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春宵一刻值千金——娶妻王弗
君讳弗,眉之青神人,乡贡进士方之女,生十有六年而归于轼。(苏轼《亡妻王氏墓志铭》)
爱,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关于爱情、婚姻的美好故事,历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而发生在才子佳人身上的爱情故事,更是为这份浪漫添上了一笔如诗如画的意境。
苏轼与王弗的爱情就是一个美丽的传说。王弗出生于眉州青神县,她的家境与苏家情况相仿,父亲王方是当地的乡贡进士。同样是书香门第出身,苏轼与王弗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两人成婚那一年,苏轼十九岁,而王弗十六岁,正是古书之中所谓的二八佳人时光。虽然以现在的情况看,两人是早婚,但在宋朝的风气下,却已经是晚婚了(男十五、女十三《宋仁宗天圣令》)。而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份结合,会为日后的我们留下一段千古佳话。
苏轼与王弗的婚姻并非如传说故事中所讲的那样,因互相仰慕才情而冲破世俗的禁锢,也不是那种带有传奇色彩的青梅竹马式结合。但王弗却依旧以她超然的明悟品格,“敏而静”的特质,彻底赢得了苏轼的心,也让两人的心心相照成了千古美谈。
其始,未尝自言其知书也。见轼读书则终日不去,亦不知其能通也。其后,轼有所忘,君辄能记之,问其他书,则皆略知之。由是始知其敏而静也。(苏轼《亡妻王氏墓志铭》)
王弗刚嫁给苏轼的时候,并没有告知丈夫自己通晓诗书,只是每当丈夫读书的时候,就一直相伴左右,终日不去。后来丈夫在读书中有遗忘的地方,王弗便能给予提醒。这也引起了苏轼的好奇,问她其他书中的内容,王弗皆能略答一二,这也让苏轼明白,自己这位夫人“敏而静”,而且性格内敛,是一名绝佳的贤内助。
苏轼对自己这位夫人的评价相当高,对她用情至深,在苏轼亲笔为王弗所撰的墓志铭中,苏轼曾以三件小事描写王弗的蕙质兰心。
从轼官于凤翔,轼有所为于外,君未尝不问知其详。曰:“子去亲远,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轼者相语也。(苏轼《亡妻王氏墓志铭》)
第一件,便是苏轼人在凤翔为官之时,出门在外做事,回家后王弗会询问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巨细无遗,还对苏轼说,他现在离开父母亲长,行为举止应当慎之又慎,而且还拿出了苏轼父亲苏洵的话语提醒苏轼。这些都是王弗作为妻子的担忧,是对苏轼爱的叮嘱,两人伉俪情深,由此可见一斑。
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苏轼《亡妻王氏墓志铭》)
第二件,也是王弗“幕后听言”故事的由来。苏轼会客之时,王弗就坐在幕后,等到客人离去,王弗则出来提醒苏轼要注意的事情。比如,有一次她就对苏轼说:“这人话语间模棱两可,一味地恭迎奉承你的意思,何必与这种人浪费时间?”
古代的环境与现在不同,女性的地位低下,一般女子没有资格谈论或评价丈夫的社交和工作,王弗能够为丈夫提出建议,而这些建言更是被苏轼谨记于心,足能说明苏轼对王弗的信任与敬爱。
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 必速。”已而果然。(苏轼《亡妻王氏墓志铭》)
第三件,王弗见到有来求苏轼办事,携带厚礼之人,便对苏轼说,这人在短时间内就对你如此亲切熟络,这种感情来得快,去得一样快,不要相信他。
直到此时,王弗对于苏轼的叮嘱,已经远超一个妻子通常的劝诫叮嘱范围,更像是一个朋友给予苏轼的建议。而“已而果然”,更能证实王弗的慧眼如炬。
王弗是一位聪明的妻子,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内助,这三件事,虽然都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但足以说明,王弗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并对苏轼的品行有足够的了解。如此奇女子,得到千古大才苏轼的敬佩与怜爱,也是理所应当。
历史上对于王弗的记载并不多,有关于她的事迹,更多是后人杜撰的传说,我们如今想要一窥这位奇女子的生平与履历,只有从苏轼为其撰写的墓志铭中来分析。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能从这短短几百字的文中,看出这位奇女子的一斑侧颜,而光是这一点,也足以让我们为之惊叹。
诚如元代曲作家王实甫在《西厢记》中写的:“才子多情”,才子与爱情故事之间似乎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些对美好爱情故事有着憧憬的人们,似乎不甘心让苏轼与王弗这段绝美的爱恋如此空白着,便为其增添了不少后世美传。
在王弗的老家青神县,至今还流传着一个“唤鱼池”的传说。相传王弗的父亲王方在青神县的一个书院执教之时,好友苏洵将苏轼送来学习。看着聪明的苏轼,王方心生喜爱。而在王方执教的书院附近,有一潭清澈的池水,苏轼合掌拍响,立刻有群鱼跃出水面。于是他立刻建议王方为此池题名。王方也因此遍邀青神县文人雅士,来到池边举杯题名。可很多文人的题名不是过雅就是太俗,最后还是苏轼缓缓展示出他的命名——唤鱼池。
此名一出,众人皆拍手叫绝,认为这个名字起得十分贴切,雅致不落俗套。就在众人赞叹苏轼之才时,王方家中女儿王弗也让丫鬟送来了自己的题名,打开红纸,“唤鱼池”三字跃然纸上。众人又惊叹他二人“不谋而合,韵成双璧”。
这故事颇具传奇色彩,而在今天的四川青神县,亦有唤鱼池作为名胜旅游景点,池前一块巨石之上篆刻“唤鱼”二字,当地人甚至说这是当年苏轼亲笔,但无论是这唤鱼池的故事,还是苏轼亲笔题字的石碑,都没有史实记载,听过后,一笑即可。
浪漫传奇固然让我们心向往之,王弗与苏轼这种相敬如宾,平淡中又充满幸福的婚姻生活,何尝不是我们曾经幻想要过的生活,又是多少人追寻一生的梦想。王弗,这个娴静聪慧的女子,进入了苏轼的生活,也融入了苏轼的灵魂,为苏轼的人生,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了王弗这个贤内助在背后支持,苏轼对家庭也再没了后顾之忧,娶妻一年后,苏轼便踏入了他人生中最长的一段旅途,也是他颠扑人生的第一条赛道——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