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飞猿踏云
洛小白没忘记他们来洛阳的目的，他对这个神秘兮兮的“吴道子”也十分好奇，既然王家上赶着送银子，那他只好却之不恭了。
“林兄，情势使然，还请见谅。”洛小白和林平之走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对他表达了一下歉意。
林平之摇摇头道：“小白兄不必如此，外公和舅舅他们......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他是个聪慧的人，自然看得出来外祖一家讨好洛小白就是看重对方身后的嵩山派，他没有资格评论什么对错。
此刻的心里难受也无非是因为王家人终究与他血脉相连，外公他们做事太过媚俗，闹得他在洛小白面前也有几分抬不起头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林平之对自己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感，他忽然发现自己难受似乎不都是因为外祖一家行事势利，还有因为他们连累自己在洛小白面前丢脸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林平之这一路上心情都十分低沉，他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自己原来也不是“好人”。
林平之的自怨自艾无人知晓，反正负责给三人引路的王伯奋心里是想要骂娘了。
这外甥除了给他添堵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路上王伯奋几次三番想要让林平之开口帮他拉近与洛小白的关系，可对方就是锯嘴葫芦似的，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王伯奋一边赔着笑给几人介绍那聚宝阁，一边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满脸都是难堪的羞恼。
他气这林平之没用，也恨那洛小白自视甚高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嵩山派弟子果然是左冷禅带出来的，一个个都是目中无人的。
他们一行人的气氛实在古怪，王伯奋一个人喋喋不休也不在乎没人理会他，林平之低着头装哑巴只顾自己思考人生，洛小白矜持高傲只凭喜好与人说话，冲云老道飘然在后，仿佛不入凡尘。
“诸位，这就是聚宝阁！”
王伯奋看着那金光灿灿的牌匾，心底没由来得松了口气，他从未觉得原来从王家过来的这条路竟是这样漫长，好在终于到尽头了。
“王先生来了，快请上楼，雅间已经备好。”
杜掌柜已经提前得了消息，他在门口迎接了几人，先是引几人上楼喝茶小坐，然后他才带着几幅字画过来。
“......《藏锋画》、《芙蓉出水》，还有这幅《万里云海图》，您瞧瞧，气势恢宏，笔锋化神，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啊，几位可有中意的？”
杜掌柜将自己收藏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但是老道士看了一眼就对洛小白摇摇头，这些字画虽是上佳之作，但并非他们所求。
“的确是大家之作，也就只有东都洛阳才能一次见到这么多好作品，不过在下早听说掌柜藏品众多，该不会只有这些吧？”洛小白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然后又玩笑道：“莫不是杜掌柜藏私？”
“哈哈，少侠好高的眼界。”
杜掌柜面上笑容依旧，心里却是已经看出不对劲，他久经商场日日与人打交道，哪里看不出这些人并非真心买画，只怕是另有所求不便开口而已。
不过他也不是多话之人，既然对方不愿意说，那他便跟着装傻就是。
“既然如此，不如几位随我去里间走一遭，那里还收藏着不少佳作。”
接着，杜掌柜领着几人到了库房，这里墙上挂着桌上摆着的画作起码有上百幅，洛小白闲庭信步游览着，片刻后，忽然听见老道士喊他。
“小子，过来瞧瞧。”老道士停在了一幅画前，那是一幅猿猴攀岩图，落款不是旁人，正是“吴道子”！
洛小白定睛一看，这画作颇有神韵，黑白纸墨仿佛是将猿猴给画活了，越是入神去瞧，越是能够看出那猿猴动作之神异。
整理好心情的林平之来了一看也是惊讶不已：“这看着像是一门身法？”
老道士回头瞧了一眼林平之，随后点头道：“这是衡山派的‘猿公筋斗’，非内门弟子不可学的不传之秘。”
王伯奋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群人打的什么哑谜。
洛小白眯了眼，他回头叫来杜掌柜问道：“掌柜，不知这画你是从何处收来的？”
“《飞猿踏云图》，吴道子所绘？哟，好个狂生，竟敢以画圣为号落笔......咦？这画是何时入了我聚宝阁？”
杜掌柜仔细一看那画，竟是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当即叫来伙计，细细查问了这幅画作的来源，但几个伙计对视一眼，都纷纷摇头。
盘问一番之后，杜掌柜也陷入了沉思，竟无人知晓这画是如何进了他的库房，这倒是一桩怪事，从来只听说贼偷会在库房拿东西，没听说他们还会往里头放东西的。
“此事恐怕还得我详查之后再告知几位。”一时半会儿杜掌柜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慢慢去查。
于是几人也不着急把画拿走，他们暂时离开了聚宝阁，等候杜掌柜的消息，在王伯奋的邀请下，几人去了附近的茶楼小坐。
从楼上望向下方街道的车水马龙，冲云老道忽然开口道：“小子，看出什么来了？”
老道士未指名道姓，但似乎大家都知道他在问谁。
洛小白喝茶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放下茶杯道：“看不出什么，现在只知道幕后这人大概是不缺钱的。”
林平之好奇道：“小白兄，为什么这么说？”
洛小白解释道：“那些画作风格迥异且成色不差，幕后之人还要藏武功于画中，把它们绘制出来绝对要费好一番功夫，但从聚宝阁的情况来看，那些人又是偷偷将画送入来的，显然是不图钱财，只想暗中散播这些画作。”
“看来他们所图非小。”冲云老道神色凝重道。
那幕后之人偷偷将画送来，怕是也早想到会有人看出这画的玄机之后想要找到他，所以提前一步切断了这条线索，不出意外，那聚宝阁杜掌柜应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前辈可能推测出那些人的目的？”洛小白问道。
“老道猜不出，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冲云老道看向洛小白：“他们一定是冲着五岳剑派去的，你那位好师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虽是戏谑之语，但老道士沉重的脸色上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洛小白心里也好奇，五岳剑派的仇敌明面上只有一个日月神教，但之前从丹青生的反应不难看出，此事应不是任我行所为，最关键东方不败那边没有给他任何消息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可若不是魔教，难不成是......
洛小白想到了在泰山遇见的那个假书生吕元辰，虽是有所怀疑，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对付泰山派两个拉胯长老都需要设计偷袭的家伙，哪来的本事弄来五岳剑派全部秘藏。
怪事，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