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4章 春耕准备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赵大川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在地上划拉着,“眼下最要紧的是别太招摇。”
“师兄说得对。”赵清月拢了拢被寒风吹乱的头发,眉头紧锁,“现在各院各组的弟子都过得艰难,要是突然见我们种出好东西来...”
“保不准有人要眼红。”一个方脸弟子接话道,“我听说隔壁庚字田组已经有人开始偷.......”
王子明闻言立刻跳了起来:“那还得了?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
“所以更得藏好了。”余怀安打断他,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我算过了,这三亩地的聚气果和白元果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棵,长势都不错,应该能有个好收成。”
“那灵稻呢?”侯明突然开口,“按宗门规矩,咱们还得交二十斤灵稻。”
“该种还得种。”赵大川一锤定音,“不过可以这样——”他在地上画了个圈,“外围正常种灵稻,越往里走,就掺些丹参进去。”
“这主意好!”赵清月眼睛一亮,“丹参植株矮,藏在灵稻田里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丹参比灵稻值钱多了。”
“一斤丹参能换五枚法钱呢!”
余怀安点点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得再找块地种肥料原料。”他转向赵大川,“师兄,我看东边那个山坳...”
“正合我意!”赵大川一拍大腿,“那地方背阴,平时连巡查的执事都不爱去。”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这么着,余师弟你带几个人去收拾你那山洞,把肥料作坊搞隐蔽些。我带其他人去开垦新地。”
“好。”余怀安环视一圈,“侯明、王子明,还有赵师妹,你们跟我来。”
“等等!”一个圆脸弟子突然举手,“余师兄,你那肥料...种出来的果...不会有毒吧?”
众人闻言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余怀安。
余怀安指了指远处正在啄食的麻雀群:“它们吃了两个月...我们现在只能赌...”
“就是!”王子明一把搂住那弟子的脖子,“横竖都是死...你难不成就甘心去当一辈子力士?不如赌一把!”
“行了行了。”赵大川打断道,“时间紧迫,都动起来!记住,这事儿谁要是说出去...”
“天打雷劈!”众人异口同声。
寒风中,队伍很快分成两拨。余怀安带着侯明等人往山洞方向走去,身后传来王子明喋喋不休的唠叨:“师兄,你那肥料啥时候研究出来的啊?怎么不早点儿说,急死我了都...”
赵大川则领着剩下的人往东边山坳进发,粗犷的嗓音远远传来:“都机灵点儿!路上遇到人就说咱们是去挖冬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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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山风卷着碎雪,在石洞外打着旋儿。余怀安蹲在洞口,用青罡炁削平一块凸起的岩石,侯明和王子明正吭哧吭哧地把碎石往外搬。
“师兄,这石头桌子放这儿成不?”王子明抹了把汗,指着刚搬进来的青石板。
余怀安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再往左挪半尺,不然挡着配药的道儿。”
赵清月抱着一捆新砍的翠竹走进来,发梢上还沾着雪粒:“师兄,竹子砍来了,按你说的要三年生的老竹。”
“放那边。”余怀安头也不抬,正专心用青霜剑在岩壁上刻着凹槽,“侯明,去把昨天做的模具拿来。”
洞内很快热闹起来。王子明负责劈竹,将粗壮的竹筒剖成均匀的薄片;赵清月用金针在竹片上钻孔,做成过滤用的筛网;侯明则按照余怀安的指示,将黏土捏成特制的坩埚形状。
“这凹槽是干啥用的?”王子明凑过来,好奇地摸着岩壁上的刻痕。
“导流灵液。”余怀安吹掉石屑,“腐骨花汁腐蚀性强,普通容器撑不住。”
“师兄想得真周到。”赵清月抿嘴一笑,手指翻飞间又完成一个竹筛。
角落里,几个新做的木架已经摆满瓶瓶罐罐。余怀安挨个检查密封情况,将标着“寒心藤-戊辰年冬”的玉瓶单独放在最里层。洞外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一只灰麻雀落在窗沿上,歪头看着众人忙碌。
“去!”王子明作势要赶,“这儿可不是你玩儿的地方。”
余怀安却撒了把灵稻:“让它待着吧,正好试试新做的通风口。”他指了指洞顶新开的缝隙,几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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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边的山坳里,赵大川正挥舞着锄头,古铜色的脸庞上汗珠滚落。
“使劲儿啊小伙子们!”他吼了一嗓子,锄头狠狠砸进冻土,“这地荒了十几年,草根比较硬!”
几十个弟子吭哧吭哧地跟着刨地,有个瘦小弟子虎口都震裂了,却咬着牙不停手。
“赵师兄,这块石头挖不动!”一个圆脸弟子哭丧着脸。
赵大川大步走过去,掌心凝聚金芒,猛地拍在巨石上——“咔嚓”一声,岩石裂成两半。
“学着点儿!”他抹了把汗,“那边斜坡清干净没?”
“清完了!”两个女弟子气喘吁吁地汇报,“按师兄说的留了排水沟。”
寒风卷着冰碴子往领口里钻,但没人喊冷。众人干得热火朝天,锄头与冻土碰撞的闷响在山坳里回荡。
“这边再挖深些!”赵大川用脚丈量着土地,“腐骨花喜阴,得给它们搭个遮阳棚。”
“师兄,”一个弟子拄着锄头喘气,“咱们真能种出那么多毒草吗?”
赵大川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看看这是什么?”掀开一角,几株嫩绿的蚀骨草苗露了出来。
“昨儿半夜我偷偷移栽的,这才一天就扎新根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苗子收回怀里,“等开春,这片地全给它种满!”
夕阳西下,暮色渐渐笼罩山野。余怀安那边的山洞里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器具打磨声,赵大川这边则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锄地闷响。众人刻意压低了声响,连说话都变成了耳语般的低声交谈。
几日过后,余怀安的山洞里已经悄然摆好了几套完整的配药器具,每一件都擦拭得锃亮;而赵大川的开荒队也终于轻手轻脚地将最后一块顽石撬出了田地,有人立即用枯草将新翻的泥土掩盖起来。
“收工。”赵大川做了个手势,声音压得极低,“明日寅时再来。”
众人点头,三三两两地借着夜色的掩护散去。没有人点火把,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山风拂过枯草的沙沙声,将一切劳作痕迹都掩藏在了黑暗之中。