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从学会自行车，多纳喜欢骑车。

尤其是风大的时候，迎风而行，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更多的时候，阳光照在胡同的街面，两旁的银杏树叶随风索索作响。路上有三轮车，有慢慢悠悠买菜的老人，还有快递小哥一闪而过的电动车。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生活在嘻嘻徐徐地行进。

骑车的那个时刻，是一种平衡在流动，或者是流动的平衡。

在某些地段，人们在街边的座椅上下象棋。有的路段，桌面比较开阔，下象棋的人至少有四五拨。有次租住的房屋下面，人行道已经只有四十厘米左右宽的情况下，依然有十来个人，定时在人行道摆下一张小凳子，围着棋盘展开战局。

这兴许就是咱们老百姓最朴实平常的生活。透过街边的象棋局，退休的闲暇的人们不至于困在家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大城市生活成本高，只要一有动静就是花钱。所以大家习惯选择能降低生活成本的方式生活。比如夏天为了省空调费，大家都去商场、图书馆呆着。尤其图书馆，有人就是专门去那里睡觉的。白天一整天，带着几块饼，保温大茶杯，就可以在图书馆呆上一整天。这样的日子，既有闲暇，也省钱，还不累，何乐而不为。偶尔还可能看看书，但是据图书管理员分享，来睡觉的，就不是来看书的。来看书的，一定不会只来睡觉。

街边下象棋的，极少去图书馆，这种热闹不见得喜欢。更喜欢大伙儿一块聊大天，东家长西家短，海内外时事，都是对世界形势看得很清楚的大家，享受着八卦，享受着棋盘战局，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吧。可是多纳可以欣赏，却无法参与。

她喜欢有个自主的空间，任由自己的心事飘摇。她喜欢熬煮自己喜欢的白茶，一些甜点，就着音乐，品味时光。

那些懂得她的男人，会慨叹，这个女人啊！

那些不懂得她的男人，会鄙视，矫情太造作。

女人们呢？多纳无法与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相处，她欣赏她们的美丽，却无法认同她们的价值观。

她们懂得如何撩拨男人，如何把自己的魅力发挥到极致。她们也懂得化妆、修饰、名牌、细胳膊长腿长发拉风等各种美丽，多纳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但不想那样。

所以多纳显得极其平庸和乏味吧，她心里这么猜。她不在乎男人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在乎活出自己想要的女人的样子。

多纳心里的女人是怎样的？圣母玛丽亚，或是观世音菩萨，或是海螺姑娘，贤良淑德、温文尔雅，助力丈夫战胜困难，总是偷偷做好事不留名。在她成长的世界里，她读过的童话故事，她心里向往的，都是这样的女性，闪耀着母爱的光芒，充满着无穷地捍卫家庭的力量。

女人的状态是多种多样的，就如同男人也是如此。只是每个人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存在而已。

那些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榜样，确实是多纳所经历的时代认可的女性形象。愿意展示自己力量、自我的时代，女人的选择多了许多，但是可以感觉到，女人也在重塑的过程里，存在许多迷茫。

家庭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那样家族传承的方式，依然有着强劲的弦音，但是独立自主，活出自己本然样子的呼声，也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需要如此。

这本是人类来到世上，就要经历的很多未知。但是当此时多纳听着各种玄风、虎皮鹦鹉、文鸟在欢叫的时刻，她越来越多地感受到，自己选择在一个狭小空间，读到的信息真的有限。

此刻，她突然想起远方的印第安人，据说，他们即便只是在自己的山洞里呆着，他们也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们能感知到世界发生地事情。他们似乎有更开阔地对世界的感知，他们在很多年前就能解读宇宙的信息。

假如多纳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那么此刻的多纳，呆在狭小空间，又真的对一切一无所知吗？那么无所不知的自己，对世界保持着怎样的觉知，才是智慧的状态呢？

是的，多纳就是喜欢这样，问自己探索的问题。这些问题当课堂上有老师问学员们还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多纳通常不会说。她不确定她感兴趣的，是否别人感兴趣。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些问题真的需要答案吗？

多纳就喜欢一边骑车，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看着生活中的人们，桥底下正在理发的大叔大婶，各种视界，各种交集。

看车水马龙，感受流动着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