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我是在清晨被扫雪的僧人发现并送到医院的。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打开手机，刷新。
置顶的“老婆”一栏，没有任何未读消息。
只是静静躺着那一句——
“没时间。”
佛寺后面就是雪山，距离近到步行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她甚至都不愿意来见我一面。
强装镇定，我切换微博小号，点开了她的主页——
果然……
“七年错过，兜兜转转，正确的人总会再次相聚。”
“今年，锦城的初雪，比以往的都要美，因为有你在我身旁。”
配图是雪山顶上，三张明媚笑着的脸。
看起来多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可我算什么呢？
七年前，我挽救了她作为恶毒女配本该悲惨的命运.
甚至为了留在这里放弃了任务赏金……
我只依稀记得，当年在那场盛大的男女主的婚宴上，她放下酒杯，脸色酡红，对我说：“沈淮安，你还爱我吗？”
“爱。”
我说。
“那就娶我。”
她红润的嘴角微微一弯，伸手掏出了我藏在口袋里的求婚戒指，径直戴在了她右手无名指上。
“我要一场比这次更盛大的婚礼。”
“沈淮安。”
“你能给我吗？”
她伸手指着台上的男女主。
手上的蓝钻折射了大厅的灯光，格外耀眼。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那时的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注意到她眼中的那丝不甘。
我的确爱这个愚蠢得有些可爱的恶毒女配。
所以完成拯救恶毒女配的任务后，我选择为她留下来。
我还记得当时系统嘲讽地对我说：“你确定要为了她留下来，她可是恶毒女配啊。”
“而且，完成任务后，宿主并不允许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你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
那时，系统差点就要强制执行回收程序。
是我用大部分的任务积分委托上层人封锁了我的系统，如愿成了这个世界的滞留者。
我给了温攸妍最盛大的婚礼。
可婚后呢？
她变得阴晴不定，甚至打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再后来，她用自杀和第二个孩子威胁我，去当了萧然的秘书。
直到女主意外死亡，男主破产……
2
出院后，我独自回了家。
车库里停着我今年送她的新车。
她回家了。
想到这……
我快步踏上了楼梯，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被失望席卷。
坐在餐桌旁边的三个人抬起了头，同样震惊地看站在门前的我——
我穿着三天前的沾了雪泥的衣服，宛若不速之客，丧家之犬。
他们仿佛才是一家人。
我的妻子，温攸妍率先放下了汤勺，神色不耐地看向我：“你知道的，萧然破产了。”
我点了点头：“所以呢？”
“这段时间，他会住在这里。”
说完，她站起身，去厨房拿了牛奶和煎蛋放在女儿还有萧然身边。
“不吃早饭，你胃又该痛了。”
是她对萧然说的。
口吻温柔至极，是从来没对我用过的语气。
跟萧然书说话的时候，她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仿若我不存在一般。
结婚这几年，她从未替我做过这些，她说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厨房。
她讨厌那些油烟气。
就连我因胃病脸色苍白，辗转难眠，请她倒一杯热水的时候，她也只是翻了身说：“疼就去医院拿药，我又不是医生。”
所以，当萧然挑衅地从我身旁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一拳挥在了他的右脸上。
只听一声惨叫，他仰面倒在地上，鼻血直流。
被怒气冲昏头脑，我失去理智，坐在他身上，又挥拳砸向他的左脸。
“温攸妍是我的妻子。”
“你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
“你根本不爱她！”
萧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她就爱过你吗？她爱的一直是我……当年也是因为我，她才选择嫁给你……”
“沈淮南，你他妈疯了吗？”
温攸妍冲了过来，抱住了我的后腰。
她力量微小，对我来说，无异于蜉蝣憾树。
萧然的脸上很快布满了青紫。
“你怎么能打萧叔叔？”
是我的女儿。
她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理智。
无论如何，一个父亲不该在女儿还在时，做这样暴力的事情。
可就当我回头时——
一个花瓶狠狠砸在了我的额头。
我六岁的女儿，恶狠狠地看着我，仍保持着砸花瓶的动作。
这是我的女儿……
她是早产生下来的。
当初温攸妍并不喜欢她。
一个又一个夜晚，是我亲手替她换尿布，喂奶。
温攸妍并不允许保姆照顾她，所以那些事一直都是我亲力亲为。
就这样，一直到现在，我以为至少我的女儿是向着我的。
可事实粉碎了我的自以为是。
“我讨厌你。”
说完她哭了起来。
被花瓶砸到的我颓然倒在地上。
剧烈的痛感让我意识模糊，只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
这就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儿。
而模糊的余光中，我的妻子，扶着萧然坐起身。
“念然，去拿手机，你萧叔叔伤的很重，我们必须现在去医院处理。”
女儿慌乱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很快，耳旁嘈杂的脚步声消失。
“讲真的，今天你让我很失望。”
温攸妍说完这句话后，架着他离开了。
“萧叔叔，你是不是很疼啊……”
女儿跟在他们身后，故意说道。
门被打开，敞开着。
凛风吹进，让我清醒了一点。
我听到楼下引擎声发动。
车子飞速驶离。
他们去了医院，将我留在了家里。
我以为，至少她会带我去医院。
挣扎着，我从口袋里摸索到了手机，自己拨打了电话，用仅存的意识说：“喂，是120吗，我受伤了……地址是……”
我暂时还不能死。
因为，剩下的这一个月，我必须处理好我名下的各种遗产。
原本，我是想全部都留给我的妻子和女儿的。
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