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亚伦·赫伯特
萤绿色流光倏然消散。
刚结束交易的余轲离开篝火，神情仍有些恍惚。
“情况怎么样？”
卢肯注意到余轲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赶忙上前询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慌张，过一会儿就好。”
余轲连续深呼吸，像是在缓解恐惧，实则在心里盘算刚交易到的两样东西。
事实证明斗篷商人的交易过程虽然吓人，但结果确实良心。
【欺瞒之纱】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确实价值非凡，携带时不仅能屏蔽来自外界的窥探，还能够进一步的伪装，让别人看到自己想要呈现出来的“真相”。
【梦境银钥】就更不用说了。
斗篷商人大概是觉得余轲脑海中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太过珍贵，而自己手头很难找出与之匹配的物品，于是直接给了余轲进出它所在诡梦的钥匙。
每到满月之夜，余轲就能通过【梦境银钥】跟斗篷商人进行交易。
这也就意味着寻常超凡者赌命才有机会碰见的斗篷商人，在他这成定时刷新的NPC了！
关于自己的交易所得，余轲自然不可能随意对外透露。
所幸卢肯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他的注意力更多地在如何返回现世上。
“现在要原路返回洞穴吗？”
交易目标达成，按理说已经可以脱离诡梦，周边却没有类似逃生通道的存在。
“先别急，他好像还有动作。”
卢肯注意到斗篷商人的兜帽内突然伸出一支古怪的长笛，赶忙示意余轲别出声。
吁~唳~
怪异刺耳的音调从长笛内传出。
无论是余轲还是卢肯都下意识的蹙紧眉头。
可就是这难听至极的音调，竟是得到了来自悬崖外的回应。
深邃的夜幕中，很快就有类似的嘶鸣应和，某种巨物拍打翅膀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
还没等余轲看清将要降落在悬崖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眼前的景象骤然如镜面般破碎，坍塌，转瞬间再度陷入黑暗。
这次不再是让人浑身发软的恐怖坠落，而像是穿过了一道流动的瀑布。
余轲只觉得浑身各处都传来推挤感，不断有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终于能感受到坚实的地面，视野恢复正常。
这里显然不是刚才遭到怪物袭击的阴暗小巷，而是某个小公园，旁边不远就是水池，卢肯正扶着池沿起身，看向这边张口说着些什么。
余轲仍有些耳鸣，听不清他说的话，想要挥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
结果刚把手抬起来，整个人便觉得天旋地转，向着旁边倾倒下去。
虽说已经成为超凡者，但刚穿越就进出诡梦仍旧给余轲尚未稳固的精神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先前是因为身处险境而强绷着，现在顺利返回现世，稍微松了口气便再也扛不住。
只不过处于昏迷状态的余轲精神仍高度活跃。
在另一个以灰色为主基调的世界。
余轲伸手推开陈旧木门，走进略显简陋的房屋。
海量的记忆碎片在此刻涌入脑海。
周围尽是以十倍乃至数十倍速度快放的各种景象，那是前身的成长历程。
亚伦·赫伯特，迪维亚王国，东德约郡，戴瑞尔市居民。
父母于五年前的一场车祸中过世，由于失去经济来源，未能完成学业，目前独居在克里街21号，工作是面包店营业员，生活过得相当拮据。
热爱文学，经常会利用空余时间读各种小说，对超自然现象也极为感兴趣。
今晚工作结束后本来打算早些回家看近期买到的《紫罗兰夫人受难记》，没想到半途遭遇怪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过去瞅一眼，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等到记忆碎片被完全消化。
包括各种幻景在内的整栋房屋迅速崩塌，化作灰雾从四面八方涌向余轲......
不，现在应该说是亚伦·赫伯特。
......
午后的灿烂阳光透过窗户投落在屋内。
亚伦被窗外的鸟啼声吵醒。
再度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手臂撑着床铺起身。
大脑的酸胀感让亚伦倒吸一口凉气，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
环顾左右，整洁的房间里摆着几张铺好的单人床，看着像是某处疗养院，因为不远处的柜台上还摆着一些水果和一台相当精巧的留声机。
侧过身望向窗外，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座标志性的钟楼。
楼身镂空，能看到里边大量运转中的轴承和齿轮。
其顶端则是矗立着一尊手捧着精密机械模型的神明雕像。
回想起昨天昏迷时卢肯·哈德森就在旁边，应该是他带自己过来的。
放松下来的余轲靠坐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无论如何，危机暂时解除，趁着这个空当梳理脑海中有些繁杂的记忆，恢复精神。
没多久，左侧的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
“哈哈，我就知道你差不多快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仍是独臂状态的卢肯走进房间，左手端着一盘面包和大杯牛奶，放到床头柜上问道。
“头有些发胀，别的......饿！”
咽了口唾沫，刚醒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闻到面包的香气，亚伦只觉得饥肠辘辘。
“吃吧，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超凡觉醒对体力和精力都会有所消耗，再加上经历诡梦，损耗更大，先前晕过去就是因为你的身体无法承受。”
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卢肯拿起牛奶递给正狼吞虎咽的亚伦，接着说道，
“脱离诡梦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教会，当时你的情况不太好，我只能选择将你带回来。”
“请问我接下去该怎么办，超凡觉醒......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喝了一大口牛奶将堵在喉咙里的面包咽下去，亚伦有些紧张的看向卢肯。
成为超凡者固然让人激动。
可无论是他还是前身对这方面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
“不必担心，由于你的觉醒方式有些特殊，不仅涉及诡梦，还有我的参与，因此【创造与机械】教会将全权负责你的身份报备以及后续的安排。”
说到这，卢肯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凑近来低声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教会给你报备后会邀请你加入机械之心，也就是教会内部的超凡部门，到时候记得同意，待遇绝对不差，这样我受到的责罚也会少一些。”
“教会为什么要责罚你？”
亚伦有些惊讶地问道。
“因为携带普通人进入诡梦是各大正神教会明令禁止的事情，即便当时情况危急，你也成功觉醒并顺利脱离险境，依旧无法掩盖卢肯在这件事上所犯的严重错误。”
没等卢肯回答，门口又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亚伦转头望过去，看到的是一位穿着教士服，两鬓斑白，身形却颇为健壮的老人。
回过头发现卢肯已经起身离开椅子，跟标枪似的站在床边，嘴里喊着，
“老师，午！安！”
“去忏悔室等着，机械臂的事情需要上报进行处理，没我的同意不许擅自离开。”
瞥了眼装模作样的卢肯，老人严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是，老师！”
卢肯故意模仿机器人，甩手甩脚，浑身僵硬的往外挪。
等到了门口又转头对亚伦眨了眨眼，随即一连串小碎步溜走。
“赫伯特先生，鉴于昨晚发生的超自然事件，我代卢肯向你致歉，教会以守护市民们的安全为己任，这次是我们的失职，后续会给予你相应的赔偿。”
正如身上一丝不苟的教士服，老人说话时也是一板一眼，沉稳的声音让人安心，
“我是科莫斯·洛克，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洛克神父。”
“卢肯是为了救我才进的诡梦，我不怪他，还请不要责罚......”
“赫伯特先生，规则不是为个人制定，更不会因为个人而随意更改，它存在的意义是防止更为恶劣的事情发生，哪怕卢肯是出于好意也不行，普通人进入诡梦的致死率接近97%，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
洛克神父开口打断亚伦的求情，郑重解释道，
“现在请跟我来，昨晚你跟卢肯一同经历超自然事件，教会需要对你进行单独的问询，以证明卢肯所言非虚，超凡者的报备工作同样需要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