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退婚
宋时樾心头泛起点点涟漪,抽出手臂搂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温柔轻哄,“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陈兰柔收了收眼泪,抱住他的腰,满心欢喜,“时樾,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见她一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纯真幸福模样,宋时樾心底一阵柔软,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小傻瓜。”
陈兰柔娇柔一笑,垂着眸眼珠微微转动,又担心沈娇澜还像以往一样只是一时赌气,便试探着问道:“时樾,你说沈小姐真的会去退婚吗?”
回想起沈娇澜离开时冰冷决绝的眼神,宋时樾有一瞬间的犹疑,但仅仅一瞬过后他便脱口而出。
“不会。”
他从来不怀疑沈娇澜对他的执着,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这回只是气狠了,心里想着过两天给她个台阶下就行了。
“她就那脾气。”宋时樾如此认为。
其实宋时樾很清楚,什么陈兰柔李兰柔的,远比不上沈娇澜一根头发丝。只是她太骄傲,太耀眼了,这让他很难拿捏,所以他非常享受沈娇澜求着他,非他不可的样子。
无他,大男子主义作祟而已。
至于陈兰柔,他对她营造出来的深宅后院努力生存的坚韧小白花人设充满了同情,一开始对她只是出于怜悯和责任,可久而久之,他竟真把这种感情当成爱了,现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爱沈娇澜多一点还是爱陈兰柔多一点。
摄政王府书房。
由于是晚上,书房里点着蜡烛,部分区域隐匿在光影里,宽方的桌案,深红木的书架,洁净整齐的一排排立着,这便衬得本就宽敞的空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肃穆感,寂静沉闷,隐约透着神性的庄严。
霍执坐在大案前翻阅奏章,眉头紧蹙,整个人散发着低沉的气压,下方的工部尚书毕恭毕敬的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一百万两修的河堤,连半年都没坚持住?”他拧着眉头,语气不怒自威。
梁尚书不禁浑身一哆嗦,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就滴了下来。
霍执将奏章一合,随手往桌前一丢,“你自查吧。”
“微臣谢恩。”
梁尚书弓着身子上前拾起奏章,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梁尚书走后不久,顾严就进来了。
“殿下,是否请沈小姐到书房来?”
霍执扫了眼周遭森严的气息,起身道:
“不必。”
那姑娘又怂又勇,哭起来怪让人头疼的。
偏厅。
沈娇澜拘谨的坐在那里,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待会儿的说辞。
霍执一路走来,听着顾严查回来的消息,不禁蹙起眉头,隔着回廊,远远的看着对面屋子里单薄的身影,沉默半晌,道:“让人给她送些吃的,再添些炭火。”
顾严听言,不禁愣了一瞬,随后依令照办。
下人们送来吃食和炭火的时候,沈娇澜有些懵。
怎么还摆上席了?他该不会是不想见我吧?
沈娇澜担心的以为,随即拉住一名侍女的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逐,逐客令吗?”
“姑娘误会了,殿下还在公干,这些都是给姑娘垫饥用的。”
“哦。”沈娇澜松了一口气,“谢谢。”
望着一桌子美食,沈娇澜摸了摸肚子,折腾半天,她还真是又冷又饿,想想又觉得好笑,她竟然在摄政王府感受到了温暖和关心。
明月当空,霍执正站在河边吹冷风,有侍卫押着一名家仆打扮的人跪在不远处,顾严前来请示。
“殿下,府中发现一名死间,请殿下示下,如何处置?”
霍执深呼一口气,闭目淡道:“杀。”
不审就杀?
顾严微楞,他这才意识到殿下今夜似乎心情不太好。
是何原因他不敢多问。
沈娇澜吃饱喝足之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不少,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待。
下人收拾好餐食又翻了翻炭火,往里添了点。
不多时,霍执终于出现了。
只见来人身着黑色貂皮大氅,身材高大,宽肩挺背,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天潢贵胄的尊贵气场就已经让人觉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这个掌控着整个国家命运的男人,有着一张全方位无死角的完美脸庞。英俊鲜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饱满立体的嘴唇,剑眉星目,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不容亵渎的神性,无一令人感叹造物者的偏心。
听说他是先祖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沈娇澜幼时曾在皇宫偷看过史官的札记,老实说,她很难把眼前这个男人同札记里那个捉大鹅吓唬教书师傅的调皮鬼联系在一起。
温和的视线看向沈娇澜,霍执微微一笑。
“沈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舅舅。”沈娇澜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屈膝施礼。
担心再像上次那样把她吓哭,霍执特意收敛了气场,结果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不咸不淡道了句:
“请坐。”
其实霍执年纪才二十八,先帝是他同胞哥哥,小皇帝是他侄子,他只比沈娇澜大八岁而已,喊舅舅实在不妥,只不过她跟着宋时樾叫惯了,现下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和他的交集并不多,但沈娇澜一直很惊艳于他的声音。
那种低沉清冷,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像编钟一样深暗的音韵,有着直击心底的穿透力,悠扬而深远。
抛开令人坐立不安的压迫感,听他说话实在是一种享受。
可惜沈娇澜暂时还抛不开。
“是这样,小舅舅,我......”沈娇澜准备开门见山直抒胸臆,结果一抬头看见他眉头轻蹙,顿时意识到不对劲,脑筋转的飞快,立马改口。
“殿下,我来是想和宋时樾解除婚约。”
也是,反正都要退婚了,干嘛还跟着他喊人?
沈娇澜清了清嗓子,垂着眼睫没有看他,面露难色。
“我知道我不该再来麻烦您,但是之前为了挽留这段婚约,我求过您一次,您帮了我,宋时樾忌惮您,不敢答应退婚,我也不敢多加叨扰,您只要跟他说一下您不会再干涉这段婚约就行,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霍执的视线落在她右颊的五道指印上,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