这山岭有一二妖邪作祟,他也能擒下。”
“那便好。”
听到自己重金请来的道人如此说,萧安眉眼舒展,道:“那就去吧。”
“过了这山,绕过南海郡,便能入后唐了。”
老人起身,这马车宽大,足够人站起身走动。
他来到马车门前,掀开一块纯色的貂皮帘子,打开木门,只觉得一股潮意涌来。又掀开外侧三层厚牛皮的褡帘,顺着车夫的肩头瞧去——
只看得前方密林云山雾绕。
大雨激荡着山中万物,荡起朦朦胧胧的一片水汽。
一座孤零零的小城,正浸透在一片烟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