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以打促谈
“什么！！？”
陈百户面色一变，左右四顾，湖泽上，除他们外，附近再无人船，他朝那船舱上来的兵士疾声道：“附近无人无船，确定是水鬼凿船无疑？”
那兵士急忙点头。
“他娘的！怎么回事！”
陈百户骂了一句，当机立断点兵道：“黑夫，带你们的弟兄下去看看，谁他娘的在水底下给我们搞鬼！”
这楼船乃是平底车船，在没什么风力的少野泽，行船只能靠人力，没法靠速度甩掉凿船的水鬼。
“是！”
那被点到的小旗官，轰然应诺，即领着十人，迅速脱衣拿上短刀水刺。
“射！”
先是一队弓箭手，站在船边，一轮齐射，清除水下的可能埋伏。
“下水！”
那小旗官黑夫才带着人，一声令下，‘扑通’数声，齐冒着水花，跳进泽水中。
…
因箭矢开路的缘故，十人甫一跳进隆冬冰冷刺骨的泽水中，并未遭遇袭击——小旗官黑夫藉此安全地第一时间，看清了船底水下的情况。
水下敌人三个，一个头脸都用衣服裹住的家伙、正在用锤钉缓缓凿船，另有两个人面无表情从旁踩水护卫——瞧见这熟悉二人，黑夫瞳孔微缩，忙浮出水面，朝船边一众官兵疾声汇报…
“百户，水下一共三人，凿船者一人不知名目，其余两人是阮氏兄弟，从旁守卫！”
船上陈百户听闻面色再一变，凝重道：“阮氏兄弟？三人？方才应是他们在岸上投矛！这么快就游到这边了？区区三人就敢来凿船进攻？好本领！好胆魄！必有依仗！——听闻阮氏兄弟，水下功夫了得，其依仗就是这个？但水下本领再高强，我等水下一拥而上，还做不掉他们不成？”
陈百户快速四下再望，确定无人，当即断然厉喝，再点兵十人。
“赵什三，带你的弟兄下水，咱们二十人，不信还做不掉阮贼三人！”
“是！”
另有一旗官轰然应诺，即领着十人下水。
这二十人都是水师，熟悉水下配合操战，当即只余二人在水上传递消息，另外十八人，三三一伙，各持短刀水刺，在两名小旗官身先士卒的带领下，消失在水面、潜入水中，朝敌人扑杀而去。
余下水面上二人，不停潜浮，紧密关注水底战况。
只是没一会儿，那二人便面色骤变，接连朝船上大呼：
“不好！那阮贼三人，水下行动敏捷，远胜我等！”
“不好！我等追不上他们！”
“不好！有一个弟兄被他们杀死了！”
“不好！有两个弟兄被他们杀死了！”
“不好！黑夫被他们杀死了！”
…
船上，陈百户听得接连色变暴跳如雷：“都他娘是猪啊！这么多人手，连别人都没摸到，就损失了数人！我他娘杀猪都没那么利索！”
而他怒骂间，潜水作战的兵士，也已憋不住气，纷纷上浮，十八个下潜，十四个上浮，皆面带惧意，显然方才水下的短兵相接，敌人的强悍，已经令他们有些胆寒。
那小旗官赵什三，哭喊着道：“百户，不行，那阮贼三人水下行动敏捷，我等根本追不上他们，还因水中我等行动不便、难以配合，被他们打反击……没几个照面，就杀死了黑夫，还有三个弟兄！……在水下，那阮贼三人太厉害了，怕是再有二十人，我们也难奈何他们！”
陈百户这时，也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
他微吸了口气道：“早闻石碣村阮氏兄弟名号，不想竟这般能耐？水下二十人，都奈何不了他们？”
船上仅有不到四十人，下水已经一半了，若照赵什三所述，尽皆下水也是枉然，管你这四十人多好的身手，下水也是白搭。
既然水下不行…
陈百户沉声道：“船底被凿情况如何？”
“水下不好发力，才一个小洞。”
“好，那我等不与他们在水下交战，这阮贼三人总要上浮换气，届时再收拾他们……赵什三，让弟兄们手持长矛下水，不与阮贼三人短兵相接，只尽量干扰他们，迫使他们无法凿船，静待其潜浮换气如何？”
水面上那赵什三闻言，与左右部下商议一二后，咬牙道：“百户，属下试试！只是长矛水中不好横移，成效如何，属下不敢担保！”
“好！”
…
水面那十四人，接过船上递的长矛，在赵什三咬牙的一声令下，再次齐潜入水中。
船上陈百户一干人等密切关注，只是没一会儿，见到水面那传递战况的二人面色再变，众人便心头一沉。
“不好！弟兄们的长矛，在水中没办法动，那阮贼三人一抢，俱都脱手了。”
“不好！有一个弟兄被他们杀死了！”
“不好！有两个弟兄被他们杀死了！”
…
“百户，水下长矛无用！”
这次，潜水的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十四人去，十四人归，不过有四人是早前被杀的黑夫等人的尸体。
赵什三游在开始有些微微泛红的泽水里，哭喊着道：“水下我等难使得上力，那阮贼三人却似水鬼般轻巧，实在是要命，百户，万不能再在水下与那阮贼三人交战了！”
他周遭游在水里的其他兵士，已经尽是一脸惧色，再无战意。
船上，陈百户面色凝重难看，当即朝楼船高处的兵士道：“给张方、关猷二人传讯，让他们迅速回返，设法对付这水下阮贼三人！”
“是！”
那兵士站在高处，当即挥动旗帜打旗语。
没一会儿，位于一二里外芦苇荡西侧的那四条船收到命令、迅速划船、率先赶了过来，靠近了楼船…………方脸总旗官张方一行多有落水狼狈，只剩三十一二的人了，方才‘阮贼’那一轮掷矛，又有数人不幸中枪身亡。
“百户，怎么了？”
待听闻阮贼三人投矛后、立即游水到楼船处、进行凿船，十八人下水拦截不成，反而被杀八人，甚至还未曾见人浮出水面换气…………七品武人总旗官张方一脸震惊，“那阮贼三人，竟这般厉害！？”
船上陈百户凝重疾声道：“张方，你带领你这边弟兄三十人，还有赵什三那十人，不求入水击毙那阮贼三人，只求干扰他们勿使凿船，待关猷那边三十人过来，不信七十人，都做不掉三人！可能办到？”
“是！”
四十人再度立即下水。
但岸上、水上、水下，战场环境一变，几乎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当在水下，面对水性远超于己的对手，人数，毫无意义。
“百户！”
当长须总旗官关猷领着另外三十人四条船，紧赶过来时…………下水作战的张方，已经领着三十六人浮出水面，一脸颓色，早前赵什三那十人，牵连着另外的人，也已是一脸惧意。
船上的陈百户等人，则是死寂一片。
“这是……怎么了？”关猷一怔，待得知情况后，也是一叹，“阮贼，水下无敌也！四十人无用，七十人亦无用！”
这时。
八条小船中北边最外围那条仅有一人的小蜈蚣船，忽然有一道人影身手敏捷、从水里利索翻身上船…………在楼船附近这百余官兵未反应过来前，瞬间制服那守船兵士，扼住其咽喉、将其挡在身前当肉盾——这人正是遮住头脸的甄皓仁。
甄皓仁身后，阮小五和阮小七也浮出水面，将小蜈蚣船当作掩体，仅露出半颗脑袋，冷眼望向那楼船上始料未及的陈百户、孙管家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