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以多要，不能少给
“路明非同学，你来我这蹭床来了？”苏恩曦靠在她的人体力学椅上，悠闲地转了一圈，嘴里打趣着。
路明非则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苏恩曦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那张老脸还在靠枕上蹭了蹭，一脸的惬意，双臂舒展地伸了一个懒腰，末了还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一脸疲惫的样子。
“喂，你再不说，我就要把你赶出去了，你这是占用我的私人时间。”苏恩曦的语气倒是听不出任何一点的脾气，甚至十分轻松地享用着薯片。
不过路明非还是利索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毕竟人苏老师也不是泥菩萨，自己也不能给点阳光就灿烂。
他还是有求于人的。
“嘿嘿，昨晚没睡好，有点困，见谅见谅。”路明非挠了挠头，对着苏老师解释道。
“哦？那让我猜猜，昨晚上去打星际了，还是去和哪个女同学聊天去了？”苏恩曦将指尖插入了浓密的秀发之中，一脸戏谑地向路明非问道。
路明非闻言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怎么就不能是去认真学习了呢？你作为老师不能想我点好的。”
“哦？没问题，我可以相信你，相信你在家头悬梁、锥刺股，在家天天秉烛夜读，只要你在下次考试中考进前十，我就无条件的相信你，怎么样？”
苏恩曦整个左手略微摊开，食指虚指着路明非，俏脸上一脸的慵懒之色：“能做到么？证明给我看就行。”
“呃呃……”路明非顿时眼前发黑，“我们不如聊聊薯片的事情。”
“我最近发现我也很喜欢黄瓜味的。”路明非心虚地说。
“很生硬的转折，路明非同学，所以你昨晚不好好休息去干嘛了？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瞧你那心虚的样子。”苏恩曦不依不饶
“昨晚在忙文学社的事情，刚好我有事情要拜托苏老师。”路明非赶紧切入正题，他也确实没有说谎，昨天下午在活动室又开了一次文学社会议，把重要的任务交代了清楚，作为理事，路明非昨晚确实微文学社的预算表忙碌了一夜。
不过嘛，那是在他在网咖练习完星际后的事情，而且，所谓的文学社的事情，无非是和陈雯雯聊天以及和苏晓樯斗嘴。
苏恩曦某种意义上属于是连路明非底裤什么颜色都看穿了。
……
“预算？”苏恩曦听到这个词狐疑地打量路明非，“你们社团是没有会算数的人了么？让你来负责？“
“什么话？我可是文学社的理事呢。”路明非挺起胸来。
“那你这么能理事，你就自己解决吧，文学社的路理事？”苏恩曦调侃道。
“别别别，您老人……您大人家看一眼，我还想着帮文学社多要点钱呢。”路明非赶紧认怂，犹如一位虔诚的信徒一般，毕恭毕敬地双人举着预算表递给了苏老师。
“才200？你们文学社这么节约的？“苏恩曦瞟了一眼，问道。
“其实200差不多够了，但是咱不是多多益善么，又不知道怎么改，这不就找到您了么。”路明非相当讨好地说道。
“呵，这个容易，你们文学社预算的大头是什么？”
“买书呗，你看最上面的书籍采购。”
“就买实体书？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不需要为每个社员去订阅一个电子书的会员，方便随时阅读？这不就是一笔，可以算在书籍采购里面。”苏恩曦侃侃而谈。
“这合适么？”
“很简单，你以减少一定的线下活动来节约经费为名义，展开一定数量的线上文学交流活动，这样电子书采购不就是必要的了么？”
“然后再看哈，你们平均每个人的社团活动经费才5块？这是每个人发个碗，在路上乞讨么？”
路明非闻言一阵，解释道：“活动的大头就是读书嘛，都算在书籍采购里面了，而且每年一个社团多少活动是定好的，这个不好办。”
苏恩曦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新人都已经入学了，是不是马上要招新了？招新是不是可以单独列出来？这还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至于活动预算，你们社团总共多少活动确是定好的，那么每次活动的时间呢？没定吧？每次活动都延长二十分钟，这样将预算平均到时间上，这样是不是增加就不明显了？还有人数，你们既然要招新，那么保底算能招20个，这些人是不是月参加活动，预算是不是也能平均上去？”
路明非点头如捣蒜，一笔一笔记下来。
“我去，现在是500了，翻了一倍不止啊。”路明非惊讶道：“可是这么多，我们社团不一定能花完，是不是太多了？”
“NO，NO，NO。”苏恩曦伸出手指轻轻晃动：“要预算的学问就是，从来不是我们要花多少钱所以要多少钱，而是要到了多少所以咱们花多少钱。”
“一句话，先要到钱再想怎么花，咱们可以多要，但是人家不能少给，咱们仕兰不缺这点钱，放心大胆吧。”苏老师语气轻松。
“大彻大悟啊，苏老师。”路明非感慨道。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苏恩曦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路理事，你们文学社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了，没了。”
路明非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文学社昨天讨论的不止这些，除了预算还有便是刚刚也提到的招新，主要任务其实就是宣传海报。
这事本来他挺期待的，因为原计划这事得社长和理事一块负责，TM得去取材、设计到最后打印，而这个取材环境，油水可就大了，换句话说这是和陈雯雯又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且取材这种事情，一块到处玩玩，饿了就一块吃饭，累了就一块休息，四舍五入这不就是约会？
不过就在路明非已经想入非非的时候，赵孟华义正言辞的说作为一名社员要主动为社长和理事分担，并且他有好几家熟悉的文印店，还能分享别的社团的招新流程，所以可以尽一点绵薄之力。
路明非自然想反对，可他还没开口，另一个人就先反对了。
苏晓樯表示要分忧大家都可以分，凭什么你赵孟华要搞特殊？反正我坚决不同意，除外……
就这样，原本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红楼梦，现在变成了师徒四人的西游记。
当然啦，这事他也不可能找苏老师诉苦，总不能对苏老师说：“你去，把赵孟华给干掉！”
这肯定不合适。
“那好，该我问你了，”苏恩曦的声音将路明非拉回了现实，“你和柳淼淼相处的怎么样？”
“还成吧，昨天给她帮了个忙，哦，还有在前天跟她分享了‘路明非的教室生存法则’，这样应该能让她更好的适应咱们班。”路明非简单回忆了一下，随口说道。
“什么东西？啥是‘教室生存法则’？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苏恩曦不解
“简单来说就是摸清各个老师的秉性，然比如苏老师您，您的课咱们最不必担忧，上课不是特别管纪律也不会点人回答问题，而是一般都是让大家主动，答对有奖答错无罚，所以大家都挺踊跃的。语文老师脾气古怪，喜欢乱点人，而且特喜欢上课让我们练作文，不过嘛，这也很好解决，正文写得怎么样都没事，只要里面带两句苏东坡的诗词就可以了，他老人家是个苏轼的狂热粉丝，我上次考试作文八百字都没写到，但是因为写了一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他就给了我40多分。”
苏恩曦略微思索了片刻，不禁轻笑了一声，追问道：“还有么？”
“还有咱们的外语老师，她最喜欢让咱们班轮流做课前展示，还得自己准备PPT，不过对柳淼淼来说可能比较简单吧，反正，对我也跟她这么说了，就是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后来发现，她是按班号排序的，而班号是根据姓氏笔画来的，你想想，我和柳淼淼俩都算靠后的，一般一个学期能到中间就不错啦。而等到假期一过，新学期开始她就会忘了展示这件事，所以一点事都没有，你就等着看别人表演吧。”
“哈哈哈，我等会就去提醒她，一定让你先补上！”苏恩曦笑着说道
“别别别，饶我一命吧。”路明非哭丧着脸。
“好了，最后一件事，你最近是不是变受欢迎了？”苏恩曦一脸的玩味：“我天天看到咱们班门口有女生找你。”
“别提了。”路明非翻了个白眼，“都是让我转交给楚子航的。”
“你知道我昨天带着那一堆礼物去找楚子航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苏恩曦好奇
“他说‘你是在贿赂我么？’”路明非模仿着楚子航的冷冽语气，却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很滑稽。
“啊？这……这确实像是楚子航会说的话，不过你干嘛要干这些事儿呢？你们关系有那么好？”
路明非耸了耸肩：“毕竟人也帮了我啊，这点小事情也不算什么了，而且，一会的学生会会议也是他主持，这可就关系到文学社这点预算咯。”
“噢，原来你真的是在贿赂他。”苏恩曦恍然大悟。
“得了吧，我得走了，下次再给你带薯片。”路明非招招手转身离开。
“你呀，不如好好学学数学，等忙完了有空来我这里，我给你来点‘小礼物’。”苏恩曦托着脸笑吟吟地看着路明非，一脸的玩味。
“你薯片没了！苏老师！”路明非恶狠狠地回复道
……
学生会的会议室就在社团活动楼的顶层，当路明非赶到时，陈雯雯已经在恭候多时了。
路明非将预算表交给了陈雯雯，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苏老师改过了。”
陈雯雯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和路明非一前一后进入了会议室。
一张巨大的长桌横在会议室中间，靠头的这一次侧学生会主席楚子航坐在那里，身边则坐着负责记录的助理。
路明非和陈雯雯很快坐到了留给文学社的位置，每个社团都是两个人，社长和理事。
大家的仪态都还算是很礼貌，但是路明非清楚等会议开始，那可是会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
毕竟，预算制定地再好看，能不能要到钱就是另一回事了，简单来说就是得在这会议上好好地耍一番嘴皮子了，虽然路明非自认为吵架不差，但是这种场合，明显更需要陈雯雯来说。
毕竟他只要做好预算表就可以了，陈雯雯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那么，现在人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楚子航非常简略地说道。
话音刚落，足球社、篮球社和音乐社这些传统大社团就混战在了一起，当然这个时候大家都还算礼貌，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轮流发言。
不一会儿，到了陈雯雯这儿，文学社也就加入了战场。
一会儿音乐社说，几个皮球值多少钱，一会而篮球社反击，去年就已经采购过新音响了，今天怎么还需要？
过一会儿，又有社团来吐槽文学社，什么知识又没有价格，需要什么钱啊？
这让路明非不禁白了那人一眼，拜托诶，知识也许可以是免费的，知识的载体可不是，要不我能不能免费买你的脑子？你的脑子是不是可以free了？
很快回合制变成了即时战略，几个社长直接挤到楚子航身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甚至包括陈雯雯。
路明非则留在位置上，偶尔为陈雯雯补充几句，偶尔和其他社团的理事寒暄。
或许是昨晚真的没睡好，又或许是战场的转移让他确实有点无聊了。
反正陈雯雯现在也看不到他，路明非强打着精神听他们吵架。
几百钱的事情，像是天要掉下来一样。
路明非睡眼朦胧地瞄了一眼楚子航，他端坐着位置上，为每个社长的发言做着记录，而他的助理则对着楚子航的记录整理一遍。
路明非忽然想，如果他坐在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那又会怎么样？
首先得给自己配一个漂亮的女助理，有事助理干，没事……没事那就让助理歇着。
其次，就这种预算的事儿，嗨，别说五百块，五千块也不过小意思。
比如，体育部长说要买一条帆船，用于训练。
那路主席也会微微点一点头，准了！
这才几个钱？都不是事！
当然啦，得记得开发票！
对了，那会的他还得足够衣冠楚楚、意气风发，这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啧啧，路主席，这个称呼，听着多么悦耳啊！
好似有了这个称谓，他就真的无所畏惧，天下无敌，好像他从不迷茫，从来就没有什么迷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