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为封印的约定
景引源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喻赠光想了一下，也这么做，然后跟着她走进卧室。
房间面积不大，却显得很空旷，屋里的摆设只有床、书桌、椅子、衣柜、储物柜、床头柜。窗外有一棵大石榴树，站在阳台上，伸手就能碰到树叶。
景引源挪了椅子的方向，正打算让同学坐下，就听到敲门声，她连忙跑去开门。
王虹予有进女儿卧室前敲门的习惯，这种行为算不上多么崇高，却让两人的相处方式格外具有美感。
“哎，小光来了。比赛还顺利吧？”
喻赠光对源同学的妈妈印象很好。他上初三那年，班里有一位复读生。那位复读生说话轻轻缓缓，和和气气，看着也温和，虽然存在感不高，但给人一种可信赖的感觉。他对阿姨的印象差不多也是如此。
去年冬天，他曾跟源同学开玩笑说“你妈妈好年轻啊，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看来你在家里肯定很听话，没有把阿姨气出白头发”。同学告诉他，她不算听话，而是她妈妈特别好说话。
喻赠光更感钦佩，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能承认自己不听话，就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做得好了”。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同学的表情和语言：同学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不是我做得好，而是大部分人做得太差”。
此后，每当他想起这件事，都深深觉得景引源同学真是不得了。
时间来到现在。
喻赠光笑道：“阿姨，比赛很顺利。景引源的比赛也顺利。”
源同学的比赛并不完全顺利，她在现代者主体赛里遇到的最后一个对手很不一般，她耗费大量体力才获胜。喻赠光说他的比赛“很顺利”，说景引源的比赛“也顺利”，算不上撒谎，程度不同，事实也不同。
王虹予没有听出喻赠光的话外音，她简单客套后便急着离开：女儿带熟人来家里玩，我来打个招呼就好，再多说就不合适了。而且，她五点多才发消息说小光要来家里吃饭，我匆忙出去买菜，回家后开始忙，现在火上还架着锅，没人看着火可不行。
“好，好，你们先玩一会儿，饭很快就好。”
“妈妈，我和他还有事要说，不急着吃晚饭。”景引源对做饭略有心得，她知道饭还没烧好。客人到了，饭还没好，妈妈肯定很着急。
“嗯，你们聊，饭好了我喊你们。”王虹予对这两人非常放心：你们两个都很懂事，都是好孩子，我不用多管。
景引源目送妈妈走出房间，她并未立刻关上卧室的门，而是先招呼同学坐在椅子上，之后才轻轻推门，再坐回床上：“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来给今天的故事再加一点分量。”
景引源手一摆，数十架风车浮在她身前，像散开的花丛，众星捧月。风车扇叶飞快变质，紫色褪去，形状拆解，散为水蓝色粉尘，粉尘聚成一根实心的圆柱形轴。
喻赠光没想到她的风车还能这么用，更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途：“这是？”
“这不是重点。伸出你的右手食指，我们定一个简单的约：在任何情况下，我们使用渐近线时，都留有余地。”
喻赠光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
景引源伸左手食指，两人食指相抵，她把渐近线送到对方心中。
“嗯？这是……你的？”
“一个简单的约定而已，不算什么。这么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你可以拿我的风车轴心作为武器。二、我把30%的续结渐近线主线放在你那里保存，就算我过度使用力量，也不容易被重负压倒。”
喻赠光尝试把30%的造灭渐近线主线送给同学，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便做到了：“把渐近线主线分给别人好像是件很简单的事？”
“对啊，很简单，但是没什么好处，所以大家都不这么做。我把主线放在你那里，把风车轴心给你，但你还是用不了续结之力。从这个角度看，我把力量给你，才算是‘互相帮助’，如果给别人，那就是损己不利人了。”
“嗯。我也给你做个实体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实体？”
“没有具体要求，但不要太大、太重的。”
“好。”
喻赠光召出沙漏。无色外壳破碎，橙色细砂在流淌时变了颜色，焕发出明烈的红色火光。许多石砂旋转着，组成一柄造型奇异的棱镜。
棱镜分主体、柄部和尾端。尾端是一颗正二十面体形状的宝石，柄部可视为圆柱，主体接近双尖六棱柱。
景引源不排斥红色，但她记得同学不太喜欢红色：“咦……这种颜色……也不错。”
“风车轴心，沙漏轮廓。”
风车轴心不是用风车支柱做的，而是用风车扇叶做的。而沙漏轮廓也不是用沙漏外壳做的，而是用里面的石砂做的。轴心和轮廓体积接近。轴心总体细长，轮廓柄部偏细、主体偏宽，比起轴心短了约1/3。
景引源一手捏着轴心，一手抓住轮廓：“重量差不多啊。”
喻赠光开玩笑道：“因为不能厚此薄彼嘛。”
这一日，两人达成了有言的约定，交换了有形的信物。喻赠光得到轴心，轴心是钝器。景引源得到轮廓，与轴心相比，轮廓是利器。双方的武器都不是自己打造的，但两人都为对方着想、考虑，故而彼此的武器都与他们各自的战斗风格契合。
达成约定后，喻赠光和景引源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比如各自的朋友、在赛场上遇到的对手。
中途，喻赠光的手机响了，铃声从客厅传到卧室。他想了一下，往外走，景引源紧随其后。
喻赠光拿起手机一看，又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喻赠光啊，你有没有在比赛中受伤？明天是否要来学校？如果不来，我帮你请假，请几天都行。”
郭延军的语气很客气，他很清楚喻赠光受伤了，并且也了解到他获胜了十四场。虽然现代者主体赛的成绩不再公布，但今天下午副校长带着几位老师在体育馆旁边打探消息，看到了一些情况、听到了一些声音，最后得出结论：全校进近古者主体赛的只有两人。按照比例计算，全省进近古者主体赛的也就一百多人。他能从16384人里脱颖而出，是名副其实的万众瞩目之人。
对这样的人，必须格外重视、非常尊重，这是校长的意思，也是我的想法。听说去年夏天高考前，校长和全校第一一起在校门口的小摊上吃夜宵，还主动结了账。等成绩出来了，那人果然考到了全校第一，校长又请他吃饭。等喻赠光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他不是全校第一就是全校第二，甚至能争一争全市的前一二名。要是有机会，我也得请他吃顿饭。
喻赠光没有请假的打算：“我明天回校，不用请假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